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人马俱碎（求订阅）
长安郊外，大榆树村。 上午巳时刚过，里正就带着两辆牛车进入了村里。 那两辆牛车上堆满了崭新的农具，在春日的阳光下反射出一阵阵金属光泽，颇为耀眼。 刚一进入村子，里正就冲着在路边玩耍的几个孩童喊道： “愣娃，回去叫你家大人，拿着家里的旧农具来换新式农具” “别忘告诉你家大人，这就是额前两日说的以旧换新活动，不用花钱” 那几个小屁孩看了看牛车上的新农具，然后齐齐翻了里正一眼。 “你才是愣娃，你们全家都是愣娃” 说完，几个小家伙就一哄而散，各自跑回家去叫爹娘了。 “一群小兔崽子，皮痒痒了不是” 里正没好气地叫骂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转身冲送新农具而来的管事等人拱了拱手。 “都是些野小子，没大没小的，让各位见笑了” 管事笑着摇了摇头。 “不妨，孩童可不就这样吗” 那位里正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各家各户都听着，医公子派人把新农具送到咱们家门口了” “大家拿着家里的破旧农具出来更换，每家只能更换三件新农具” 话音未落，路边一户人家的大门就已打开。 一对中年夫妇拿着几件破旧农具，快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村里其他人家的院门也相继打开，人们纷纷从各自家里出来，径直向村头这边走来。 没一会功夫，里正等人和两辆牛车就已被村民们团团围了起来。 看着两辆牛车上那些崭新的农具，所有村民都两眼放光。 “老何，医公子真愿意把这么好的新农具换给咱，回收破损的旧农具？”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老汉不是在做梦吧？”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询问道。 没等何里正回应，来自大唐公司的那位管事就拱手说道： “老人家，这好事就摆在眼前，大家放心更换就是” “这个以旧换新活动已在长安城内外全面铺开，也换了不少新农具出去” “新旧农具之间的价差，由医公子来承担，大家不用担心” “医公子搞这个活动的目的，是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让大家有个好的收成，把日子越过越好” 听到这话，现场众人都感动不已，也彻底放心了。 下一刻，人们纷纷抱拳拱手，冲着长安方向做了一个长揖。 “公子仁义，处处为老百姓着想，吾等草民感激不尽” “大家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只能努力生产，争取把日子过好” 说着，很多人的眼眶就已湿润。 同样的一幕，在大唐百货、在长安城外的很多乡村，都在同步上演着，画面同样感人。 此时的李医，却在王记铁行的后院里。 同在这里的，还有程伯明和李业成，以及阎立本和安内侍等人。 毕竟是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仅仅休息了一天，程伯明和李业成就已迅速恢复过来，只是还有点消瘦。 而且这两个家伙都眉飞色舞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现在的他们，已不是一介白身，而是从七品的左武卫队正。 他们各自手下都有二十个大头兵，已算是迈入武将行列，手里也有了一点小小的权力。 对他们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如何发展，就要看他们的能力和运气了。 但以他们的家世背景、再加上李医的点拨和照拂，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也能顺风顺水，一步一个台阶地进步。 当然，李医如果上位失败，他们也落不了什么好，能保住性命就不错。 虽然他们已是左武卫队正，但李世民还是让他们跟着李医办事。 就连他们手下的四十名侍卫，也划归李医调遣，听从他的命令。 “公子，院子里这几个木人木马是怎么回事？” 阎立本好奇地问道。 在铁行后院里，摆着几个简陋的木人木马，看上去颇为怪异。 非但阎立本，程伯明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 “不必着急，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李医微笑着说道，却卖了个关子。 话音刚落，王贵和三个徒弟突然从库房里走了出来。 他们手中各自拎着一把长柄大刀，径直来到了院子中央。 不同于常见的大刀，这种长柄大刀两面开刃，长约一丈左右，锋刃寒光闪烁、异常锋利，而且颇为沉重。 这种大刀的刀头，看着并不像刀，中间背厚，两刃锋利，反而更像是一把大剑。 看到这把奇怪的兵器，阎立本他们不禁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程伯明好奇地问道： “公子，这是什么兵器，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看上去似乎威力不小” 李医轻声笑了笑，随即解释道： “此为陌刀，其实早已有之，此前流行于江淮，后来传入定襄” “陌刀在定襄军中已有使用，但使用范围不广，而且使用方法不是很正确” “在江淮陌刀的基础上，我做了一些小的改进，才有现在这种陌刀” “这种陌刀的重量非常惊人，使用最顶级钢材打造，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无上利器” 随着他这番解释，现场立刻响起一片惊叹声。 “公子，这种陌刀的战力究竟如何，又是怎么对付骑兵的？” 李业成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一样，都满眼好奇。 在这个时代，骑兵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具战斗力的兵种，无可匹敌。 马蹄铁的横空出世，又会大幅提升骑兵的战力，让骑兵变得更加犀利。 