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手术
自从上次，病友离世以后，语宁就稍稍有点害怕。 而今天的她，就更紧张了，因为入院四个多月了，终于等到了手术的日子。能不能活着，或者以后还能活多久，全看今天了。 早上，护士来通知，不能吃饭，因为要做各项检查。她刚想通过各种方式放松自己的时候，又一个小护士进来了：“十三床，院长让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院长为什么会找她？难道是钱不够了，欠费太多，不能做手术了？语宁一边想着，一边祈祷，上帝呀，给条活路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乖乖地跟在小护士身后，出了病房。一开院长室的门，潘语宁笑了，这不就是她帅帅的主治医生吗，今天她这条小命就交到他手上了呀！等等，难道他还是这里的院长…… “怎么样，紧张吗？” “有点”潘语宁实话实说：“有事吗，刘医生” 刘明辉很认真的看着她：“这次得聊聊，是真聊，不能逃避” 潘语宁认命似的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 “下午就手术了，还不打算通知家里人吗？”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刘明辉看着她，很是无奈的说：“你可真倔强” “我不是倔强，小时候，我就让父母cao碎了心，我现在死活都不能再连累他们” 他看着潘语宁，总是渴望能多了解她一点：“愿意说说吗？” “我小时候，得过一次小儿麻痹症，前后做了三次手术，11岁才会走路，哪时候，我爸妈的眼泪，都能用桶装了，所以我就发誓，长大了，一定要让他们省心。” 此时的潘语宁，两眼坚定的看着她的医生：“这次我绝不告诉他们，” 刘明辉看着她，努力的舒展着自己紧锁的眉头，长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手术有风险，你的左肺可能要切掉四分之三” “我可以，刘医生你成全我吧，所有的同意书，我都可以自己签” 这时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十几张手术风险告知书，潘语宁连看都没看、就一张张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看看吗？” 她轻轻地笑了笑：“相信你呀。”话音未落，刘明辉就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她，吓了语宁一跳，因为这个拥抱很紧，紧到她都不能呼吸了，觉得难受：“刘、刘、刘医生” “潘语宁，你得给我活着，好好的活着”刘明辉非常恨现在的自己，以前他经常跟病人说的一句话就是‘请相信我’。 可是此时的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了，他居然在害怕，害怕手术中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他紧紧抱着潘语宁，甚至忘了，他们现在，还只是医患关系而已…… 好大一会儿，刘明辉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松开她，敷衍了一句：“看什么，我是怕你想你爸” “那个、是有点想了”语宁揉揉肩，一脸的不知所云…… 下午，当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刘明辉已经换上了手术服，而且，她还看到了周医生。 在手术开始之前，那个温柔的刘医生，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别怕，睡一觉就没事了。” 于是，她乖乖的点了点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潘语宁的这台手术，一共做了三个小时，从手术室出来，周倩看着满头是汗的刘明辉，问了一句：“你爱上她了” 刘明辉也没有逃避，直接回答“是” “为什么”周倩有点激动 “不知道” “不知道？没原因，没理由吗？”十三年前她输给了自己的同学，十三年后，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病患？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刘明辉看着她：“有原因有理由的话、我和你的孩子都应该上中学了吧” “没原因没理由吗？真的没原因没理由的话，你十年前为什么娶苏丽丽？她是帮我去认识你的，最后你们却谈起了恋爱”十几年前的往事，周倩历历在目。 “她说爱我呀，你从来没有说过，我当时单身，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孩儿追的那么辛苦，我是男人，不能那么高傲”这是他当年真实的想法。 周倩苦笑了一下，难道，当年她会输，就是因为太骄傲，没有表白吗？：“那么现在这个病人呢，又是为什么？”周倩今天非要问个明明白白，她到底哪里不如别人了。 刘明辉很无力的看着她：“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原因，有的选择，我就不会爱她。我见过的癌症病人比正常人都多，我知道，也了解，我为什么还要选她……”感情的事，真的没有选择，除非背叛自己的心。 如果非要问原因，那也只能说是，因为爱…… 可是，就在手术之后的两个星期，潘语宁，却在郁郁寡欢的，担心着自己的医疗费…… “美女我要施法了”小张护士敲敲她的头。 她抬眼看看她、笑眯眯的说：“小张护士，我就希望你来病房。全医院就你叫我‘美女’”然后她眼神一变，故作镇定：“那今天本美女就想请你帮个忙。” 小护士笑眼一眯：“啥事儿？” “回头你帮我问问，我医疗费欠多少了” 小护士看着她，满脸惊讶的说：“你没欠费呀，手术前，刘医生就帮你交好了” “刘医生帮我交的？手术前就交了？”潘语宁很是吃惊。 一听潘语宁这个啥都不知道的语气，小护士立马就被刺激到了八卦神经：“你不知道吗？听说因为你，周医生都和刘医生吵架了” “因为我？？” “嗯，据说周医生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呀，妆都哭花了” 潘语宁这次没说话，但是小护士能看的出来，她眼里脸上全是问号，于是，就换回来很正经的表情，说了一句：“姐，全医院的人都知道刘医生爱上你了，难道你不知道？” 此时的潘语宁，很震惊，但是又觉得有点好笑。全医院都知道了吗？那为啥她不知道呢？ 刘明辉爱上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潘语宁，情商还没有低到这个程度吧？ 不行，她满脑子的问号，需要人解答。正想着呢，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就是能给她答案的人。 刘明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潘语宁皱着眉头。他来到她的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怎么了？一大早的想什么呢？” “她们说，你爱上我了，是吗？”潘语宁一脸平静的问 刘明辉看看一边的小护士，也没有很意外她会这么直接问，毕竟她也不是小姑娘了：“是”他温柔的看着她，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但是你不觉得你应该矜持点，等我表白吗？” 她故意傻傻一笑：“嘿嘿，不用了，我这个人吧，容易害羞，架不住别人表白。”表白了，现在的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你拒绝人的方式，还真特别。”这就是他刘明辉的爱情吗，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但是他怎么可能，就让它这么轻易的结束…… 潘语宁故意一脸轻松的样子：“当然，女神麻” 可刘明辉却突然有点无力地摸着她的头，轻轻的说：“女神，你可能、要剪头发了” 她一听这句话就明白，上帝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她：“不剪不行吗？” 刘明辉试图把自己放的轻松点，微微一笑：“可能不行，化疗会有复作用，你不剪，它也会自己掉” “那就让它自己掉，掉完为止，反正不能减。” 刘明辉没再说话，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犟得很。 潘语宁看着他，认真的问了一句：“我还能活多久？” 刘明辉同样看着她，很长时间没说话，他不想骗她，因为他知道，他也骗不了她“我不确定，不过我会找到一切方法让你活一辈子” 语宁勉强的笑笑，这个男人还有点傻呢，人活多久不都是一辈子吗，不知道他说的一辈子是多长？：“刘医生，你已经尽力了，我谢谢你” “怎么谢，以身相许吧”刘明辉努力挤出一抹玩味的笑 “想得美”潘语宁也换上了玩笑的语气。 “其实你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只是有了扩散的迹象，还没有大面积扩散。化疗对你来说是一道保险”这是实话 可是，这时候的潘语宁，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冷不丁的叫了一声：“阿辉” 刘明辉转头看了看身后“你是在叫我吗？” 语宁看着一脸茫然的刘明辉，觉得有点好笑：“有人这么叫过你吗？” “没有”刘明辉有点不明所以。 “那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好吗？” “当然，如果你想这么叫的话……”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能是认了，是她潘语宁没福气，要不然，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爱她的男人……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资格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