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飘起的发丝
“我的人生满屏弹幕” 楼道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仿佛背了一万斤重物的陈最正在用脚步震颤着整栋老楼,却震亮不了家门口已经坏掉的声控灯。 房门在他来到门前时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似乎从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是不是儿子的陈妈探出了头,看到陈最后也并不意外,而是将房门彻底敞开。 没说话,陈最进屋换鞋,脱掉外套,走进了自己的半室里。 平日里总会絮絮叨叨的陈妈将他拖鞋的鞋子放在了简易的鞋架上,将他脱掉的外套挂在了门口,然后终于开口:“吃了吗?” 已经回到半室中坐在了床头上的陈最回了一声:“嗯。” 然后一室半的空间中再没人说话,变得格外安静。 陈妈坐在了小厅里的桌旁,时不时的会向陈最的屋子里瞄上那么一眼。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没有看见不久之前楼下发生的那一幕,她只是听着脚步就不对,看到陈最后感觉他更不对。 作为过来人,陈妈没有胡乱猜测,也没有询问。 她觉得自己也有可能不太懂,所以只要坐在这里就好。 陈最沉默了好一阵子,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屋,开始了翻箱倒柜。 时不时的会问:“妈,我高中时用的那个文具盒呢?” “哦,在柜子下面啊。” “妈,我的留念册呢。” “嗯我想想。” “妈,我毕业照呢?” “好像在我屋里” 忙了个足足有半个小时,陈最将有关于白芷的一切的都收集了起来。 【喂,你要这样吗】 【幼稚的青春,当然要以幼稚的方式结束,烧了吧!】 【呜呜,白白,我的白白】 陈最没有理会弹幕,而是看着眼前的物件一个一个的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因为帮陈最翻出了这些东西,陈妈现在理所当然的就明白了儿子在干什么。 于是站在他的身后,陈妈想了半天,她开口道:“儿子,人生很长的。” 陈最:“嗯” “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你只要将时间线拉长,用一生的角度去看待,就会觉得轻了很多,没什么的。” 这是陈妈绞尽脑汁憋出来的一番话。 对陈最来说安慰的作用并不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知道道德上他不允许自己在和jiejie相处后还和白芷拉扯。 但当真的和她正式告别,心里好像真的坍塌了一角,压到了什么,很疼很疼。 所以陈最必须做点什么来缓解这种疼。 他选择的方式是以毒攻毒。 就像口腔溃疡,吃个柿子被杀的龇牙咧嘴,趴在马桶上吐一堆口水,疼着疼着就麻了,就是日常生活中最有效的方式。 所以眼前这些有关于白芷的物件就是柿子。 看着的确疼,可心里的溃疡却T的不麻,越看越疼。 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陈最坐在地板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回到看向自己的老妈:“妈,有空空盒子吗,能把这些都进去的。” 陈妈点了点头:“有,我去给你拿。” 然后她一转身,在自己的屋子里取出了一个偏偏的纸壳箱,然后用透明胶封底后支撑了起来。 陈最开始将眼前这些东西全部都塞了进去,再用胶带封口,最后推进了自己的床底下,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翻起。 【这一幕我见过!】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但傻逼起来都是一个B样】 【呜呜呜呜,白白,我的白白】 …… 白芷当然知道刚刚的拥抱是正式的告别。 所以在一个转角之后,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流了三站地,流到了家门口,留在了刚刚她和陈最走过的每一寸街面上。 然后是站定,昂头,静止。 白芷现在十分确定,自己的眼睛已经肿了,为了不让爸妈cao心,她决定要多呆一会儿,等缓过来了再上楼。 街边熙熙攘攘,她却好像只有自己处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 该做都做了。 该努力也努力了。 不敌也的确是不敌了。 没有什么怨恨,借口,以及乱七八糟的想法。 白芷这一刻就希望陈最以后会过的很好。 善良吗? 也不是,就是真心喜欢后的祝福。 她现在不确定的是,自己是不是还会一直喜欢下去,一直等下去。 所以,很是思考了一番。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听说时间可以磨平一切 那能让时间快点过吗? 一抬手腕,看到只过去了五分钟。 又拿出手机,又找到了一辆车,凑到旁边看了看倒镜中的自己种种的眼泡和红红的眼眶 看来还是不行啊。 “唉” 白芷叹了口气,觉得没有一两个小时保持情绪稳定,是不能回家了。 于是她来到了路边,坐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在整座城市里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 陈最也想出去走走。 只是又不知道去哪里。 鬼使神差的拿出了自家的老式随身听,没有带耳机公放着一盘合集磁带。 第一首《唯一》。 看着弹幕刷起,这位娃哈哈代言人日后的撕逼大剧细节,陈最也没什么心思关心。 但第一句歌词,又特么的扎了心。 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多么朴素的道理,但不失去一下子,真不知道疼。 陈最现在还处于情绪之中,总觉得就这样和白芷拜拜算得上是体面,但又十分不舍。 不舍是贪念,他明白。 自己做的对,他也明白。 可是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尤其感情的事,即便什么都懂,即便做的都对,你仍然无法控制你的情绪。 关掉随身听,陈最试图转移注意力。 于是问了声:“杰伦没事吧?” 【没事。】 “后来他没和蔡复合吧?” 【没有。】 “侯呢?” 【也没有。】 陈最‘哦’了一声:“好吧,其实我并不关心” 【那你问**呢?】 陈最:“不就问你们呢吗” 弹幕一片叫骂,手机也恰逢其时的响起。 打开一看是jiejie的来电,陈最接通后:“喂” …… “喂” “妈,我不回去了,学校临时有事,我回学校了,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嗯,知道了,知道了。” “没事的,就是辩论队的事。” “好,拜” 另一个拜字没说出来,可能是不想说,白芷挂断了手机。 