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要动手了
好一番跑腿后,东璜岚总算是在卖酒老板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现场兑成“假酒”。 好好的一壶酒香扑鼻的佛手汤,山泉水兑下去立时香消了大半,也不知小星星的口味缘何如此独特。 将信将疑地将掺水的佛手汤放到玉手上,东璜岚还没收回爪子,那石门就已轰然洞开。 这么敏捷的机关? 这玉手又没有嘴,怎么能判断这酒是否是“佛手与三娘”呢? “唉,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有千里眼的本事。” 当东璜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星星捋着白毛高深莫测地回答,爪子暗搓搓地在背后悄悄掩盖着什么。 动作虽小却被眼尖的百里足足刚好看清,当场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星星前辈不会是打了个洞,来偷看一楼的状况吧。” “怎么会,我小星星是什么人……” “那前辈可否与我换个坐垫,我瞧着前辈的坐垫都脏了。” “大可……不必。”小星星尴尬地拒绝道。 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小星星实在是…… “咳咳,这位姑娘,根据我这里地规矩,一壶酒一个问题”小星星对着壶喝了一大口“佛手与三娘”,一脸陶醉,仿佛喝的是神仙佳酿。 难道掺水的佛手汤才是这酒的正确喝法? “你可要想好,开天辟地以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你都可以问,但只能问一次。” “我已经想好了。”东璜岚将写好的宣纸递给小星星。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筛了又筛才写下这个问题。 “那好吧,给我一柱香的时间,然后我便回答你的问题。”小星星说完闭上了眼睛。 正当二人以为他要入定什么的时候,他又继续一口接着一口喝起酒来,除了眼睛是闭上的,并无他异。 真是……毫无仪式感啊。 索性虽然过程有那么一丝的草率,小星星的本事却是毋庸置疑的。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他恰好喝完了那一壶的佛手与三娘,睁开了眼睛,意犹未竟地砸吧砸吧嘴。 “按照约定,姑娘可以提一个问题,不过姑娘身份特殊,我也有一个小忙要拜托姑娘。”小星星十分不情愿地嘟囔道:“那我再附送你一个小故事吧,不过听完了我的故事,姑娘需要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一个人。” “成交。” “好,姑娘痛快。” 小星星有模有样地端着酒壶说书人一般讲道:“你的问题是,你哥哥东璜萧是如何被秘术所伤。” “岚妹你问的这个?为什么不问君……” “嘘,既然是我问,你就听我的。”东璜岚一把按住百里足足,冲小星星不好意思地笑笑,“前辈,我就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小子,这姑娘的问题里‘如何’二字可妙着呢,我不仅要回答是什么秘术,还得将前因后果一并道清才对得起这两个字啊,这一个问题当得别人的好几个问题了。” “谢谢小星星。” 东璜岚吐吐舌头,谁让这一个问题都如此来之不易,不趁机多了解一些多亏啊。 小星星高深莫测地晃晃脑袋,喝了口空酒,才发现酒壶已经空了,苦兮兮地眯起眼继续说道:“话说当年的屏山一役,辰阳宗提前排兵布阵,可以说是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长途迁徙的妖族来一网打尽,原本是胜券在握的一仗,但谁也没想到,他们苦苦等了几个月,等来的却只有你二叔与母兄三人。” 母亲,萧哥哥和二叔…… 只有他们三人对上辰阳宗大军,那不是螳臂当车么。 “然,东璜萧却并非是受辰阳宗的秘术所伤,而是使用神器所遭受的反噬。” 神器? 然后呢? 东璜岚等啊等,小星星却只顾着空做喝酒的姿势,摇头晃脑。 “小星星前辈,然后呢?” “我讲完了啊,你问东璜萧是如何被秘术所伤,我讲清楚了,是神器反噬啊。” …… 没毛病。 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小星星前辈方才说附赠的故事呢?” “我方才讲的不是故事吗?说书人的话术我都用上了。” 小星星狡黠地眯起眼,嘴角得意地快要挂到耳朵上去。 皮这一下这么开心? 怎么都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我讲完了,现在轮到姑娘帮我的忙了。”瞥了眼两人,小星星提醒道。 “前辈请说。” 小星星用衣摆擦了擦手,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与小屋的糟粕格格不入的锦囊,“这个,请帮我转交给秦木。” “前辈认识秦木?”东璜岚惊讶地接过锦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小姑娘不要瞎想,我不是秦木的父亲。”小星星瞥了她一眼,无奈地甩甩袖子准备送客了。 会跳舞的三娘,不会酿酒的酒家女…… 道别的时候,小星星起身送客,他的目光落在东璜岚系在腰侧的一枚古朴的指环上,停留了一瞬,又像什么也没看到,挪开了。 心事重重地走出小星星的黑炭小屋,东璜岚迎头撞上了同样心事重重的七娘和小忆。 “怎么样,还顺利么?”七娘问道。 “嗯,你们呢?”想了想,东璜岚还是没有追问二人的去向。 “我们去吃了桃子。”小忆抢着回答,欢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饱满红润的桃子,“岚jiejie吃。” “好你个小毛鸟,原来桃子是给她的,这里有四个人,你这个鸟脑子里只想着你岚jiejie,好歹我养着你呢。”七娘一把拧住小忆的耳朵嗔道。 “哎呀呀,疼,七娘,百里哥哥,你们平时想吃多少桃子没有啊,只有岚jiejie还要每天给人当婢子做活儿……” 东璜岚心里一热,蹲下身给了小忆一个熊抱。 “谢谢小忆。” 校尉府中,一袭红衣沿着白玉铺就的石阶拾级而上。 “笙公子来了啊。” “曾校尉着人传我,笙某岂敢怠慢。” “嗐,你我不必如此见外,坐坐坐。” 曾杨并未抬头看他,随手指着旁边的空座说到。 笙公子微微颔首,寻了把红木椅坐下。 “苏叶姑娘的身份,欧阳朔已经起疑了。” 曾杨的目光始终落在他面前的桌上,那里用四方镇纸压着整张桌子那么大的图纸。 笙公子皱了皱眉。 欧阳朔是上过战场的将领,除了雍帝拨下的两千府兵,府里还有不少军中调来的戍卫,说是固若金汤并不夸张。 “更糟的是,辰阳宗要对君夫人动手了。重刑已经上了,君夫人是打定主意不会开口。”他的手里的墨笔始终悬停在纸张上方,似乎总也想不好如何落笔,“她不开口就对他们无用了,又不能让她落入他人手中,所以……” 他抬起头,想从笙公子的脸上捕捉到什么。 可是后者的眼神坦然平静,除了方才略微皱过的眉梢,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只是一瞬,他便移开了眼。 也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敢与这位“门客”对视。 “所以他们决定,要在两日后的正午,以东璜余孽霍乱民生的罪名将她公开处决以正朝纲。” “公开行刑?” “东璜氏在开国时与高阳氏有约共享天下,累世忠良,如今虽声望不复当年,但百足之虫尚死而不僵,这雍州明里暗里还是有不少人心向着他们的。公开行刑也是借势压一压那些声音。” “我知道了,校尉据实以告,笙某谢过。”笙公子端端揖道。 仅仅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是从骨子里华于重人,端肃仁和,几世的上位者都不如他龙章凤姿。 曾杨原以为这两个消息,怎么都要让他变色。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人。 “笙公子,我看重你大成境的武艺修为,怎么样,考不考虑加入我虎阳军?我可以先给你个参军的头衔,也不算亏待了你。” “谢曾校尉赏识,笙某领命。” 他答得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曾杨本该开心,可隐隐的,总觉得这是他早已决定的事情,是自己推波助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