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十个耳光
苏晨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可一千黑湮军不是小数目，敌军如果想全歼这一千人，北大营势必增兵。”看着地上的圆圈，叶樱蹙着眉头，“这么一来，战役的规模势必会失控。” 沉吟了片刻，她抬头看着苏晨，“武藏原上，两军对峙了近四十年，大小战役无数，但无论胜败，任何一方都不会扩大战役的规模，这是两军高层的默契。” 苏晨摇了摇头，“默契难道不会被打破吗？你这是惯性思维，你得打破它。” “惯性思维”这个词，换别人肯定听不懂，但叶樱与苏晨相识八年不是第一次听了听过了。 后者的嘴里，总会蹦出些乍一听莫名其妙，但细究起来却十分有道理的话，对此她也已经习惯。 “打破惯性思维……”叶樱喃喃自语，“如果赤甲军真的打破双方默契，刻意扩大战事，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她突然猛的攥紧了拳头，“难道巫黔想要进犯苍梧？” “那倒不至于。”苏晨摇了摇头，“黑湮军有剑峡天险为依托，赤甲军要是能攻破这道防线，早就动手了。” “对方主动扩大战事，我猜无非是想恶心苍梧，如果黑湮军不敢接招，军威必然受损。” “可如果黑湮军接招呢？”叶樱问。 “那就打呗。”苏晨耸了耸肩，“赤甲军攻不破剑峡，但如果在武藏原上摆开架势打，人家可一点都不怕。” 叶樱一直听着，苏晨每多说一句，她的眼睛就越亮一分。等到苏晨说完，她忍不住惊呼道， “这么说，赤虎岭一战，不仅挽救了一千黑湮军，还避免了两军扩大战事？” 说着，她眼眸中流光闪动，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就凭这份功劳，这个名额咱拿定了！” 看着叶樱一脸雀跃的模样，苏晨无奈的笑道：“这都只是我的推测，上面认不认可还两说呢。” “错不了，我相信你的判断。”叶樱认真说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巨门大人，直接把你的推测当面告诉他。” 苏晨犹豫道：“可你这是越级上报。“ “都这时候你还墨迹？”叶樱瞪了他一眼，“铁锤叔对我最好了，他才不会在意这些。” 说完她就要去拉苏晨的手，后者却摇了摇头，叶樱刚要皱眉，就听对方说道， “如果非要见巨门大人，还是你一个人去最好。你和他相熟，几句话就能把事情说清楚，我一个罪民出现在他面前，光是查验身份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想了想，叶樱点点头，“行，那你就在这等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风风火火的，真是和军营里的老爷们越来越像了……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苏晨无奈的摇摇头，但吐槽之余，心底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罪民营的时光虽然难熬，所幸，这世上还有人在挂念他。 …… 既然请动了祭司大人，就没有必要再回去面对黄易和韩松了。 叶樱走后，苏晨找了一个堆放草料的简陋帐篷，准备安心等叶樱回来。 但他才刚坐下，就听到帐篷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找到叶樱和那个罪民了吗？” 听到声音，苏晨瞳孔微颤，悄悄扒开了帐帘。 “还……还没找到。”一个士兵完着腰，站在他身前的年轻军官，赫然便是韩良驹。 “废物！”韩松怒道，“他们刚刚才出的营帐，怎么可能找不到？” 面对主将公子的怒火，士兵也是一脸疑惑。黄主司的营帐周围都找遍了，那两人能跑哪儿去呢？ “公子莫急，韩大人也派了人去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士兵点头哈腰，突然间话题一转，喃喃道：“也是怪了，那个叶校尉堂堂一个军官，怎么会和一个罪民勾搭在一起呢？” 一个普通士兵，敢在背后编排军中校尉，足够关两天禁闭了。但这句话说到了韩良驹心坎上，一想到叶樱对苏晨关心备至，却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仅恨苏晨，更恨叶樱。 作为主将之子，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不待见过？ 想起叶樱说自己和苏晨是旧识，韩良驹冷哼了一声，咬着牙说道， “一个是罪民的儿子，一个是逃兵的女儿，这二人当真是绝配。” “逃兵？”他话音刚落，士兵适时的表现出好奇，“可一个逃兵之女，破军大人怎么会收她当徒弟？” “祭司的弟子又怎样？”韩良驹面色阴沉，“她父亲是逃兵，这是她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实！” “是是，公子说的对。”士兵连忙附和。 说起叶樱的身世，韩良驹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叶樱头上的光环，最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自惭形愧，韩良驹刚看到她的时候便是这种心情。 但一想到对方是逃兵之女，这些光环带来的的压力，似乎瞬间都消失了。 “一个逃兵的女儿，在本公子面前装什么清高？我看破军祭司是瞎了眼，才会收她当徒弟！” 看到韩良驹咬牙切齿的模样，士兵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是，姓叶的看着人模人样，但那双眼睛，一看就能看出sao气。” 士兵根本没看清叶樱长什么样，但他看得出，自家公子表面上瞧不上那个女校尉，实则是求而不得，恼羞成怒了。 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得使劲诋毁对方，只有让叶樱显得一文不值，韩良驹心里才能舒坦。 