197.贾芸:香菱很乖巧啊
殿中的宫女，手里托着精致的菜肴，恭恭敬敬摆放到桌子上。 贾芸自己倒了杯酒，凝神喝着：“所以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对武将并不多待见？” “也不是，只是有些武勋太过招摇，你且多当心。”她扫了一眼贾芸，目光微微静止，她喜欢和贾芸说话，贾芸这个人总是能够领悟到她的意思。 贾芸紧锁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眉宇间的急躁也渐渐收敛，专心的喝茶。 红楼后期，宁国府，荣国府和一些武勋确实受到清洗，元春封妃也给此事无形中有了助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贾芸就会怕。 毕竟，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是最蠢。 宁国公主没有多说，因为她也不在朝堂，只是向贾芸说些朝中趋势而已。 以为面前的男子会因此被吓到。 谁知他面色如水，很是沉静，这倒令她心底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兴许是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言谈间也多了几分随意。 宫灯明亮，贾芸看着满桌菜肴，只是饮酒。 “这牛乳蒸羊羔，酒酿清蒸鸭子还不错，为何不吃？”宁国公主以为贾芸是怕她出尔反尔，嗔道：“莫非是惦记着你家的吃的？嫌御厨做的菜不好？” 贾芸摇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这些菜是极好的。”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清蒸鸭子本是常见之品，今偏以“酒酿”蒸之，说明贾府的烹调极为考究。因为鸭有异臭，虽极轻，以酒酿除之，颇与用糟有同样的效果。 “那便吃一些，本宫让人去带香菱过来。”宁国公主说着，便让宫女将旁边的莲叶羹送过来。 看到莲叶羹，贾芸也是清楚的。 红楼中，元妃省亲时，筵宴里的一种。 “本宫听说，它是用调好的面放在银模子里，印成豆子大小的菊花、梅花、莲蓬、菱角等花样，借点新荷叶的清香，仗着好汤做的。” 贾芸接过，道：“多谢殿下款待。” “正好补一补你的身子，十分补。”宁国公主漫不经心的红唇轻启。 贾芸正要喝下去，听到此言，放下碗筷：“殿下，臣不需要补。还不至于是阮小二。” “阮小二是何物？” “殿下不知道，那当我没说。” “滚。” 不多时，香菱被宫女带过来。 宁国公主说明意思，便让香菱今晚跟着贾芸回去。 听到自己要被送出宫，香菱以为是自己犯了错，连忙跪下。 “殿下，奴婢有错，请殿下您责罚。”香菱脸蛋上梨花带雨。 宁国公主道：“贾芸，你自己说吧。” 贾芸起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香菱，轻笑一声，温声道：“香菱，我已经让人打听你的母亲，过些日子有了消息，便让你们相认，不必惧我。” 见贾芸说话温和，之前两人也是见过面的，她在宫里也常听人说她是贾将军委托公主殿下相救的。 香菱闻言，听说贾芸要帮她找母亲，几滴泪珠子便从脸庞滑落，登时泣不成声。 最初的担忧也没有了，跪在低声磕头，道：“香菱谢过贾将军的恩德，若是真的能见到母亲，香菱做牛做马报答您，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宁国公主见贾芸少有的温和语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晚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说的那些话，将桌上一直未动的酒放到嘴边，却觉得味道辛辣苦涩，满桌的菜肴也没了食欲。 对旁边的宫女道：“本宫累了，待会儿派人送贾将军回去。” “殿下，臣自己可以回去。多谢殿下。” 贾芸看着那抹清冷的身影，又转过身去劝香菱。 将香菱劝说好后，贾芸对香菱道：“随我回去，给你安排住处。” 话还未说完，香菱又“噗通”跪下，眸子里含着泪道：“奴婢是要给您做丫鬟的，怎敢让将军安排住处，只待今后好好伺候将军。” 贾芸笑道：“你是个善良的，可是我也不曾拿你当什么奴婢看待，家里丫鬟婆子都是有的，我也不缺丫头。” 见香菱双眸带泪，还在想着说些什么，便轻声制止道：“不必，今后你便称我一声二爷就是，走吧。” 看到贾芸虽然年纪不大，却说话十分的稳妥，香菱莫名的心安下来，老实跟着贾芸出了宫。 此时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臣，春风让人十分舒服。 百姓推着农车，轮子将青石板碾压的咯吱咯吱响。 看到乖巧跟在自己身后的香菱，不时引来街上游人的注视，她低着头，脸都快要埋在脖子里去，贾芸温和的拍拍她：“这几日我未出宫，马车什么都不在，你可曾用饭了。” 香菱摇摇头，宫里是有规矩的，主子用过膳食，奴婢们才去吃。 贾芸呵呵一笑，道：“走，我带你去家里吃，不过无论见到什么，明儿到了另一个家都不能说出去。” 香菱闻言，好看的眸子里映着点点月色，跟着贾芸一起笑。 她这种容貌偶尔展颜一笑，贾芸便会觉得，周幽王愿意为褒姒烽火戏诸侯了。 只是想起她胆胆怯怯，说话也不敢大声，被拐子拐去这几年，贾芸又觉得心酸，抬起头看了一眼月亮，他如今也能感受到小姑娘的不幸，这还要多亏尤氏常常提醒他。 贾芸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尤氏的院子，她已经回来了。 正屋灯火通明，尤氏坐在桌前等他回来。 “你来了，我去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尤氏起身道，她并没有看到还未进屋的香菱。 容颜俏美，唇红齿白的妇人进了厨房。 贾芸坐下，看了就看香菱：“你也坐吧。” 在厨房里的尤氏听到贾芸说话，探出半个身子道：“和谁说话呢。” 烛光轻微摇曳，贾芸看着厨房俏美的身影，恍惚了一下。 他在这个世界形单影只的，没有现代的娱乐，每天穿着繁琐的衣袍，做着自己也不清楚意义的事，和可有可无的人来往。 “我带了个小姑娘回来。”贾芸说了声，随后走到厨房里，端过一盘已温热的菜走了出来。 香菱连忙过去帮忙，贾芸示意她坐：“你快吃吧。” 尤氏此时也盛了米饭出来，看到穿着宫里衣服，很是俏丽的香菱。愣了愣，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示意她吃菜。 饭菜全部摆好，尤氏盛着汤道：“昨儿你没来，菜都丢掉了。” “你不用等我的。” 贾芸低声说了句，从旁边提过酒壶，一口接一口的灌酒，不是心烦意乱，而是觉得。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总归还有个人在夜晚等着你回家，在厨房里给你热着饭菜。 不管你在外面多威风，多疲惫，多寂寞，回到这里，就会觉的短暂安宁。 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香菱那一碗是没有菜的，她也不夹菜，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白米饭。 尤氏吃不下去了，胳膊肘碰了下喝酒的贾芸：“芸儿...” 贾芸看了看，将半碟子鸡块儿拨给香菱：“趁热吃，菜很多。” 尤氏道：“是啊，吃不完也会倒掉的。” 香菱看到两人都劝说，于是点点头，吃着碗里的菜，但还是很少夹菜，很是乖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