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封家书
上京城。 皇宫。 御书房。 邱行海一脸怒色，将手中的密折扔在龙案上。 “三个月，就查出这点东西，你们都看看，给朕说说看法。” 左宰曹玉拿起密折看后递给右宰赵杰。 而后尚书令费正辉和兵部尚书周建都看了一遍。 四人脸色阴晴变幻，但无一人言，御书房一片冷寂。 眼下，周边四国似乎在相互合纵，意图不轨，羽骑卫的情报纷纷涌入案头。 邱行海病恹恹的从龙椅上起身，在御书房里缓缓踱了两圈，气息不平。 自他登基，大邱就没消停过。 几乎年年有事，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虫灾，甚至是人祸。 每年大批的流民灾民令人头疼。 大把的银子投进去，一张贪官污吏的大网层层克扣。 到了灾民那，所剩无几，逢灾必有民乱，已成定律。 大邱士族门阀根深叶茂，积重难返。 门人子弟遍布大邱的国家机器上，已成顽疾。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他执掌大邱才十五年，就熬得几近油尽灯枯。 秋言老祖曾再三叮嘱他，不可沉埋政务。 以免劳累和怒气，再伤本阳，减少天命。 可他能歇得住么。 刚刚知晓，三个月之前齐亲王被袭杀一案，竟是大吕所为。 不过当时大吕皇帝吕道方已经快要病死了。 羽骑卫查到吕道方竟然又奇迹般活过来，且生龙活虎，夜夜御数个后宫妃子。 袭杀齐亲王的当天晚上，他竟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此事透着一股邪气。 吕良中随后登基大吕皇位。 邱行海目视左右股肱之臣，道：“众卿如何见解，说与朕听。” 赵杰率先道： “陛下，可解除对皇子们的怀疑，目下册立太子为当务之急。” 曹玉道： “大吕此番阴险小计，可派边军出关前出百里，惩戒一番即可。” 费正辉道： “需叮嘱边军将领，小惩而已，不可扩大战事，今年水灾用度太大。” 周建神色迟疑，嗫嚅几下，也开口附议。 邱行海见众臣表态，便道： “朕以为边军惩戒还是算了，小打小闹，徒令各国笑我大邱格局小气。 册封诏书朕已写完，近期以此事为重。 众卿辛苦一下，尽快办妥此事。 朕倦了，你们退下吧。” 诸臣施礼后，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高小竹上前，轻轻扶着邱行海在软塌上躺下，侍立床侧，垂首不语。 邱行海倦乏的闭着眼睛，喃喃而语： “朕的皇子们，非是治国之才，可朕了解他们，更能掌控他们。 小竹，你记住，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你无法掌控的人和事。 朕怀疑，大吕的吕道方掠走了亲王府的世子。 他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可惜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日后这个世子恐怕要跳出来闹腾一番。 你替朕看紧齐亲王，朕死后让他陪葬。” 邱行海渐渐地入睡而眠。 高小竹退到角落里，像个影子，孤寂的守着。 夜深，掌灯。 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晃不止，就像野外漂浮的萤火。 …… 齐郡。 义县。 亲王府。 比之上京城的权贵宅邸，亲王府显得寒酸至极。 大五进的宅地，亭台水榭，假山异石都有，就是让人看上去，全府的建筑陈旧经年，一股子破败之感。 此时天色已晚。 王府的主人齐亲王迈着四方步走进书房，吩咐任何人别来打扰他看书。 转身关门，随手上了横杠。 就见齐亲王快步走到书案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深深的吸了几大口气，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来。 齐亲王当然就是邱大兵。 当初儿子小兵被老道带走后，他就被高公公带回了狩猎场。 他虽然胆小，可也明白，要想再见到儿子，必须过了皇上这一关。 可当他见到了皇上，他是真吓尿了。 这狗日的皇上特么的跟电视里的不一样。 那狗皇上看他的眼神，凛凛杀气，透体而出。 绝对是实质性杀气的那种，令他几欲肝胆俱裂。 这狗皇上一生杀了多少人才养成了这股子骇人的杀气。 别说他吓尿了，就是镇长来了也得吓尿，就算是县长见了也得跪啊。 