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真上了马车。

    克妮早就在马车上等他了。

    克妮还是身穿那套华服。她端坐在马车里，把包包放在一旁，朝着空真微笑。

    空真情不自禁地，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住了。

    一想到，即将与克妮共度一程，空真莫名有些紧张。

    克妮注意到他神情不定的模样，笑了笑。

    不过。空真还是迅速清醒了过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特里的求救。

    空真的心里，装满了关于奥贝斯坦的问题。

    “驾！”

    马车夫摇动了缰绳。

    这只简陋的民间车队，向着奥贝斯坦进发了。

    空真则收拢了自己的心绪。

    他打开从赫琳堡图书馆借来的那本书，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一千多年以前。在西格尔刚刚建立人类王国科诺塔奥恩的时候。那时候的奥贝斯坦，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几乎没有人烟。

    不过。一百年前。据说，这片地区上，突然发现了金矿。

    这下可不得了了。

    在淘金热的驱使下，大量的淘金者们蜂拥而来，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随着越来越多的淘金者的涌入。渐渐地，这里建立了一个小村，然后是一个小镇，然后是一座小城……

    转眼间，六十年过去了。

    借着金矿。这里由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废土，渐渐发展出了一个小城镇。

    眼看这里就要渐渐发展起来。问题又接踵而至了。

    金矿要枯竭了。

    这也不奇怪。都挖了六十年了，就算有再多的黄金，都快被挖空了。

    没有了金矿，淘金者们纷纷要离开。

    眼看小城就要就此衰弱。一个人站了出来。

    他的名字叫做洛朗。

    那时，这个洛朗，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平时看着也不是很机敏的样子。

    但是他站了出来。

    他告诉人们，不必急着离开这里。他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这里复兴。

    他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建造一座赛马城。”

    什么是赛马？

    有一个种族，叫做半人马。他们的前半身子为人，而后半身子为马。

    既然是半人半马，那半人马族，自然保留了马的特性。

    他们喜欢奔跑。像风一样奔跑。

    奔跑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本能。

    他们自己种族内部，也经常进行比赛。比谁跑得最快。

    而洛朗的主意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把一些半人马族组织起来，让他们进行比赛。这是就赛马。

    什么是赛马城？

    就是以赛马而噱头，一切服务于赛马，发展出的一座城市。

    此话一处，无数人反对洛朗。

    “你疯了吗？莫名其妙地，建什么赛马城？”

    “我们这里这么偏远，哪里有人愿意来看什么赛马？”

    “你这想法听着不错。但是去哪里找半人马族呢？”

    洛朗不愧是一个真正远见卓识的人。他告诉人们：“竭泽而渔，没有好下场。焚林而猎，没有好结果。”

    “这里的金矿已经快被挖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这座小城，就要彻底衰颓了。”

    “大家先前淘金，都攒下了不少黄金。靠着这些黄金，我们足够建造很多设施，重新规划一座城市了。”

    “我大可以和诸位一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改变。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这座城市。”

    “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需要一些非常彪悍的人。彪悍到，可以独立地与这个时代共舞。彪悍到，参与到时代里面。改变它，影响它。”

    “而不是躲得远远的，说我是独立的。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事情覆水难收。”

    一部分人讥笑了洛朗。他们对洛朗伟大的抱负不屑一顾。尽管洛朗再三劝说，他们还是选择了离开。

    但是。大部分人，却奇迹般地，选择了留下。

    他们被洛朗的激情所打动。他们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够与这个时代，好好地跳一曲共舞。

    洛朗没有让相信他的人们失望。

    一座崭新的城市，很快就拔地而起了。

    洛朗用大家积累的黄金，先建造了一个巨大，豪华并且实用的马场。

    然后。围绕着这个马场，再修建了一系列的配套设施。比如酒店，比如餐厅。

    洛朗想尽办法，终于联系上了半人马族。

    出乎意料的是。不少半人马族，都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原因无他。

    原先，半人马族，只是比较落后的一个种族。赛马什么的，也只是出于兴趣。

    现在。能够到专业的赛马场上比赛不说。而且，洛朗还承诺，将会给他们丰厚的优待。

    他们怎么会不答应呢。

    许许多多的半人马族们，都在洛朗的号召下，来到了那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水推舟了。

    无数人被赛马比赛吸引。他们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只为一睹赛马比赛的盛况。

    当地的酒店，餐厅，每一天都人头攒动，客流不息。

    兴旺的游客，带来的，是丰厚的收益。

    借着这些收益，更多的酒店和餐厅开了起来。

    不仅是酒店和餐厅。洛朗慧眼如炬，看到了更多。

    围绕着赛马场，洛朗开设了更多的设施。

    比如马戏团，比如歌舞会，比如酒吧……

    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为这座城市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原来的淘金小城，不但没有因为金矿的枯竭而衰败，反而终于新盛了起来。

    洛朗把这座全新的城市，命名为奥贝斯坦。

    这个名字，取自于早年间，这里的淘金者们口中的方言俚语。

    意思是，“有无穷金矿的地方”。

    洛朗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为了纪念曾经有过的淘金小镇。

    第二层，是一种寓意。告诉人们，奥贝斯坦这座城市及其繁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

    这座城市的名字本身，都近乎于一种炫耀。

    经过了四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奥贝斯坦，更是全国闻名的一座巨城。

    可以说，奥贝斯坦的繁荣，仅次于王都。

    甚至，在人类王国科诺塔奥恩，有这么一句俗语：

    “如果你只知道科诺塔奥恩的一座城市，那么应该是王都。如果你知道科诺塔奥恩的两座城市，那么应该是王都和奥贝斯坦。”

