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惨剧
冰城位于大夏帝国最北方，这一片区域没什么高山峻岭，大部分地形都是平原，大片大片的高大树木形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森林，连接着马加丹帝国和大夏帝国。 现在是冬天，森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放眼望去除了树干之外就是接天连地的茫茫白色。 一只小松鼠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在树枝之间蹦蹦跳跳地窜着，时不时停下来抖动着大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危险，这个小家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干上爬到地面，然后快速冲向远处的另一棵树，那里应该藏着它储存的过冬食物。 没错，是应该，因为这小东西忘了具体藏在哪了，刚刚爬过的那棵树是上一个“应该”的地方。 它在雪面上奔跑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团棕色突然动了，一只埋伏了很久的狐狸终于发现了机会，以最快速度冲向只跑了一半的松鼠。 眼看着狐狸就要追上松鼠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连续的咔嚓声，突然的巨大声音吓得狐狸连忙调转方向跑进了丛林深处，小松鼠趁机跑到了它想去的那棵树上，嗖嗖几下爬到树中间的一个树洞边上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抱着一颗大榛子跑了出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这个小家伙想来如此高大坚固的大树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那一阵声音的来源正是一棵更加粗大树木被砍断时的最后呻吟。 “顺山倒咯！！” 一声亮响的号子响彻树林，吓得小松鼠连忙躲进了树洞。 顺山倒是砍树后的一句警示语，意思是这棵树长在了斜坡上，提醒坡下的人小心巨木滚落受伤。 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斜斜倒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旁边站着四个健硕的伐木工人，其中一个指着大树开心地说道：“有了这玩意咱也可以交差了。” 这些伐木工都是隶属于冰城官家伐木场的，勉强可以算是吃公粮。 其中两个伐木工拄着斧头，寒冷的天气里上身却只穿着一间短袖麻布衣，全身黑黝黝的肌rou裸露在冷风中，黄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地从额头留下来，精干的短发蒸腾着白气。 另一个伐木工穿着厚实的衣服，显然刚才砍树的人中没有他。 他身子骨相较而言瘦小一些，背着大大的包袱坐在木桩上，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叫人，带东西上来把这大家伙运到山下。” 开口说话的人显然是这四个人中的头，他指着大树说道：“你们俩把树杈收拾收拾，郁老四你生火弄点吃的，吃完饭之后咱们把这玩意弄下山就可以休息两天了。” 在大夏帝国，山林矿藏这些基础资源都属于皇室和各地分封贵族所有，伐木场和采石场这样的相关场所也都属于官家所有，每年按照贵族老爷的要求进行砍伐和开采。 冰城的所有伐木场都属于周鹤森管辖，这些伐木工每三天需要砍伐一棵粗细满足要求的大树来应付周大人下的任务。 领头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下了山，名为郁老四的男人打开包袱拿出火石和锅，手脚麻利地点起一堆篝火，又找了几根大树枝架起了一个三角支架把锅挂好，往锅里扔了几块腌制好的冻rou和几捧雪，最后加了一包干菜。 生火，做饭，帮忙处理树干的枝丫，最后顺利把光秃秃的树干运下山，郁老四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了伐木场。 伐木场的院子里堆放着一根根巨大的原木，这些原木会在完成切割后按照不同的用途进行不同的处理，最后运到城里才算最终完成任务。 天色已经开始昏暗，外出的伐木工一个个回到了伐木场，院子里处理原木的工人已经吃过晚饭，厨房正准备伐木工的饭。 这个郁老四就是陆小天一直在找的郁佐夫，他来到冰城之后并没有在城中逗留很久，躲了一天之后就直接跑到了城外，在这个偏远的伐木场找了份打零工的工作蛰伏起来。 四个人一进伐木场就看到了这里的主人，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人。 大夏帝国的官僚系统很简单，皇帝管理着政府系统和贵族系统，各地分封贵族依靠幕僚管理着领地里的几乎一切事务。 周鹤森自打来了冰城就做好了当个甩手城主的准备，所以他并没有招募属于自己的幕僚，除了下达一些简单政令之外就依靠原来城主留下的管理者继续按照惯性管理整个城市的运转。 这个伐木场的主人就是上一任城主带来的一名家仆，因为各种原因他对周鹤森并不是很感冒，所以除了完成任务和日常的汇报之外，他并不会向周鹤森报告任何事情，这也是郁佐夫潜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听说你们今天弄了一跟大的？” 