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大闹上京城(五)
卫才女满面羞红,不得不咬牙低头: “这一题,我认输。请你……公子继续下一题目。” 卫才女毕竟见过大场面,风度还能稳住。 邱小兵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一位老翰林难抑激动,上前道: “小友大才,刚刚的惊世上品为我大邱百年文坛的镇世之作。 此乃大邱之福。 我等有福气见证这一刻,三生有幸,多谢小友赏诗。 既然卫才女放弃第一题,那我们就出第二题。 古往今来,最令人难以排解的忧愁就是生死离别。 就以送友远行为题,请小友赐佳作以解我等渴望。” 邱小兵谦逊道: “老人家客气。 送故人远行,多有诗词描述,也算是老题目。 那我就以雨霖铃为词牌,做一首词吧。” 低头又做沉思状,一步,两步…… 这回众人的目光灼热起来,齐齐盯着迈步的邱小兵。 五步站定,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账外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故人送行,最重仪式。城外长亭依依惜别,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 岸边的杨柳,黎明的冷风,空中的残月,这首雨霖铃将送别时的凄哀悲苦,愁肠百结的氛围景致描写的引人入境。 于是在场的人自行带入了心绪思苦的词境中,脸上阴晴不定,皆露出难舍迷茫的神色。 山一程,水一程,一片烟波千里孤君行。 当邱小兵一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竟令那些美女们泪眼婆娑,难以抑制。 众人皆心神俱震,如遭雷击,难以自拔,心中纷纷划过各种不可名状的灵魂感悟。 邱小兵见了众人神态,心里万分感慨,这柳七神哥真天人也。 大邱推行文风近百年,何曾见过如此情境的词章,众人不觉同发感喟: 这才是真正的诗词,这才是真正的撞击人灵魂的天作。 四位老翰林不禁眼眶发红,情难平静。 多少年没有如此佳作直击心灵了,这两首佳作必须做稷下学宫的头牌鉴赏之作,模拟之作。 卫才女神色恍然,还未从情境中走出。 越是这样,心中越是自卑,对方的才华让她觉得先前的自己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 自己的骄傲已经彻底被碾碎了。 她忽然生出想死的念头。 “卫才女,该你了。” 邱小兵不得不提醒一下,他怕这女子一直装傻下去,那赌局就不好玩了。 不待卫才女开口,众人中便有人喊道: “请公子再作一首,做下去,我们听不够呀。” “是啊,请公子赐诗。”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卫才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大家的激情呼喊。 以往都是这帮人缠着她作诗,今天的主角换了,而且喊的情真意切,一点不参假。 那神态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敬服。 “第二题我也认输。” 对这个结果,大家一点都不奇怪,就这天作水平,你不认输才有病。 “呵呵,三局二胜,不好意思,我赢了。” 邱小兵才不管啥谦虚,走到老翰林跟前,一伸手道: “老人家,我的赌金赌红都给我吧。” 喵喵的,现在还有什么比赚五十万两更让小心脏砰砰跳的么? 正愁没钱买战马,这回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建个军队太特么费钱了,这是吃银子大户啊。 接过银票和那张赌金条往袖袋里一揣,心里爽歪歪。 齐郡还是穷呀,赚俩钱累的半死,上京城还真是捞金的好地方。 这里果真是人傻钱多,这么好的客户怎么能白白浪费掉,那不是败家子么。 那就先把五年的军费赚足了吧。 眼角瞥见众人渴望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喜道: “各位,赌局结束,谢谢大家惠顾。 不过难得有机会与大家相聚,想要听诗,就跟我赌诗。 兵哥有个毛病,不跟人赌诗,我做不出来好诗。 只要各位拿得出赌金,题目由你随便出。 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赌金不在大小,学习交流才重要。 各位别心疼钱,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兵哥我不是天天有闲心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忙得很。” 