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黄昏帝国
小镇上的人有些畏惧两人，李春风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即便是在自家的摊位或者店铺，他们依旧会不自觉的往后退，低下头。 好言好语地问了三家食肆，都为难地表示不愿意做他们的生意，甚至还有两家当场表示要打烊了。 可李春风抬头看看天，还是早晨九十点钟的样子，分明是刚刚开门的时候，怎么会打烊呢？ 这借口也太不用心。 李春风不愿与他们为难，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好笑地去寻下一家。 到第五家客栈的时候，李春风再也忍不住了，这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若是他们也不愿意接，那些散户只怕是更不会接。 在艾晴雪得到老板微笑着拒绝的答案后，李春风走上前一步，砰地一下把背后的长剑拍到桌子上，右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联邦星元。 左手拎着对方的衣襟，恶狠狠说到：“要么这个，要么这个，你选！” 店家看了看长剑带着剑鞘，又看了看李春风排在桌子上的一百元纸币，眼神里露出贪婪和渴望。 老板时常回去附近的县城进货，他当然认识这种奇特的货币，准确的说，它价比黄金。 他当然知道这是天外邪魔带来的货币，但是他确实是值钱。 一张轻薄的纸，只要你有路子，你可以在青龙江上那座雄城里换来一马车的精致白面和食盐，到龙首原，就翻几倍。 换来四分之一的脚下的饭店，或者十几亩水浇地。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在这里供不应求！ 仙师老爷？仙师老爷也管不住别人吃饭！ 老板一脸谄媚地收下李淳风手里的纸币，然后把脸上的皱纹笑成菊花，把两个人迎进这座客栈仅有的一个雅间。 用小镇上少见的丝绸手绢把桌子狠狠地擦拭一遍，叫小二赶紧上菜。 李春风和艾晴雪相视一眼，都领悟到了彼此的意思。 是的，经济的渗透已经开始，即便这里是兰芳帝国自古以来掌控较弱的龙首原，也能够反应这个古老的封建帝国的实际状况。 高等级文明对于低等级文明的入侵不仅仅是战争，而且是全方面的，最为可怕的是，这是潜移默化的。 联邦政府事实上从未采取任何的主动经济侵略政策，他们甚至不会逼迫古老帝国开放他的市场，但是人类对于利益的趋向让这种势头发生，疯狂。 这个古老的帝国就像是即将落山的太阳，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再升起来，大海的水会浇灭最后的余烬。 即便是古老的修真文明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发展千万年，她的最高阶修士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天命境，如果不是凭借着星球意志的帮助和黎光星的富饶，这样的文明早就会崩溃。 现在，李春风似乎已经闻到那腐朽的味道，也许，龙首原会成为兰芳帝国崩解开始的地方。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些饭，充实一下肚皮，从老板那里买了两匹骏马，骑着上路。 虽然在此之前从未骑过马，但是二人还是显得无比的娴熟，灵能修炼让动物天生会对他们亲近。 马蹄在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带起点点纷飞的红色湿润泥土，泥土、青草的腥气汇合着野花的方向，艾晴雪感受着迎面吹拂的风，四下空旷，天高云阔，她仿佛迷醉在这美妙的味道里。 “怎么了学姐？”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到自由许多。”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确实少见这样的景象，就像是灵魂被圈在一个盒子里，只能偶尔透过窗户往外望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早熟嘛，趁年轻，要多看几个星星。” “祝你实现梦想。” “希望路上有你。”说完李春风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前面狂奔：“师姐，快点，我们要早点完成任务呢。” 艾晴雪脸上微微一红，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说完一拍马屁股追上去。 这边两人恣意地在平原上驰骋，引得龙首原上的兰芳帝国势力在黑水城周边的城池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到处搜查着两个人的踪迹。 那边胡来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他选的是一条绕过龙首原，从北边的冰天雪地过去的路线。 