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风起,离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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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秋风渐起,微凉的天气里,夹杂着一丝寒意。 漆黑的小屋里,丝毫没有光亮,屋里潮湿阴冷,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从草席上跌落下来,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腹部巨痛之极,疼得我想要握紧拳头也无济于事。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我捻起裙裳的边角咬在嘴里想要忍住疼痛,可是已经疼到浑身乏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冰冷的地面已经凉透我的全身,隐约闻得到身上的血腥味,不知是哪一处出了血。我想起身,大约是趴的太久,根本无法动弹。攒起一丝力气微微抬头望去,却不知道门在哪里。 突然,门被打开,一道强光穿透进来,晃得我眼睛生疼,我趴在地上遮住了双眼。 从外面进来几个人,而后听到一个娇滴的声音传来:“去,把她叫醒!” 她的话音刚落,一盆冷水浇到我的身上,忽而身上各处的伤口像全部被打开,无数的利剑直穿而过。是盐水!我浑身一颤蜷缩在了一起,腹部本就疼痛难忍,被浸了冷水后犹如刀子剜rou一般撕心的疼。 “你终于醒了,堂堂太子妃,竟然连肚子里的皇嗣都保不住,你可知罪?” 孩子没了?我的脑袋轰然一声响,心中万般惊然,那是我护了五个月的心肝啊!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声音已经抖得厉害,一只手缓缓摸向腹部,近处的衣布上的血渍早已干成了硬块。原来那么疼,是因为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她似乎没了耐心,一声令下说道:“将她拉出来,罪臣之女,早该送去黄泉路上与她的父亲相见了!”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侧面两个太监将我从地上拉起拖了出去。 外面刚刚下过雨,风呼呼的吹着,地面湿漉冰凉。我全身着地,冻得全身哆嗦,嘴唇早已苍白干裂。 她伴着细条的身影轻步走到我的面前,捂着鼻子嗤笑道:“烟儿啊,我再最后叫你一声太子妃吧,打从明日起,太子妃之位就是属于我温昭雪的了。虽说咱们两个生来都是姿色绝美,惺惺相惜,只可惜你十年前的脸就毁了,可凭什么你还是能成为太子妃?你终归不是我的对手,就是再给你一次投胎的机会,你也是斗不过我的!今日你必须得死,这样我才能取而代之,如果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没有保护好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给了我可乘之机。” 风吹来,她绒袍上的香味散开,一股恶心的气味。 我冷笑道:“我早就不稀罕...太子妃之位…”吐出的几个字实在耗费力气,我停下缓了缓,接着说道:“只是...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情?”温昭雪见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慢慢俯身靠近,我使出全身力气,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她惊叫着朝后移去,我露出淡淡的笑道:“这件事情就是…你让我感到恶心!” 或许这句话完全触怒到了她,她不顾身份,拎起身边的一盆水再次浇到我的身上。拿起鞭绳朝我身上狠狠的抽打起来,旁边的太监、宫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无人敢靠近。 这样做似乎不能让她解气,她又命人将我翻身平躺过来,一只脚猛然踩到我的腹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她见我喊得厉害,更加得意便踩踏得越重,紧接着又靠近我说道:“你再啐一次试试,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这里逞能?你若有什么话都快说了吧,等下喂你喝了药,从此以后,你永远都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我瘫软地上,想要挣扎起来,可眼下再无一丝力气可撑,只能任由两个太监走过来,按住我的头部,将药生生的灌了下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我已经感觉到喉咙发热发涩,再张口,已然说不出话来。 温昭雪,她夺去走了我的太子妃之位,夺走了我的孩子,可是还不够,她又夺走了我的声音。 我想喊,却再也喊不出来。 “审得如何了?”一个凛然的身影走近我的面前,他的身上散发着檀椒的熏香,我意识到是洛辰,心中惊喜,想要喊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失语了。 温昭雪讪讪作态,掩面啜泣道:“殿下,她还是不知悔改,非说失去皇嗣是殿下的错。若不是殿下一直嫌弃她长得难看,她不至于心生怨气将孩子打掉。她还说...” 洛辰厉声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还说每次见到殿下,都让她觉得恶心...” 他漠然的看着蜷缩在一起凄惨的我,蹲下身来,伸手掀开我脸上湿乱的几缕发丝,脸上的疤痕赤裸可见。 “到底是你这个丑八怪让人恶心,还是我恶心?” 他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一顾。他起身接过温昭雪递过来的绣帕擦了擦手,扔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我曾经深爱着的男人,无视我的疼痛,他牵起温昭雪的双手柔声问道:“冷不冷,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昭雪娇媚的摇摇头,嗔声说道:“昭雪不冷,眼下还是要把她处置了才好,这样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她已是罪臣的女儿,慕如海狱中畏罪自尽,她若还活着,一旦牵涉到殿下身上,可就大事不妙了。” “若不是他父亲手中握有五十万大军,我又怎会拼尽全力只想娶她?