然后她终于从明明有目的地,但对她来说漫无目的的公交车下车,但下车一看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百一十九路的公交车终点站。 这辆车正巧是开往学院南路的车。 很多这个下午来市区玩耍过后的大学生们正在这里排队等待。 白芷本就决定回学校,所以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所安排。 于是本来阴霾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束光,这束光让她明媚了些许时,不远处的哭声传来 撕心裂肺。 痛不欲生。 哭声中的悲伤让所有人侧目。 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坐在地面上,正肆无忌惮的哭泣。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管闲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多数人都只是看看,也仅限于看看。 或许是从哭声中感受到了什么,白芷来到了她的面前。 很尴尬的是,一掏兜没有纸巾。 她只能:“别哭了” 女孩抬起眼眸,妆已经彻底花掉,看着眼前的白芷,下意识的压低了哭声,但不止声音还有身体开始有些抽。 蹲下来的白芷,用手指帮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问了声:“失恋了?” “嗯,呜呜呜” “没事的。” “呜呜呜。” “咱俩差不多。” “啊” “你看我,你仔细看看。” 女孩揉了揉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了白芷,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和有些肿的眼泡。 白芷一笑,指着自己:“是不是,没骗你吧?” 女孩没说话,但抱住了她。 同是天涯沦落人,最能感受彼此的情绪。 白芷拍着她的后背,再没出言安慰。 但女孩却说:“我不哭了。” “你也要回学院南路吗?” “嗯。” “那我们一起。” “好。” 白芷先站了起来,拉起了她的手。 然后两人一起来到了站台旁边不远就有的小超市,买了湿巾和纸巾。 女孩在随手的包包里拿出镜子,她们开始一起擦拭起了青春的脸蛋。 待擦净之后,她们看着对方,莫名其妙的一笑。 也不知为什么,都感觉在这初秋的天气里暖了好些。 …… 十月份的天气中旬对于北方来说是最冷的时候。 因为即便外面的温度骤降,但屋里的暖气却还是迟迟不到。 陈最呆在屋子里也有些冷了,就打开窗暖和暖和,对于他家所在的这栋红砖老楼来说,屋里像冰窖,真的没有外面热乎 而既然打开了窗,他理所当然的发呆的看起了楼下。 想着要不要去孙叔家走一趟,继续转移下注意力,身体却告诉他,现在不要动,只要就这样站着,看着,呆着。 只是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车从远处的街道映入眼帘。 在来到他家的路边后,车停了下来,陈最的手机响起。 “我到你家楼下了,下来啊。” 这时,道边的奔驰车大门被推开,今天扎了一个马尾的赵婉柔拿着手机走了下来,宛如一道亮色,让整条街区似乎都明亮了一下。 “好” 陈最挂断电话,走出半室,穿上鞋子,披上外套,推开了门。 “妈,有事,出去了!” 没等老妈回话,陈最就走进了楼道,关上了大门。 想着刚刚和jiejie打电话,自己极力伪装应该没什么异样,怎么突然就杀上门了 弹幕们却分析了起来。 【你知道吗,女人的感觉很可怕。】 【难道不是陈最打电话时的声音和以往不一样吗?】 【总而言之,她来了,她很关心你。】 走出楼道,陈最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着远处站在道边顾盼生姿的jiejie,心中微暖。 都说摆脱失恋最好的一种方式,就是迅速的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虽然这一刻并不完全适用在陈最身上。 他和白芷并没有恋爱,和jiejie才是恋人关系。 今天并不是和jiejie告别,和白芷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而是和白芷告别,和jiejie继续恋爱。 但总归,看到jiejie只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电话中的情绪稍有不对,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且还笑颜如花的站在街旁看着自己的样子,现在的情绪的确是犹如刚刚失恋,就又坠入爱河,虽说不能立刻翻篇,但想来很快可以翻篇的疗愈感 当然,陈最还是故作镇定的走了起来。 并且还用拙劣的演技:“怎么突然就” 赵婉柔看着他一笑:“从你接我电话的第一声喂时,我就听出了你不对,所以别装了。” 陈最:“……” “怎么了?” “没什么” 陈最当然不可能说,w刚刚和他的青梅正式告别,多多少少有些陷入情绪中无法自拔,但这和爱情关系不大,只是对回忆和青春的祭奠这种屁话 赵婉柔当然也猜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她张开了双臂:“那要抱一下吗?” 陈最明白她想安慰自己,当然他也拒绝不了jiejie的怀抱。 于是走上前,钻进了她的怀中。 抱的不算紧,但他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将手放在了小脑瓜后。 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陈最在这一刻,忽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赵婉柔也能感受得到,他从紧绷的状态中走出,嘴角勾勒出了浅浅的笑意。 但她还是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陈最的面前。 只是下一瞬,赵婉柔很不巧的目光向下,看到了陈最呢绒外套上的一根发丝。 发丝不长,不是长发。 发丝也不短,肯定不是男人的头发。 她在陈最后背的单手来到了发丝的所在处,轻轻一捻,将发丝捏起,然后对着今晚半亮不亮的天色看了看。 于是,赵婉柔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轻不可察的微微一吹,发丝离开了她的指尖,伴随着的秋风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离开了视线之中。 求个票。 周一,这两天都是二合一。 看似少,其实是一样的。 我争取梳理顺了,多些码字的时间。 求追定。 养书也开个自动订阅吧。 然后总感觉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