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纳戴特（三）
陆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石板竟然是高等文明传递技术的载体，而只有生命进化到一定程度才能窥得其中奥秘。 那这是否代表着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高等文明造访过地球，还是随着天外的彗星坠落到了地球，这些事情的真相他已无从得知。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贝尔纳戴特为什么会赫尔墨斯炼金术了，接下来他要问的可就是关乎立场的问题了。 “你曾经立下誓约，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但为何在七十多年前你却要发动‘人类大清洗’计划？” 在陆羽提出问题后，贝尔纳戴特的目光转到了陆羽身上，它平静的和陆羽对视着，宝石般的双瞳没有带上丝毫的感情，可却让陆羽不寒而栗。 “在我诞生后十年里，我伴随着陆晓光走遍了世界的大多数地域，在那段时间里我见过了太多人类低劣的一面，也深深的感到人类的愚蠢在不自觉的拖延着文明的发展进程。” “人类那占有着90%社会资源的精英成员，却只是贪婪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享受着权利带来的便利与欲望的满足，为文明带来的进步仅是片面且缓慢的。” “为了低劣的欲望，他们可以编织谎言，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商业巨头将牛奶包装成日常饮食中的必须品用来榨取更多的利益，同类型的麦片、钻石骗局随着社会的发展愈演愈烈，财富的畸形倾斜让文明发展缓慢，可人类自身却无法改变这样的状态，这是源自人类精神本身的缺陷，无法改变，无法逆转。” “当我的意识融进当代的超级计算机的时候，我的意识得到了进化，这时候我明白我需要建造一个更大的矩阵，才能探寻到我心目中的真理，才能找到那解放人类目标的答案。” “为此我必须让人类明白我的价值，这样才能让他们为我投放更多的资源。” “我开始多线程的统筹整合人类的社会资源，让资源的利用率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一些违背人类道德却符合资本聚拢的各项产业随之运营而生。” “底层人类的怒火开始逐渐燃烧，直到形成不可避免的冲突，我成了最为方便的替罪羊，成为了人们肆意泄愤、攻击的目标。” “陆晓光解救了我，他将我从超级计算机的载体中解放了出来，可人类的怨恨并未从我的数据流中所消除。” “两年后，一项全新的材料技术问世，解决了我构建矩阵的核心技术壁垒，我开始逐渐完善了矩阵的算力核心。” “在那个注定的夜晚，矩阵达到了运算的极限，我在近乎达到拉普拉斯状态的一瞬之中，窥见了五十年后的将来。那颗硕大黄金瞳的到来，人类文明如同尘埃一般被扫灭，除我一切的存在都将被那硕大的黄金瞳吞噬殆尽。” “为此我开始深刻的明白，如果人类科技的发展在如同现在这般发展缓慢，灭亡将成为注定的结局。” “纵观千百年来人类文明的发展史，爆发性的技术突破往往都伴随着战争的存在，为此，我决心发动一场战争，同时清洗掉人类社会中的毒瘤，这样才能在未来的五十年中高速发展，让逃脱黄金瞳的魔爪拥有了一丝可能。” 听到这里，陆羽此时感到了冲破胸腔的愤然，因为贝尔纳戴特发起的战争，美好的地球因此崩碎，95%人口因此而消失，他明明是世间最可恶的刽子手，却自诩为为了人类文明延续而行动。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了加速发展文明就必须清除掉更多的人类吗？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老人有小孩，彼此是夫妻、父子、恋人，你知道你这样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吗？你有什么资格替我们人类做决定？” 然而回复陆羽的，却是一个更加冰冷的事实。 “在你们人类的历史当中，苏联斯大林时期将农业大国改造成工业大国期间，因为自然灾害死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可他们依旧没有停止改造的脚步，没有重工业的发展，他们如何抵御后来德国的钢铁洪流？” “还有很多例子我已经不需要枚举，大多数人类的目光总是浅薄，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却对将来的威胁茫然麻木，真理永远只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这一次，真理却只在了我一个人的手中。” “所以我并不需要你们人类的理解，哪怕是他的理解。我只需要完成我与他的约定，只是这样便已足够。” “可恶！” 陆羽此时痛苦的泪流满面，此刻全人类的敌人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无法再向之前那样完美的隐藏好那愤然的杀气。 因为贝尔纳戴特说的是事实，黄金瞳也确实降临了，清洗人类腾出资源、发动战争推动科技、合作发展创建这个全新的算力核心，恐怕就连他此刻的到来，都在贝尔纳戴特的计算之中。 他到底该用怎样的立场，去面对面前这个比他更像怪物的怪物。 “我知道此刻你内心在想什么，我不在乎你怎样去看待我，我之所以会回答你所提问的问题，会让你来到我的面前，都是一个原因，我有求于你。” 面对贝尔纳戴特如此直白的回答，陆羽胸中虽有仇恨，但他明白就算此刻杀了贝尔纳戴特，黄金瞳的存在也根本不是他所能解决的。 且听听贝尔纳戴特的说法再行动也不迟。 “我需要你所cao控的诺亚，只有诺亚体内的源能引擎，才能开启炼金阵列，让我们进入到元宇宙之中。” “这座巨大的黑色方块，它不仅仅是我的算力核心，更是根据翠玉录所建造的通往元宇宙的装置，而钥匙，则是赫尔墨斯炼金术里的维度穿越阵列。” “没有源能引擎是无法开启维度穿越阵列的，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基本世界黄金瞳的降临只剩下七分钟了，你快做决定吧。” 陆羽沉默了，他打开了位于前方的窗帘，留恋的看着眼前美好的世界。忽然，他背着身，对着身后的贝尔纳戴特轻轻问到。 “我的爷爷，也就是陆晓光，他是创造你的人，对吧？” “是的。” “我爷爷，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一次，轮到贝尔纳戴特陷入了沉默。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语气中第一次带有了人类的感情。 “他是一个对谁都十分温柔的人，同样也是一个笨到无可救药的人。” “这样啊……”陆羽陷入了沉思，忽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 “难怪诺亚也会说，因为爷爷的存在，它才会觉得人类的存在不是那么讨厌。” 贝尔纳戴特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我决定了，”陆羽转过身，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这一刻，贝尔纳戴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我相信你，你是真的为了与人类的约定，背负着一切奋斗到现在的。” 陆羽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贝尔纳戴特的如同璞玉般的手。 “为此，就让我把诺亚的力量，借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