果然，听到他的话，韩良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这种女人，属下见得多了，就和青楼里的婊子一个样。” “”公子放心，关于这个叶校尉的身世，小人回去就说给弟兄们听，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还有那个罪民，姓叶的这么帮他，小人可不信他们之间只是旧识，说不定……”士兵脸上露出yin邪的笑意。 听到这，韩良驹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心里的郁闷顿时消了七七八八。 看到自家公子的反应，士兵暗自欣喜，正等着韩良驹称赞他几句，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过头，还来不及看清身后，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 “砰”的一声闷响，士兵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几颗断齿连带着牙龈在空中飞出。 “咚！”，士兵重重摔落在地，掀起阵阵烟尘。 能被选为韩良驹的心腹，除了溜须拍马，他的军体素质本身也是一流的。挨了一记重拳，他挣扎了几下，居然站了起来，紧接着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但刀才出鞘三分，便被人夺走了，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剑身已经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他猛的喷出一口血，瘫软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握着刀，苏晨直接跨过了士兵的身体，径直走向了韩良驹。 看着向他走来的苏晨，韩良驹觉得自己被实质般的杀气淹没了。他从未曾想过，一个人的杀气居然可以浓烈到这种地步。 还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配剑，眼前一花，苏晨已经站在拉他身前。 “他……怎么会这么快？”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只大脚重重踢在了他肚子上。 “咚”的一声，韩良驹捂着肚子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沾湿一片。 居高临下的看着韩良驹，苏晨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他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刀柄垂直向下，狠狠跺了下去。 苏晨这一击，堪称稳准狠，正好砸中在了韩良驹后背的xue位，后者只觉得全身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剧痛之中，韩良驹拼命回忆苏晨的一连串动作。但很快，他发现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对方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什么都没看清。 突然间，他感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 刀锋的寒光照进眼中，韩良驹瞳孔一颤，努力仰起头，正好迎上了苏晨冰冷的目光。 “抽自己十个嘴巴。”苏晨的语气和他的神情一样淡漠。 韩良驹盯着苏晨，脸上露出那以置信的神情，“你个罪民，竟敢敢以下犯上，本将一定要让你……” “咚”的一声，苏晨直接用刀背将他砸趴在地。 “混战！”韩良驹发出近乎咆哮的怒吼，强撑着想爬了起来。 苏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举起手，厚重的刀身再次砸下。 “噗！”又一次被刀背砸趴在地，韩良驹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血沾染了尘土，糊在韩良驹的脸上，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品尝到了血的味道，而且还是自己的。 疯了，这个罪民肯定是疯了！ 韩良驹目眦欲裂，指甲都抠进了土里，他发誓，等他站起来，一定要将这个罪民破皮抽筋，让他不得好死！ 但就在怒气升至顶点的时候，头顶又响起了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韩良驹赶忙翻过身，刚好看到苏晨的手举过了最高点，那柄长刀，仿佛就是他手里的一把铁锤，可以砸碎一切。 韩良驹慌了，背上挨了两刀，已经把他砸出了内伤，要是正面再挨一下，岂不是要把内脏都震碎？ “你敢……” 他还没说完，苏晨的手已经落下，韩良驹瞪大了眼睛，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个罪民，真的敢杀他？ 千钧一发之际，韩良驹本能的用手臂护住了脑袋，下一刻，刀身的重量带着惯性，狠狠劈在了他的双臂之上。 瞬间，巨大的疼痛在脑海中爆炸，韩良驹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还不等这阵剧痛过去，苏晨又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刀。 视线透过手指的缝隙，韩良驹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苏晨，内心的防线终于奔溃了。 “停停停！”他不顾剧痛，拼命的挥舞着手臂，生怕慢上一秒，苏晨的又是一刀劈下。 半晌后，苏晨缓缓放下手，刀背转为刀锋，抵在了韩良驹的脖子上， “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该骂她。”苏晨神色冰冷的看着他，“十个，开始吧，我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