伐木场的主人见到领头的伐木工后开心的笑着说道：“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之后他看着郁佐夫继续说道：“郁老四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你被我捡回来的时候就这样，这都五天过去了，怎么一点都没好？” 那个领头的一听连忙上前有些讨好地说道：“郁老四虽然不能干活，但生火做饭这些事做的很利索，有他在兄弟们也能专心干活。”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要赶他走，你急什么？咱们吃的是周大人给的饭，不差他这一口。” 伐木场的主人倒也没有过多计较，最后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吃饭去，吃完饭都老实呆在屋里，晚上别出去给我找麻烦。” “好嘞，您放心吧！” 领头的点头哈腰地答应后拉了一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郁佐夫，瞪了他一眼示意赶紧走，最后又对伐木场主谄笑一番，这才带着自己的三个人走向休息室。 病恹恹...... 恹恹...... 我...... 郁佐夫一路浑浑噩噩地被拉着走向休息室，满脑子里都是“病恹恹”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狂躁的情绪逐渐充斥了他的大脑，那三个字就像种子生根发芽一样，开始源源不断地结出各种躁动的情绪，这些情绪顺着他的血液流淌到身体各处，他的每一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是三皇子近卫，在皇子小时候就陪在他身旁，是三皇子最信任的护卫之一。 他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但现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杀了他们......” 一个仿佛从虚无传来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这个声音非男非女，嗓音沙哑，似乎带着莫名的磁性一般第一时间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杀了他们...... 杀...... “你又出现了！又是你！” 浑浑噩噩的郁佐夫突然一把抓下帽子摔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嘶吼道：“一路上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干的！” “啊啊啊！都是你！” 状若封魔的男人猛然抬头，愤怒和恐惧交织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充满血丝的眼珠看起来非常诡异！ 他弯着腰抱着脑袋，一边后退一边喊道：“都是你！都是你！”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嘶吼声，伐木场主冲出来指着他喊道：“他疯了！快把他打晕，打晕！” “我没疯！” 郁佐夫疯狂的声音回响在伐木场中，他在周围人们恐惧的眼光中嘶吼着，狂怒着，那双曾经握着保护之剑的手如同鹰爪般弯曲，似乎要撕碎所有人！ “都看什么呢！他就一个人！” 伐木场主见没人动弹，再次吼道：“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 “都是你！” 郁佐夫猛然回头盯着他：“都是你把我变成这样子的！” “给我去死吧！都去死！” 包裹着无尽混乱的最后一层薄膜被杀意撕碎，无形的黑色气息笼罩全身，此刻的郁佐夫全身上下散发着野兽的气息！ 植入已久的混沌之种，彻底成熟！ “死！” 下一刻，狂暴的火元素席卷伐木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清晨，当陆小天和洛龙几人带着五十名第三中队士兵和司寇元山临时支援他的一个中队赶到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满地焦黑的尸体和焚毁殆尽的伐木场，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糊味道。 “我们来晚了。” 陆小天看着这一片狼藉，皱着眉头说道：“一半人留下检查现场，另一半人搜索方圆十公里。” 洛龙释放了几个混沌侦测后对陆小天说道：“这片区域确实充斥着浓郁的混沌气息，从强度上来判断气息虽然活跃却并不浓郁，大概率是郁佐夫。” 陆小天和战天对视一眼，后者表情严肃，面若冰霜。 直到中午时分，外出搜索的士兵们陆续回来了，但是并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既没有发现郁佐夫，也没有找到幸存者。 一个伐木场八十多个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陆小天思考片刻后做出决断：“我和洛龙祭祀先回城，战大哥你和兄弟们去城外其他地方继续查，如果没发生战斗的话就把人都带回城，现在城外不安全了。” 与此同时，距离伐木场三十公里外的一处山洞里，衣着褴褛的郁佐夫坐倒在地，双眼无神，嘴中反复念叨着什么。 “我来了，你们在哪......”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