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种奇怪的长柄大刀，说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无上利器，大家自然非常好奇！ “这种陌刀的战力究竟如何，大家马上就能看到了” 李医自信地微笑着说道。 随后，他就看向手柱陌刀，站在院子中央的王贵及其徒弟。 “王贵，你们可以演示了，记住我告诉你们的使刀要领”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按照要领演示” 王贵点头应道，他的三个徒弟也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们四人紧握手中的陌刀，然后排成一行，同时上步，向那些木人木马走去。 来到距离木人木马两米左右的地方时，他们四人猛地举起陌刀，同时挥刀劈了下去。 “杀！” 伴随着骤然响起的一阵喊杀声，四把锋利无匹的陌刀闪电般凌空劈下，狠狠地劈在了那些木人木马上。 “咔嚓” 毫无悬念，那些木人木马瞬间就被劈成了一堆碎片。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陌刀攻击实物，王贵他们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陌刀和自身的力量。 劈碎木人木马后，他们手中的陌刀势头不减，势如破竹般劈进了地里。 “啊——！” 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声，其中甚至带着几分惊恐。 大家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片刻之后，大家方才清醒过来。 “人马俱碎！这陌刀的杀伤力真是太惊人了” 程伯明失声惊呼道。 他看着陌刀的眼神，炙热的都快燃烧起来了。 非但是他，旁边的李业成和阎立本，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医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当这种陌刀出现在战场，必定会成为骑兵的噩梦！” “只要想办法降低骑兵冲击速度，任何骑兵对上陌刀队，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人马俱碎！” 话音未落，程伯明和李业成已冲了出去，直接冲向了王贵他们。 “让我来试试，这陌刀真是太犀利了！” 三两步之间，他们已冲到近前。 王贵回头看了看，看到李医轻轻点头，才把手中的陌刀交给程伯明和李业成。 接过陌刀的一刹那，程伯明和李业成的手都猛地往下一沉。 好在他们反应很快，牢牢地抓住了刀柄。 “这陌刀居然如此沉重，难怪杀伤力这么惊人！” 一阵惊叹过后，这两个家伙就开始摆弄各自手里的陌刀。 从小习武的他们，力气都不小，使用陌刀没有任何问题。 拿着陌刀舞弄了几下，他们就彻底爱上了这种杀敌利器，都不舍得撒手了。 李医轻声笑了笑，随即对王贵及其徒弟说道： “带上这几把陌刀、以及我让你们打造的其它兵器，跟我进宫” “接下来，你们要向陛下演示这些新式武器” “对你们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表现” 听到这话，王贵和他的三个徒弟顿时都激动不已，两眼直放光芒。 “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表现” 说完，王贵就带着徒弟们返回库房，去取其它武器装备了。 …… 午时，将作监。 站在殿前台阶上的李世民等人，都是满脸震撼的表情。 在殿前广场上，王贵带着三个徒弟，正在向李世民他们演示陌刀的巨大威力。 伴随着一阵阵喊杀声，四柄沉重异常的陌刀不断被举起、然后狠狠地劈下，劈向摆在广场上的那些木人木马。 刀光所至，那些木人木马都被劈的粉碎，无一幸存。 站在李世民身旁的李医，则在向大家介绍这种恐怖的武器。 “我大唐军中应该设一支陌刀队，人数至少要在五百以上，用来剿灭敌方骑兵” “一旦与敌方接战，陌刀队只需排成一行，以排山倒海之势不停挥刀劈杀，将无人能够阻挡” “陌刀过处，人马俱碎，由于刀柄很长，陌刀可以下砍马腿、上削人头，……” 听着他的介绍，李世民他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无数异常惨烈和血腥的战场画面。 在那些战场上，排成散兵线的大唐陌刀队，就像一个行走的巨大绞rou机，将面前的每一个敌人都砍成了碎片。 就连敌方骑兵的战马，也被无情落下的陌刀剁成了rou酱。 想到这里，李世民他们都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甚至有几分胆寒。 他们都设想过，如果自己带兵对上这样一支恐怖的陌刀队，会是怎样的局面。 结果却让他们感到恐惧，那简直就是一片尸山血海啊！ 任何人对上这样一支陌刀队，都只有被剁成碎片的一个下场，概莫能外！ 转眼的功夫，王贵他们已演示完毕，收刀站在了一边。 架在广场上的那些木人木马，已变成一地碎片，拼都拼不起来了。 现场随即安静下来，雅雀无声。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陌刀的巨大威力震撼了。 良久，大家方才清醒过来。 下一刻，李靖和李绩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激动不已地冲李世民躬身说道： “吾等恳请陛下，在军中设陌刀队，这必将成为我大唐军队克敌制胜的一大利器” “尤其在两军鏖战的时候，陌刀队一出，将会瞬间改变战局”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他们也纷纷出声附和。 经历过无数战事的他们，怎么看不到陌刀的巨大价值、以及陌刀队在军中的重要性。 没有丝毫犹豫，李世民立刻点头说道：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军中的确应该设一支陌刀队，即可用来对付敌军骑兵，也可以用于攻坚！” “没想到陌刀的威力竟如此惊人，陌刀队的杀伤力更是令人胆寒！” 说着，他就轻轻拍了拍李医的肩膀。 “原来这就是你小子发明的新兵器，非常不错，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这陌刀成本可不低，维持一支陌刀队的花费更加惊人” 身为一名百战余生的顶级军事统帅，李世民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陌刀后面的很多东西。 仅仅能够使用陌刀的士卒，就不太好找。 陌刀的重量远超其它兵器，能不停挥动陌刀杀敌的士卒，必须具备很大的力气、以及很好的耐力。 这样的人，哪个不是大肚汉？营养必须得跟上。 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避免被箭射伤，陌刀队每个人都必须重盔重甲，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仅仅这些，就远超养一个普通士兵的开销！ 这样一支军队，一般国家根本就养不起。 当然，大唐并不在此列。 对大唐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皇爷爷所说没错，维持一支陌刀队的花费确实很高，不过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孙儿手下这几名铁匠所使用的陌刀，都是用乌兹钢打造，成本非常高” “一般的陌刀却不必如此，使用百炼钢打造即可” “随着炼钢技术的进步，现在的百炼钢远比以前更好，打造的兵刃自然也更好，……” 李医微笑着说道，简略介绍了一下陌刀手的装备、以及相应成本。 听着他的介绍，李世民和李靖等人都点头不已。 而程咬金和牛进达等几员老将，却已走下台阶，去查看那几把陌刀了。 跟程伯明和李业成一样，刚一拿到陌刀，他们也被陌刀的重量吓了一跳。 稍微适应一下，他们就各自拿起一把陌刀，在广场上挥舞起来。 没一会功夫，他们就停了下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 他们毕竟年事已高，都在五十开外，哪里还耍得动这些特制的陌刀啊，能耍几下没闪了腰就非常不错了。 看到他们这番模样，李世民和李靖他们都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看着王贵师徒的眼神，也透出几分赞赏。 王贵师徒刚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这几个铁匠虽然不通武艺，但力气那是真的大。 几十斤重的陌刀，在他们手中都被舞的虎虎生风，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点。 而一个陌刀手最需要的，就是巨大的力气、以及强悍的体魄。 这两点他们都拥有，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陌刀手！ 李世民看了看王贵他们，然后又转头看向李医。 “医儿，你手下这几个铁匠都很不错，不知他们有没有意愿来军中效力？军中陌刀队正需要这样的好男儿” 李医连忙躬身应道： “谢皇爷爷赏识，他们都是自由身，是否愿意到军中效力，这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如果皇爷爷能解除他们的匠籍，相信他们都非常乐意从军，为大唐尽忠” “他们都有一身惊人的力气，还有打铁的手艺，无疑是最合适的陌刀手” 李世民稍作沉吟，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他们愿意加入军中，解除匠籍不是问题” 李医连忙躬身施礼。 “孙儿代王贵他们向皇爷爷谢恩，相信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会欣喜若狂” “像他们这样的汉子，长安和各地铁行还有很多，估计很多人也愿意到军中效力，当一名陌刀手” “皇爷爷不妨将他们树成典型，以吸引更多铁行的汉子加入军中，博取功名！”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双眼骤然为之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的确应该树个典型，以吸引更多好男儿加入军中” “就让王贵他们到军中效力吧，博一个封妻荫子的锦绣前程” “谢皇爷爷开恩” 李医再次躬身施礼。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 “这次除了陌刀，孙儿还让王贵打造了另外几件新式兵器，皇爷爷可以鉴赏一下” “你小子花样真多，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吧” 李世民笑着点头说道。 其余几位老将纷纷转头看来，都满眼好奇。 李医点了点头，随即冲远处的安内侍招了招手。 看到他的动作，安内侍立刻拎起放在脚边的箱子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他先是躬身行礼，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退了下去。 紧接着，李医就迈步上前，打开了那个箱子。 装在这个箱子里的，是几把锋利无匹的军用匕首，以及几个精钢绳钩。 看到这些造型奇特的东西，李世民他们都有些诧异。 李医则向他们一一介绍着这些东西。 “打造完那几把陌刀后，孙儿看到还剩下一些乌兹钢，就让王贵他们打了这些小巧的兵器” “这几把短刀和绳钩，都是我特意给斥候们设计的，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转眼的功夫，已是末时。 在安内侍的带领下，王贵师徒四人一路飘着走出了皇城。 此时的他们，都激动的热泪盈眶，哭的跟个孩子似得。 祖祖辈辈的匠籍身份，今天终于算是摆脱了！ 这让他们感觉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枷锁，每个人都欣喜若狂，都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刚一走出皇城宫门，这师徒四人立刻转过身来，一起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