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相遇

    我与古不断地穿过深林，来到林中的空地，中央有一棵参天的大树，上面系满了红色布带，密密麻麻地飘着许多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东，你等我一会儿。”

    古在跟在我的身后，怎么也使不上劲，当我转过头的时候，她开始向后退去，一步一步，步伐是那样地缓慢，但似乎坚定不移。我开始奔跑，朝着古的方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继续朝她的方向奔去，不知什么时候，空地长满了杂草，我什么也看不见，之后我被绊倒，古在深井里向我呼喊，我纵身跃下……

    这不像是一场梦，古的身影渐行渐远，像是我们永远不会再见，期间，我与香时常联系。

    她幽默，风趣，成熟，古知道了她的存在。

    “香是谁？”古瞪大了眼。

    “一个朋友。”

    “一起去看电影的朋友吗？你看看你手机里聊的都是些什么？”

    “对不起。”

    古绝望地看着我，“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我羞愧地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望着地面，我感觉离地越来越远，虚无缥缈地听着古对我的责怪。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古哭了。

    “对不起。”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

    “那我们就这样了吗？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

    啪——

    我的脸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它应当感受到的东西。

    这一巴掌把我的头发拍地凌乱，我低着头。

    古冲上来抱住了我，“你不是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吗？”

    她在我的怀里哭得很大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古推开我，自己回了家。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香，香说，古迟早要面对这样的情景的，早点发生，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我不知道怎么评价。香告诉我，最开始的时候，古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我的鼻子常犯鼻炎这个毛病，特别是转季的时候，这是我在和香分手之后，香告诉我的。

    金城说起来很小，但是在我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古。

    当我开始和香光明正大的约会，我和她做着我与古做过的事，包括吵闹与嬉戏，但毫无疑问，香在感情上比起古，更为成熟，我们之间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对方很不满意的地方，这也是我们能在一起近两年的时间的原因。

    我想我和香并不是因为恋情而在一起的，我们享受那种奇怪的时光，依偎在一起，只是需要依靠而已，并不惨杂其他的什么。我问香，我们会结婚吗？香说，她只想享受当下的时光，对于未来，她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直到大一开学，我都没能再见到古。

    开学一周，我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朋友，好在香的学校离我不远，周末我们常常约会。有时她会带我去见她的朋友，有时我会带她同我原来高中的同学一起玩耍。我们相约，国庆的时候一起去平城，那里有一些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建筑，也有不少的人文故居，风景也不错。

    每次从香的学校回来，我都会绕过图书馆的大门，从岗亭那儿回宿舍，也每次都会见到一个人，在岗亭看书。即便有许多次对视，我们也没能说上些什么，但我肯定的是，他应该也是中文系的学生。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他叫高，法学系大三，主修刑法。那天他在看东野圭谷的小说，《嫌疑人X的献身》，我凑过去，“前几次你也在看东野的小说吗？”

    他抬起头，望着我，即便是随口搭话，他也显得平和，“是的，你也爱看？”

    “这倒不是，我常见你一个人在这儿看书，就问问。”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巧我也看过几部东野的作品，我们相投甚欢。

    高说，看悬疑类作品有助于启发他的思维，或许以后自己会碰到，或许自己也进行类似的小说的创作也不一定。

    高在看书的时候显得认真压抑，但在平时却十分有趣，混迹夜店，常驻酒吧，这似乎是我们民大的正常现象，法学系是民大最好的专业，高分录取，在省内的排名也常年处于榜首。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告诉我，时间只不过是衡量一个人存在与否的东西，只有欢乐，才能让人真切地感知，并且法学系的老师说，一个不会社交的法学系学生，几乎等同于废物，以后到了律所，如果因为自己不会社交，而失去了上进的野心，那会被同行看不起的。

    此外，高还对我说了一些法学系的秘闻，例如辅导员与某个女同学的趣事，某教授在学校里从事一些合法不合理的交易等……刚开始我对这些事感到极为惊讶，但听得多了，我也就渐渐地地习以为常。高有着强烈的分享欲，但在某些事上，他却能守口如瓶。

    之后，在学校里的日子，我常常与高结伴，相差了两个年级的我们在思维上并没太多的隔阂。除了看书，高还会做一些相对安全的事，比如滑板。我在高的诱惑下，购买了一块价值九百元的滑板。他在图书馆的下方教我滑滑板，为此我磨坏了两双板鞋，膝盖磨破一次又一次。

    我不太想玩这个，他就拉着我去酒吧喝酒。多乐街的几家酒吧，高时常光顾。我最喜欢的是CC。CC相对安静，但也能看到旁边的人，将啤酒尽情地灌入自己的肠道。不一会儿，老板走了过来，高和她很熟的样子，说是老板，也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女生，二十出头的样子，光从外表看，和我差不多，但听她说话，嘴里都是人情世故，穿着不像夜店里的风俗女，反而在灯光的映衬下有几分地脱俗。

    “女朋友没来吗？”老板打趣地说。

    “没，今天是陪他。”高说着向老板介绍我。

    “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几个女孩子？”

    “不用了，喝酒而已。”我客气地回到。

    “那我过去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说着老板就走了。高对我说，这家酒吧刚开业的时候还不算景气，后来不知老板用了什么方法，生意就好了起来。说着还对我挤眉弄眼。从高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周末，我照常去到香的学校。她认识了不少学校里的朋友，和室友的关系似乎也处理地很好。

    很快，国庆到了。

    香收拾好行李，我背了个书包，去南站坐最早的一趟高铁，去几百公里外的平城。平城北站离景区有一段距离，我们到景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舟车劳顿，好在提前预定了酒店，我们决定休息一会儿，晚上出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景区的夜景很美，街市的长廊灯火通明，一直映射到远方，将这一角的天空点地透亮。香挽着我的手，穿梭在街道的各个角落。

    “东，你看，你想吃脆皮五花rou吗？”香望着我。

    “买。”

    “东，这个呢？”

    “买。”

    ……

    我们买了不少，也吃了不少。

    “东，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也是，我摸了摸香的头。”

    逛到街角了，我们准备回到酒店。倒过头，我见到了古。

    古和她的朋友，我们四目相对，她望着我，我看着她，香在一旁愣住了，她问我，“是古吗。”

    “是。”

    矗立半分钟不到，古拉着她朋友，从我们的身边擦了过去。香望着我，“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

    香挽着我的手，“我希望你把她忘了。”

    我对着香说，“好，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好好爱你的。”

    回到酒店，香洗完澡，就上了床，我坐在床头，思考今天的偶遇，巧合似乎来得也太快了，这世界明明不小。

    “东，你去洗澡吧。”

    “好，今天早点休息。”

    ……

    阳光很早洒下，香并还没醒来。昨晚我没睡得太好，至少没有香那么安静，我希望她生气，暴跳如雷，甚至吵着要和我分开，但是她什么也没做。我不想过多地纠结，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其他复杂的东西。

    我们去了柳畸的故居，围栏边有一些刻痕，据说是明代留下来的，本来想要修复，但中央的某位专家说，保留下来更为合适。香顺着刻痕抚摸，一直到尽头。香告诉我，年代久远的刻痕会随着时光的推移，变得越加深刻，但也会愈加平滑，以至于人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始终在那个地方，怎样也不会消失。

    回去的路上香依旧兴奋，似乎古从来没有在我们的眼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