众人立马集体吐血。 感觉被这厮狠狠地捶地上,然后又狠狠地摩擦了一遍。 娘个腿,我们想跟你赌,可拿啥赌,哪有五十万两赌金,你成心寒碜我们是吧。 还赌金不在大小,我们兜里的银票咋好意思往外拿,我们不要面子么。 这厮现在这一副模样,怎么看着这么欠揍。 这还是刚刚那个文曲星下凡的大才子吗? 别人都是文如其人,可这厮怎么就跟刚才的两首天作对不上号呢? 要说不是他写的,大家不会信,毕竟亲眼所见,老翰林出题,他七步内成诗。 这不会有假,可就是觉得怪怪的,心里堵得慌,画面和真实之间差距太大。 作品那么高大,怎么作者这么矮小猥琐,反差之大,辣伤了众人的眼睛。 见众人没人出头赌诗,邱小兵撇撇嘴,便想带沈浪三人回去。 此地已经没有好韭菜割了。 “等等,请留步。” 一旁默不作声的大皇子此时说话了: “这位兄台,虽说卫姑娘自认输了赌局,可赌局未结束。 三个题目只做了两个,还剩下的一题,请兄台善始善终。 今日诗会,来的都是诗词爱好者,烦请兄台给我一个面子。 你有如此才华,当给大家助兴才好,你看如何?” 大皇子说完,大家齐声喝彩叫好,俱都眼巴巴的瞅着邱小兵,尤其那帮美女们,眼神中的期待都快化成实质的小手,都想揪住邱小兵不撒手。 麻痹的,想白嫖咋滴,要不要点脸? 你装什么好人,跳出来瞎几把吠吠。 你大爷的,念诗不费兵哥脑细胞咋滴? 白嫖不给钱,你跟谁俩呢? 兵哥跟你很熟么? 两首词赚了五十万两,合着一首词二十五万两的净利润。 现在你让我白做一首,那我岂不是净亏二十五万两。 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强取豪夺,这是拿刀子捅我小心肝啊。 邱小兵的脸色沉下来,就不高兴了。 邱布谦见众人如此拥护自己的倡议,不禁得意一笑: “卫姑娘,你即已认输,这第三题我代你出如何?” 哎我草,说你不要脸你还真蹬鼻子上脸。 这是征询意见么,这是赤裸裸的命令好不好,他们谁有胆敢当众逆你大皇子的雅兴。 你爹不要脸,你也随根不要脸,一个劫色,一个劫财,你俩这是要臭不要脸到底了。 “好,就请殿下费心。” 邱布谦贪婪的盯了一眼脸色依然红润的卫才女,这小娘皮早晚得压在身下,卫府的财富爷都惦记很久了。 有了卫府的财力,进东宫指日可待。 收敛了情绪,一本正经的对邱小兵说道: “请兄台赐诗,题目就以我大邱兵强马壮,不日解决反贼为题吧。” 邱布谦傲然的抬起下巴,仿若明天反贼就能烟消云散似的。 二货,跟你那个缺心眼的老爹一个熊样。 长点脑子好不好,都被你皇叔打败了好几次,你和你爹哪来的自信翻盘。 特么缺心眼遗传可还行? 邱小兵眼珠子在眼眶里咣当几圈,想好了应对。 “既然皇子殿下出了题,在下勉为其难作一首吧。” 邱小兵神色一转,阴沉下来: “请诸位听好,听仔细了。” 说着,背起双手,一副苦大仇深,悲天悯人的模样。 脚下缓步踱起: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洛水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现场再次寂寂无声。 这次压抑的不再是呼吸声,而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两皇子争江山,战争打打停停好几年,大片的田地荒芜,流民四溢,盗匪横生。 这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谁又有胆说出来呢? 这厮好胆量,好血性,尤其是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竟像一幅战争画面一样,在众人心中浮现。 万人争战横尸田野,旌旗染血斜插夕阳,血淋淋的战争画面一瞬间击穿了他们的心脏。 从没有一首诗这么抽打他们的灵魂。 也没有一首诗听完后,眼前居然漫漶出一幅如此逼真的战争图像。 众人心中除了震撼,便是陈味叠起,不可名状的心悸和戚然。 大家目光复杂的看着长身而立,英挺峻拔的那个少年,心中悄悄泛起膜拜的冲动。 邱布谦脸色变幻不停,心思杂乱不宁。 他不能说这首诗不好,这真是一首令人长吁短叹思绪千重的好诗。 可怎么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呢? 四位老翰林直接跪了,这般诗作就不是人间的。 惊天地泣鬼神,大邱百年来的江山,何曾有人作出如此经天纬地的神作,直击灵魂,直击当下。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别拿封侯拜将封官许愿忽悠大家伙,战争一起就是尸骸遍野,人间炼狱,战争没有赢家,苦的死的都是老百姓。 一语中的,直击灵魂,这才是诗词的神魂所在。 振聋发聩,千古绝唱,绝无后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