    这就是奥贝斯坦的历史。

    空真看完，感慨不已。

    这个洛朗，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仅凭一己之力，就让一座城市拔地而起了。

    不过。空真同时也十分地担心。

    自己将要去的，是怎么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吗？特里被困在那里，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大阴谋？

    一路上，可以说是车马劳顿。毕竟这是一间民间的车队，补给什么的完全比不上赫琳堡的车队。

    空真觉得有些对不起克妮，让她这么辛苦。

    克妮却说：“和你在一起的话，什么时候我都觉得不辛苦。”

    经过长途跋涉，车队距离奥贝斯坦越来越近了。

    空真也快将那本厚厚的，介绍奥贝斯坦的书读完了。

    这时，空真注意到。在这本书的最后，有一段醒目文字。

    这段文字，特地被用粗体的红字标注出来。看来，是有意要提醒人们，要着重阅读这段文字。

    “注意！注意！请一定注意！”

    “奥贝斯坦的气质，如一枚硬币的两面。一面是天堂，另一面是天堂地狱。两个极端如影随形，无可分割。”

    “不要因为它是地狱，就恐惧害怕。更不能因为它是天堂，就过于沉迷。”

    “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待？留与诸位自裁之。”

    空真的心情，被这几段文字打到了谷底。

    奥贝斯坦有那么可怕吗？

    转眼就到了晚上。

    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马车队却还在疾驰。

    空真很奇怪。按照以往，这个时候了，不是应该停下来，搭帐篷过夜了吗？

    驾车的车夫告诉空真：“不休息了。就快到奥贝斯坦了。马上就要到了。”

    那个车夫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领队就高声喊道：

    “到奥贝斯坦了！”

    空真忍不住好奇。尽管是夜间，他还是把头探出车窗去看。

    他惊呆了。

    夜色已黑了。周围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亮起了奇异的灯光。

    五颜六色的霓虹色彩，从大地的边缘，流光四起。

    宛如初升的太阳，把一切都照亮了。

    一个金碧辉煌的不夜城，就这样，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五彩缤纷的色彩，甚至刺痛空真的眼睛。

    是的，这就是奥贝斯坦。

    一座不可思议的城市。

    马车队停在了城市的边缘。

    空真和克妮拿上行李，下了马车。

    他们走进了这座城市。

    漫步在大道。只见数十家大型建筑，在这座浩瀚的城市一字儿排开。每一座建筑，均都装饰得金碧辉煌。

    至于中小型建筑，更是不计其数。星罗棋布，遍及全城。

    奥贝斯坦，每天都吸引着众多的，寻求刺激的大亨豪客。和数以万计的，做着发财痴梦的野心家，来此一掷千金。

    这里既是野心家和冒险家们的乐园，也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既有游客，也有歹徒。既有杀手，也有艳女。

    有人一夜之间，成为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有的人顷刻之间，成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大道两侧。为了纵欲寻欢而搭造的舞榭歌台，散发着华丽迷人的气息。

    在这些建筑的门口，都站满了招揽客人的女孩。

    为了吸引客人，她们表演着各种各样的形式。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脱口秀。有的杂技，有的催眠，有的魔术……

    这些表演无一额外，都极具诱惑力。让你恨不得立刻冲进店里，一睹风采。

    各大建筑尽管外部争奇斗艳、各不相同。但内部设施大致相仿。装饰豪华，设备讲究，一应俱全。

    真是一幅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图画。

    真是一派畸形而绮丽的繁华。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这座城市，在朝着它的来宾大喊：“欲望！欲望！欲望！”

    空真却没被这些光彩吸引住。他牢牢记得，自己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解救特里的。

    他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物。穿过这熙来攘往的人流，直奔赛马城。

    赛马城很好找。不仅因为，它就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心。

    更是因为。赛马城，就是整座奥贝斯坦里，最高，最雄伟的建筑。

    空真本以为。所谓赛马城，估计跟角斗场差不多。中间一大块赛马场，然后两侧几排观众席。

    而现实告诉他。他的想象力，也太贫乏了。

    赛马场，简直就是一座宫殿！

    赛马城坐落于奥贝斯坦的最中间。整个建筑以翠绿色的玻璃为外照，独树一格。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一盏巨大的明灯。

    在翠绿色玻璃笼罩之下，由几栋主要建筑物组成。比如有用于住宿的酒店，用于用餐的餐厅，用于娱乐的歌舞厅。

    当然，也少不了一个举世闻名的赛马场。

    整座赛马城的结构，其实是一座“广场”。所谓的马场，也仅仅是在这座广场的一角，偏安一隅。

    真正大行其道的，其实是散布在广场周边的，酒店浴场等建筑。

    毕竟，赛马只是一个噱头。奥贝斯坦的发展真正依靠的，是餐厅酒店等娱乐业。

    赛马城的设计，保留着淘金时代的粗犷。一看到它，就让人回想到拓荒时代的激情。

    赛马城的门口，伫立着一只巨大的，被喷泉围绕的金色狮子。据说，是由纯金打造的。

    赛马城也正如屹立于门前的雄师一样。傲视群雄，独占鳌头。

    空真真的惊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伟岸的建筑。

    这个赛马城，不是他想象中的，角斗场的式样。概括的来说，这个赛马城，是一座被翠绿色的玻璃所笼罩的大广场。

    他站在赛马城的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空真！”

    空真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