可是刚出小镇不久，他就已经意识到被人跟踪着，准确的说，敌方对于自己的跟踪行为毫不掩饰，就好像已经把胡来当成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胡来并不生气，也没想过甩掉对方，但是他感到很奇怪，他的踪迹处理的很小心，可是依旧一出势力范围就被跟踪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内鬼。 那就只能是赵世文了！ 心底叹息一声，没想到仅仅是两年，来自星空的高傲战士就已经被腐蚀。 赵世文的职位不算高，但是他掌控着前锋堡垒面对混乱之地龙首原的门户，帝国大大小小的动作都要经过他的眼皮。 不知道有多少精英因此丧命。 最重要的还是眼下，他把所有的信息和人员拱手送到他的嘴边，蠢得像是一头猪！ 也只能期望另一边的两个人机灵一些，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胡来慢慢地遛着身后的几个尾巴，不是加快速度让他们渐渐拉开距离。 到白龙山脚下的时候，他大概估算一下，第一个人已经和身后的人拉下来十几公里。 这个距离，对于心动境的修士来说不算太远，所以几个人能够“放心”的分开。 但是对于胡来来说，足矣！ 黑色的长剑像是水流一样从剑桥抽出，然后在严寒之下瞬间凝结成冰，行程玄色的汉光闪烁长剑。 李春风曾经见过的黑水玄蛇的巨大影子再次出现在他身后。 “白龙雪山真的有过龙吗？” 从敌人的视角看，巨大的黑水玄蛇影子冷酷地俯视着他，仿佛和高大的雪山融为一体。 实际上玉龙雪山只是背部雪山群的一座外围雪山，在内部的雄伟雪山面前显得娇小，但是恰好适合胡来借势。 沈山感觉山都要塌下来，深黑的嶙峋山体和雪白的山顶向着他倾覆过来，一条黑色的巨龙推到山体，眼神中带着冷漠，灵魂的深处发出战栗，一时之间，他竟然忘记反抗。 眼看剑光已经到眼前，他才匆匆忙忙的抽出长剑，运转灵能进行抵抗，灵能还没有浇灌剑身，身上就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身体在地面再出一个人性的坑洞 挣扎几下之后，尸体一动不动，失去生命的气息，身体内的灵能开始逸散，在人体内完成一个轮回之后再次回归自然，同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所有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幼年时与玩伴的童言梦想，少年离家时父母的殷殷嘱托，拜入师门后的兴奋狂热，聆听师长教导的时候虔诚专心，修成仙法后的展望未来，修仙路上的厮杀与享受，回家后发现双亲不再的悲伤…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化为泡沫，在阳光下被一把长剑戳破。 他拜入兰芳的第一宗门天道门，努力修炼成为内门弟子，同阶算不上无敌，但也是佼佼者，却没想到在这个天外来客面前不是一合之敌，他不会有恨意，只是绝望。 黎光到底靠什么反抗呢？ 无法反抗不如…… 身后十来公里的几个人都意识到沈山出事了，他们很默契的停下来，站在原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震惊和害怕，沈山是他们当中速度最快，也是实力最强的。 本来沈山只需要这次积累够功劳，然后回到宗门参与考核就可以成为内门长老，却不想陨落在这里。 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来了，既然最强的都已经没来得及示警就陨落，那他们这些人即便是一起上，尤其会使对方一合之敌？ 他们当然渴望宗门给出的丰厚的奖赏，即便是四个人分也绰绰有余，但是他们更加留恋自己的性命。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继续往前走，很有默契的放慢速度，路线也在慢慢地偏离。 ...... 另一边的李春风和艾晴雪骑着马在高原空旷的秋日草原上奔驰，传说在远古的时候曾经有一位仙人在这里斩杀了一头恶龙，巨大的龙首从高空坠落下来，沸腾的龙血染红平原，从此原本肥沃的黑土地就变成红土地，原本年年丰收也变成连年歉收，昔日繁华地平原变成暴乱丛生的混乱之地。 龙首原成为古老帝国所有罪恶宣泄的地方。 李春风看着地图，上面画出一条黄色的路线，沿着中间那块红色区域外围通过，穿过相对平和的小镇，到达远处的黑色区域——十万大山的九黎国。 太阳快要落日的时候，李春风骑着马到了下一个小镇，这里原来是兰芳帝国在这里设立的一个驿站，后来一股流窜的匪徒经过，把小镇上的兰芳帝国驿官给杀了，到也没有伤害其他人。 流匪走后，兰芳帝国倒也尝试过再派驿官过来，但是又死了几个人之后就再没人敢过来，后来当地的村民接手这里，变成附近村子集会的地方，渐渐的繁华起来，成为龙首原外围的一个商旅集散点。 白马市的市场还算繁华，街上满是身穿绫罗绸缎的商人，偶尔还可以看见修士的身影混迹在中间，他们大多是商队雇佣的护卫或者干脆就是在为自家的生意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