他是连哭带装晕，带着伤痛装可怜，一整套的玩命表演，才被抬下去休息。 后来不知为何，皇上声称帮他找回世子，就打发他回家了。 一路上他愁眉苦脸的，他明白四周包括亲王府，都被皇上安排了人监视他。 这以后恐怕得全天候演戏了。 特么这么玩命，我把自己的原型忘了咋办？ 不都说入戏太深出不来么？ 到家才知道，府里还有个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王妃，这尼玛咋演？ 好吧，就按剧情来吧，将计就计，堂堂正正的回房睡觉。 忐忑了两个月，倒也风平浪静，演技经受住了考验。 这日午后，阳光正烈。 他在府内的凉亭饮茶。 王妃领着侍卫侍女一众人，正把书房内的书搬出来，在阳光下晒书。 身边难得无人，很清静。 忽觉一阵风吹过，一个道人站在眼前。 不待他开口，那道人低声说道： “殿下勿惊，受秋言老祖所托，给您带一封信。 请殿下保密，不可告与人知。” 将信递给邱大兵，又一阵风，人没影了。 邱大兵将信迅速揣入袖袋中，神色平静的继续饮茶。 现在他的演技真不是吹的，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此时，书房内的邱大兵激动的展开信笺，那满纸黑黢黢的小爬虫一下子辣伤了他的眼睛。 眼泪哗哗的流，止都止不住，口中碎碎叨叨： “果真是我儿子的字，亲笔写的字，太特么好看，太亲切了。” 擦了擦辣出来的眼泪，缓了缓神儿，才聚神读了……辨认下去。 亲爱的老爸： 想死我了！你想我没？ 我先说说我的情况，省得你担心。 那天老道带我回了道宗，把我的伤治好了，还传了我内功。 老爸，我练了之后感觉老厉害了。 就觉得我能打十个李小龙，还是轻飘飘的那种。 后来师父见我嘚瑟，就告诉我说，这特么才是基础，还没教你功夫呢。 老爸，你说这老道多损，是不是欠抽。 不过看在他救我的份上，我勉勉强强认了他当师父。 他教的也就马马虎虎，但谁让你儿子我是练武天才呢。 所以进步是很快滴，成为高手高高手那是一定滴。 对了老爸，师父下过一次山，说是去让皇上放你一马，以此德补他的天命。 这老道老能忽悠了，他也总忽悠我，但在我这不好使，你儿子我是谁呀对不？ 其实，师父那老头还是不错的，救了咱爷俩的命。 你有机会见到他，就请他喝一杯吧。 但你千万别跟他拼酒。 我估摸着他喝酒，应该像喝农夫三拳，是个超级大酒蒙子，你干不过他。 而且这老头蔫坏蔫坏的，我怕你着了他的道儿。 老爸你已回到亲王府了吧，感觉咋样？ 伤好了吗？ 府上我那个母妃可好？ 嘿嘿！别有啥心理负担，大方点。 要对母妃勤尽义务，决不能让自家的地荒着。 你就当是穿过来的福利，你懂的。 而且你要十分努力，在我下山之前，争取给我生几个弟弟meimei啥的。 我也没当过哥哥，你就让我过把哥哥瘾吧。 对了，亲王可纳妾，别丢了王府的脸面。 你身子骨吃得消的话，可以多纳几个，我完全同意。 就是别那啥尽而亡就行，悠着点老爸。 好好过日子，低调点，等我下山。 没事时多琢磨合计合计，攒点钱呀，粮呀，家底啥的。 别等我下山后，咱爷俩一块喝西北风，怪牙碜滴。 老爸，这事儿你可得当正事儿办，啥时候钱都是王道。 这次是师父派人送信去，看后烧了吧，以后有空我就给你写信。 好了，就写到这儿，这活儿太烧脑子了。 祝老爸身体健康！宝刀不老！ 顺便给母妃问好，就说我身体长高了。 此致。敬礼！ 亲儿子小兵 邱大兵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连看了三遍，边擦眼泪边叨咕： “小兔崽子，居然给老子派任务。 特么睡那么多女人，我还能有老命么？ 不过就算多生几个也是没办法，特么这世上没有套套，没有节育措施好吧。 不过儿子你说钱是王道，非常有道理。 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在府里憋了几个月，哪都没敢去。 明后天老爸就出府转一转，去看看咱家的封地。 怎么着也得把粮食产量先提上来， 干农活儿这事，老爸心里有谱，咱乡镇干部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先调研调研封地，争取你回来后，体验一把，什么叫大地主的儿子。 你就在山上跟着你师父好好学本事吧，别惦记老爸，老爸等着你。” 唠唠叨叨的邱大兵，心情格外舒畅，心里对老祖感激万分。 他不知道，老祖早已偷偷的看过信了。 老祖时不时神叨叨的琢磨： 那个李小龙是谁？ 有机会试试他的斤两。 夜已深，府上已掌灯。 红红的灯笼，今夜格外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