这些年还委屈了你,即便她有了皇嗣我也会掐死,一个脸上有疤痕的丑八怪,不配给我生孩子!” 不等我有任何的求救,他冷冷的说道:“来人,将她拖回如意殿,赐她三尺白绫。既是从哪里开始,也该从哪里结束。” 心,突然就死了,眼角划落的泪水滴入泥土中,瞬而不见。 摇摇晃晃间,我被抬到如意殿里,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忽而没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将军府里百花盛开,我徜徉在花海之中,开心的奔跑着、欢笑着。 父亲就在花海的尽头看着我,我用力的朝他奔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奔跑,依然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我拼命的呐喊,父亲微笑的模样慢慢变得模糊,直到消失,我急切的四处寻找,一不小心踏了空,像是从云端跌了下去。 惺忪之间,我微微睁开疲乏的双眼,朦朦胧胧中,似看见轻纱曼帐舞动摇曳。耳边不停传来奔走穿步的细碎声音,来来回回有序中伴着急切。 突然有个微细的声音惊喊道:“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那声音似曾相识,听着好生熟悉,很像是当初我的贴身婢女离若。她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姑娘,凡事顾着我的心意,从小到大伴我左右。只可惜她在陪我嫁入太zigong没有多久,便因病而世,实在可惜。 “真的?快让太医进来给郡主瞧瞧!” 郡主?是在叫我么,飞梭的年轮转动着命运的时间盘,我已经不做郡主好多年。 如今耳边再度想起,难免想落泪伤感,至少有十年,再没有人这般称呼我,“郡主”的称谓,听起来陌生中又夹杂着一丝熟悉之感。 自从决心嫁入太zigong起,我就再也不是大将军府中的郡主了,而是南楚国的太子妃慕倾烟。 我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带着胜利的微笑,以为从此便能得到心爱之人的至死不渝,却不知,是我高估了那份情爱。 情之动,心所往。 情爱这东西能让人魂不守舍,却也能伤人于无形。古往今来,为爱痴狂者,不计其数,都难逃魔掌。 渐渐地,耳边的声音又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只觉得身体很沉很累,好想闭上眼睛长眠一宿。 方才的一切,应该都只是一场梦吧,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在我临死之前,太过怀念往昔在大将军府中快乐的日子,才会由此幻化出梦境来。 或许,我已经死了,可我永远也忘不了在临死之前,我会经历人生中最痛苦、最至暗的时刻。 冰冷的如意殿,他挽着那蛇蝎心肠的毒妇一起来到我的榻前,他们情意绵绵,似是像围观的过客一般,轻蔑的扫了一眼虚弱的我。 大病未愈,又添新伤,整个人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包括那颗千疮百孔的真心。 洛辰,一个冷血阴险之人,他曾经也很爱我,不,或许他假装很爱我。可他却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继承王位。如今他已经稳稳的登上了太子之位,将他送入宝座的人,正是此刻即将被三尺白绫处刑的我。 听起来真可笑,昔日的我大概真的很喜欢甜言蜜语,不然怎会被他轻而易举的骗走了真心。 芳华盛时,我为他金戈铁马相守,却换来他的嗤之以鼻。大将军府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家族遭遇灭顶之灾,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温昭雪,曾是我视为“世上一知己,非昭雪莫属”的姐妹,她如花似玉的外表下,却潜藏着一颗贪念过深的祸心,为了那一点情爱的温存,不惜嫁给洛辰,与我共侍一夫。 不能再回忆,再想下去就只能怪自己太过懦弱,没有勇气和智慧支撑我与他们拼一下。 片刻后,他便对身旁的太监冷冷的说道:“一群蠢货,这个丑八怪已是将死之人,还不赶紧准备后事!” 呵!多么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彻底伤透我的心,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他的眼中,竟是一个不堪入目的丑女。 是,我是很丑,就是因为我的脸上有一块疤痕,是在多年前被温昭雪府里的狸猫抓伤,残留至今。 如果我足够聪明,其实从他得知我脸上的伤再也好不了的时候,早该看出他当时错愕的表情和无言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跪在殿前的宫女、太监无一人敢作声,刚刚还在试图规劝我的那位太监,也没了耐心说道:“太子妃,你就别挣扎了,安心上路吧,老奴会尽力保你走的时候少受些苦头!” 我想要离开,想要咒骂,却忘记自己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为了堵住我的嘴,他们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做得出来。 偌大的殿内,跪着一列人,却没有人肯为我说一句话,也许在我死后,他们也都将成为我的陪葬品。自此对外宣称,我是身染恶疾,救治无效而终,多么可笑的谎言。 我的脖子上被白绫缠绕,看着他们牵着手踏出殿外,眼眶里再也哭不出来一滴泪来。紧拽衣角的双手恨得微微颤抖,悔不当初自己瞎了双眼,竟然选了他作为夫君,还扶他登上了太子之位。 而那毒妇骗得我好苦,同我假装情深姐妹,到头来,我不过是她践踏在足下的垫脚石。 这样的一对狗男妇,却是我视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步步为营,将我陷于不仁不义,而后接踵而来的软禁、逼宫。 直到我患病倒下,他们终于露出真面目来,多年来,所有的一切只是对我演的一出戏而已。谁曾想,沉浸在戏中的,只有我自己。 可悲,可叹,在我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将要诅咒他们,若有来生,定让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