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第九十章 终焉

    秋阳如枯叶，且曳且凉。

    未、酉时分，薄暮西山。

    晴空有翳，燕雁俱惊，如潮去散。

    天中，定出一道紫黑身影。

    莫演遥望见西山，便知已到剑界。收魔翼而落地。

    至尊魔祖脚踏，万物枯萎。

    莫演起了悲天悯人善心，再一跺脚。

    身上至尊魔纹消散，魔角消失。

    一身滔天魔气，敛如常人。

    野鹿惊而静，莫演踏步而前。

    西山最雾，鬼怪居其中。

    莫演走了片刻，赫然抬头。

    面前，是一雄伟古阵。

    莫演手持剑令，直接踏入。

    雄伟古阵未开，显然是准了。

    山间行愈近，古道藏旧人。

    情同岭蜿蜒，天子不见云。

    “莫剑君？”

    诡剑君笑意不止，绕山来拜：“啊呀，竟真是莫剑君你。失敬失敬。”

    莫演怀抱无言，心中早已明白。

    “吾白虎关大败汝军，汝却不记恨？”

    诡剑君兴高采烈：“莫剑君哪里的话，怎么能记恨？若不是莫剑君那日斩了我无数同僚，我哪里有如今权势！”

    “要如此说来，还得多感谢莫剑君。这多日子未曾亲自前去拜会，还请莫剑君恕罪。”

    莫演冷待。

    “汝非方圆二派门人，今守在此，怕非巧合。”

    “领路罢。”

    诡剑君见状，也不好再攀关系，转身而走。

    莫演身后跟。

    袁理接他分心敌那天外巨手时，以木之源灵降龙神木镇压，再以彩云相托，踏遍九洲。

    皆是为了，调虎离山，早做准备。掳走苏沐雨，更是意料之中。

    以袁理做事风格，自然不会让莫演在这剑界山迷路。

    诡剑君，便是领路之人。

    二人绕山路而上，身在剑山而不知。

    终，到剑界。

    所谓剑界，便是一庄严岩洞，门上两旁有剑狮石像。

    威武庄严，剑气凌人。看去时，似是活物。

    诡剑君忽转身。

    “莫剑君，剑界在此。请吧。”

    莫演越位推门而入。

    两旁石狮转目，不曾阻拦。

    门后，诡剑君欲顺势而入，却被古阵认出，两旁石狮长牙五爪，打得诡剑君招架不得。

    “可恶！”

    诡剑君怒气冲天。白来一趟也就罢了，替别人做了事，什么好处不曾落得。

    更何况传说中那剑修圣地，剑界便在眼前。

    一墙之隔，却与天涯海角一般。

    诡剑君实力虚弱，斗不过两只石狮，且战且退，贴身宝剑都被咬碎。

    气的他是怒发冲冠，一直退到几里开外，石狮才回归。

    诡剑君气不过，盘坐剑界外山顶，感悟起来。

    “咚。”

    剑界大门闭，声沉如钟。

    莫演能视暗中，然而崖壁上，火把依次燃起，照亮左行之路。

    山石石壁特殊，可遮蔽灵觉，更坚硬异常。

    “何人？”

    右石壁上暗门开，走出一佝偻老者。

    那老者骨瘦如柴，病弱之身。

    “嗯？非我剑门弟子，却有剑令傍身？”

    “你是何人？”

    莫演且拱手：“吾姓莫名演，来此界救人急。”

    不再与这老者言语，莫演飞身左行。

    “嗯？这年轻人，哪里走？”

    老者衣衫褴褛，却能追上莫演。

    二人一前一后，穿行石壁中。

    两旁墙上红烛，在前指引。

    “我说，等等！”

    那老者忽道：“你可是来救苏氏？”

    莫演顿步回顾：“汝知苏氏？”

    “我知。”

    莫演淡然一笑，拱手行礼：“吾以为救人事紧，多有得罪。”

    那老者亦笑：“不妨，不妨！”

    莫演站定，顶上碎石不敢落。

    “实不相瞒，苏氏乃吾兄长，系元剑派弟子。”

    “不日前，于此地迷失……”

    未等莫演讲罢，那老者再笑。

    “哈哈哈！小友此言差矣！我所谓苏氏，乃一柔弱娇公主。”

    莫演侧目：“汝真见其人？”

    “那是自然！”

    “苏氏现在何处？”

    那老者三笑：“苏氏莫名现身剑界，自来时便昏迷。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走。且引你去？”

    “哦？”

    莫演奇异挑眉，片刻又恭敬：“敢问老者姓名？”

    “呼哈哈！我名方元。你寻苏氏，可随我来。”

    莫演轻笑，拱手。

    “善。”

    方元施轻功而起，沿石壁飞腾，却仍沿红烛而去。

    二人换了前后，奔行不到片刻，眼前豁然开朗。

    狭窄石壁，宽成巨洞。

    巨洞当中，有一参天石像，背朝二人，雄伟至极。

    更有无上剑气，环绕石像上。

    石像下，站三人。

    画山仙袁理在中，文神文春秋在左，天下第一刀江刀在右。

    三人回首，表情各异。

    “今日！”

    袁理终于展露獠牙，邪笑如狂。

    “终焉之战也。莫演，你死期！”

    剑界另一旁，右行路深处，苏沐雨正沿石壁微光行走。

    “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上一刻，她还在客栈院中。

    下一刻，便到了此处。

    苏沐雨顺右前行，一直走到此处，却不见光亮。

    腹中饥渴，令她焦急。

    “这可如何是好？莫……”

    苏沐雨一咬牙。

    “本公主可不能什么事都靠他。”

    “想想，有什么蛛丝马迹……”

    苏沐雨想不出，她只知是袁理将她带来，且态度极其恶劣。

    故，苏沐雨推测，袁理恐怕要与莫演为敌，这才掳她。

    这也是她藏起来原因。

    岩洞中昏暗，空气污浊。苏沐雨饥渴交加，靠石壁上颓丧坐下。

    “难道本公主要死在此地？”

    心中绝望，苏沐雨不由自主取下莫演所赠剑簪。

    “多好的剑簪，竟成了绝情信物。”

    苏沐雨悲叹，因洞中昏暗，心境动摇，拿捏不稳，剑簪滑落。

    苏沐雨如失心骨，跪地摸索。

    一片黑暗之中，摸索半天，忽然被剑扎破玉指。

    苏沐雨血，滴落剑簪上。

    吃痛之余，剑簪忽然发光更是令苏沐雨惊异。

    更惊异是，光过之处岩壁上，竟似刻有字。

    “这怎么可能？”

    苏沐雨举剑簪，扫那石刻。

    修成《不忘录》与《博识法》，她如今已是过目不忘，博闻强记。

    虽不懂那些字意义，却悉数记下。

    剑簪光散，苏沐雨暗中闭目沉思，回想着那墙上所刻。

    “剑之大者，有三又七。”

    “第一者……”

    苏沐雨赫然睁目。

    “此一行，写第一者。”

    “此一列，刻第二者。”

    “如此说来，这便是第三、第四……”

    苏沐雨强打精神，沿顺序而走。

    “第五、第六……”

    行至此处，忽然面前尽头。

    苏沐雨大惑不已。

    “怪了。依先前所刻，剑之大者，应有三，又七，共十项。”

    “怎么如今只刻到第六，便再无前路？”

    也是人到困境，放手一搏，苏沐雨闭目，朝那石壁尽头冲去——

    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苏沐雨破壁而入，心中又惊又喜。

    “原来此中石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有些，应当是幻阵显化，如刚才那般。”

    打定主意，苏沐雨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