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是谁
我是谁？ 这是嘟嘟，潜意识里不停的问了自己二十多年，却始终无解的问题。 他是一个孤儿。 被老乞丐何品贵抚养长大。 关于他的身世，他只知道老乞丐在他离开美洲岛的时候，告诉他，要去某个医院查找他母亲曾经遗留的信息。 他来到帝都，在老乞丐留给他的，老街的一套寓室里，住了五年。 他从一个饲料销售员成为了一名杀手。 他终于查到了没有姓名的母亲，在那所医院孕检时，留下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他最终追查到，是科里昂家族豢养的帝国地下黑帮教父，埃斯科巴，命人制造了一场车祸，将待产的母亲撞倒在闹市之中…… 他却再也查不到，那名黑帮教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追索到的信息中，他的母亲，与这位埃斯科巴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只知道，他成了一个遗腹子。 嘟嘟杀了埃斯科巴。 在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 同样是在帝都的闹市之中，就在母亲被撞倒的十字街头，嘟嘟用手里锈迹斑斑的铁刀，凌空飞掠十丈，砍掉了埃斯科巴的脑袋。 …… 可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渐渐的他就麻木了。 他变得已经不想去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 …… 然而，今天，老何却将此事提起。 老何既然这么问，嘟嘟心里明白，老何知道。 是的。 老何怎么可能不知道。 作为监察部的部长，帝国境内可谓无所不知的老何，肯定知道。 嘟嘟不明白的是，老何为何会在今天，在此地告诉他这些。 他不敢想象，那隐藏在深渊中的，将会是多么可怕的过往…… 嘟嘟非常清楚，老何这样的存在，当他不想说的时候，决计没有办法让他开口。同样，当他想说的时候，也决计没有办法让他闭嘴。 所以，当老何这么问之后，嘟嘟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裂开嘴，露出他那健康玉白的牙齿，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他忽然变得无所顾忌。 “何老，我到底是谁？” 老何一撩长衫下摆，于高岗之上，盘膝而坐，“你坐。”。 “您尽管说，我站的住。” “除了面对陛下之外，我，不太习惯仰着头说话。” 嘟嘟坐在他的对面。 他背对着朝阳。 老何只说了一句话。 “你是帝国皇帝陛下，李渊之子。” …… 刚刚坐定的嘟嘟，好像弹簧一样，噌的站了起来。 他猛地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刺眼的朝阳。 他猛地回过身，低头看了看盘膝而坐的老何。 他头也不回的步下山岗。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么。”老何森然言道。 “你算个求！”嘟嘟迈开脚步，开始飞奔。 他的速度很快。 但，他发现他离山脚的那片密林却越来越远。 他的双脚已经悬空，他不受自己控制的向着老何飞速的倒掠而去…… 他几乎是被老何凌空抓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嘟嘟无奈的冲老何竖起了大拇哥，“你牛批！” “坐。”老何指着他方才坐下的位置，“求，对我毫无意义。但是不客气的说，我确实是帝国第一牛批。” 嘟嘟乖乖的坐了下去，他面色难看的冲老何笑了笑，“何老，你也一把年纪了，对吧。拿我寻开心，没事儿，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顿了顿，“你方才说的，我权当没听到。不过你再跟我这儿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一大嘴巴抽你？” 老何认真的看着他，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帝国皇帝陛下李渊之子。你现在可以过来抽我一大嘴巴了。” 嘟嘟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波澜不惊。 因为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反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老何冲他点点头，“我设想过很多种你听到这句话的反应，我得承认，你的反应果然出人意表。” 嘟嘟冲他摊开了手，“你继续，我只是试试我有没有疯。” “结果如何？” “还好。” 老何似乎对此很满意，“从此刻起，三日后，如果一切顺利，你将成为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任太子殿下。陛下春秋之后，你将会继承大统，成为帝国第四十五任皇帝。” 老何看着他，似乎在等。 嘟嘟问，“你看啥？” “你不再试试？” “我想试试，你有没有疯。” 老何却不再看他，扭头望向高岗外的天际边，“陛下当时已经确立了皇储身份。当年是埃斯科巴命人制造车祸，让你成了遗腹子。让科里昂家族趟了这趟浑水的，是来自皇室。埃斯科巴并不知道你母亲是谁，他是按照科里昂家族的要求这么做了而已。” “而已。嗯嗯。”嘟嘟不停的点着头。 “有子嗣在世，立即取消皇储身份，这是皇室铁律。为了让你父亲登上帝位，你爷爷李显下手是狠了些。当时受命于你父亲，我的胞弟，何品贵，将尚在保育箱中的你，带去了美洲岛。” “老何，你猜，我信你不？” 老何依然平静如前，“就算是在昨天，一旦你的身份暴露，皇室将会在第一时间让你立死当场。因为你父亲早已登基为帝，所以你的存在，会被皇室列入第一序列的危机。你要理解，你父亲这二十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嗯嗯。”嘟嘟重重的点着头。 “你修习的功法，太上青莲玉虚真经，乃是本门不传之谜。天地何其大，异士何其多，皇室供奉里，能要你命丧当场的不下五人，如若要我亲自动手，弄死你与捏死一只蚂蚁无异。至于你的过往，那皆是你的命数。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份，对帝国无比重要。” 老何起身，掸了掸衣袖。 嘟嘟笑了，“老何，干你妹！” 老何并未回身，“我如果有妹，今时已过三百岁，我估计你干不动。我娘，早就是棺材瓤子，你就别琢磨了。” 他的视线望向高岗之下，“陛下在皇宫等着与你相见。事关重大，已经关乎到帝国存亡，已绝无由着你任性的理由。你可以不来，那就要再劳烦我亲自揪你过去。我最后提醒你，只要有我在，你想死都难。” 抬腿迈去，老何只一步就踏入高岗外的虚空。 背负双手。 山风缭绕。 衣袖飘飘。 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层层目视不可见的阶梯一般，他就这么信步凌空拾阶而下。 片刻间，他脚踏地面，就于密林间消失不见。 ………… 嘟嘟独自一人呆呆的望着老何飘然离去的身影，他颓然倒在了地上。 …… 如果说之前的岁月，在嘟嘟身体里积淀了些什么，那么此时，这些东西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般脆弱的破灭了。 秘辛。 秘密。 机密。 在嘟嘟朴素的认知之中，凡是和这几个字挂上勾就绝对没有好下场。 对此，他厌烦透了。 然而命运却在捉弄着他，他总是在和此类事情纠结不清。 他突然变成了帝国皇帝陛下的儿子…… 即将成为帝国太子？！ 他这个不名一文的，此前垃圾般低贱的生命，忽然在老何口中成为一个关系到帝国，对帝国极为重要的存在…… 嘟嘟看着天际上，那赐予万物光和热，光芒万丈，不可直视的恒星。 他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它，任凭guntang的热泪划过脸颊。 接着，他开始痴痴的傻笑。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