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郎
从凌云县去月亮湾，除了经过河溪间一座拱桥之外，还有一处林间小路是必经之路。而这条路恰好直通应家小院。 聂锦程正在院子里清扫落叶，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是采薇的声音，听起来她正与人发生了争执。 “别拦着我！” “我们说好的，你怎么就变卦了！” 这是男人的声音，仿佛透露着一股火气，有点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聂锦程开始对采薇有点上心了，或许是采兰之前跟她提到想让他好好照顾jiejie的缘故吧！ 聂锦程第一感觉采薇好像遇到麻烦了，有个陌生人在sao扰她，早就跟采兰有约定要保护她，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出去。 的确有个男人拉着采薇的手，采薇还在奋力挣脱，聂锦程跑过去拦住那个男人，把采薇拉到身后，不由分说跟他动起手来。 聂锦程早先痴迷练武，武功自是不弱，跟眼前这位少年来回几十招都不落下风，采薇在一旁劝架，两人都无动于衷，她又近不得身，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最后两人对掌，双双被震到一边，这场争斗总算停下来。 “若敢伤害她分毫，我定不饶你。” 聂锦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这位少年。 “整误会了，他不是坏人。”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干架，采薇抢先一步拦在聂锦程面前，极力护着那个男人。 眼前这位少年郎身材修长，双臂孔武有力，面容姣好，一袭黑衣独身，不像他认为那般会做龌龊之事的人。 “他叫苏醒，是我跟小妹从小到大的玩伴，现在是鸿运武馆少馆主。” “那刚才……” 聂锦程一脸尴尬。 原来上次采薇去县城买胭脂水粉，因为身上银两不够，由苏醒帮她垫付，今天恰好碰见他回村，便想着把钱还给人家，奈何苏醒死活不肯要。 这位苏醒只比采薇年长一岁，孩童时期他们就在一起玩耍，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陌生男子，还挺维护采薇的。 “采薇meimei，他是谁？” “这位是聂公子，来凌云县寻亲，如今暂住在我家。” 聂锦程赶忙给苏醒道歉，苏醒也跟聂锦程问好，采薇让他们回家再坐下来慢慢认识。 不打不相识，两人短暂寒暄过后，苏醒从包袱中掏出一包药，他早就知道采薇患失味症，这些日子各种寻访名医，找了很多药方，总算找到有效缓解失味症的药物，但还差一味药引。 一位行医的朋友告诉他，自己之前也因为误食甘叶草导致失味，这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找到一味叫做黄葵蕬的野生药花就可以治愈。 黄葵蕬可以有效清除甘叶草的毒素，只要找到它，才能结合这些药治好失味症，但是这种野生药花极难觅得，况且只长在边塞的崖壁之上，实属罕见。 本想借助江湖上的关系，尽可能搞到黄葵蕬，奈何这种药材太稀有，费尽心思还是无功而返。 眼看失味症治愈有着落了，聂锦程打心眼里高兴，他很快会去边塞一趟，到时候一定想办法寻得黄葵蕬野生药花。 他拿起那张苏醒带来的绘图，仔细观察着，把黄葵蕬的模样印在脑海里。 “采薇meimei，我过几日会去一趟边塞，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它，帮你治好失味症。” 这本是聂锦程要说的话，没想到被苏醒抢先一步，苏醒跟采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没想到他对采薇之事如此上心，聂锦程心中好像泛起一丝醋意。 苏醒自小娇生惯养，生活起居都要别人cao持，去边塞可不是去旅游，他哪里吃得了那种苦，可为了拿到黄葵蕬治愈采薇的失味之症，他竟然愿意亲自前往。 采薇知道苏醒去边塞没有任何因头，单纯以为他只是想帮助自己，他跟兄长是好兄弟，把她当亲meimei，帮忙不在话下。 “苏醒大哥，你怎么有空来我家坐坐？” 采兰跟父亲从村口回来，看到桌上的药草，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她让父亲在外面陪两位年轻人喝酒，自己进去后厨跟jiejie准备酒菜。 知道jiejie失味症可以治愈，采兰手舞足蹈，即便到时候她香消玉殒，jiejie跟聂公子学了这么多手艺，也不会再为生计发愁。 聂公子到现在都没有表露对jiejie的心意，实在不知道他内心是否中意jiejie，好在现在苏醒大哥在，看样子他对jiejie有意，就算聂公子迟早要离开，jiejie也不至于孤单一人。 可她看得出来，jiejie心思根本就在聂公子身上，她只是把苏醒当成兄长，而苏醒全身心在为jiejie着想，刚才老远就听到他说要去边塞找药材，去那么老远的地方，一般人可没那种闲工夫。 “姐，我之前一直在试探聂公子，但是他根本就……我觉得他这人性格很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情爱这种事情很冷淡。” 采薇心里一酸，单从他执意要离开一事来看，就能感觉他不中意自己，他一身好厨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怎么可能窝在这种小地方永无出头之日，更别说看上她这种乡野丫头，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别说了！我也没想那么多！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采薇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心里却像被针扎得隐隐作痛。 采兰端着菜上桌，为三人斟上美酒，要他们吃好喝好，声称jiejie有点不舒服，在屋里休息，吃完了把碗筷放那里就行，她一会儿会来收拾。 “你们吃，我先去照顾jiejie就行。” 应老爷不放心，也跟着采兰一块去到屋内。 聂锦程给苏醒奉上筷子，要他尝尝采薇的手艺，就是昨天乡宴那一桌的几道压轴菜，没想到采薇已经完全掌握精髓，看得出来完成度非常高。 “哇！” 苏醒吃了一口，的确比以往吃过的菜都要美味，没想到采薇失味后还能做出此种味道，苏醒顾不得一边的聂公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苏醒也耳闻采薇不仅在斗厨上大获全胜，还在柯掌柜手里拿下厨尊斗厨资格，按道理来说她还没有这个本事，除非有高人指点，而这位高人肯定是眼前这位兄台，外人不清楚缘由，他可是心知肚明。 “多谢你对采薇meimei的帮助，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接过应煋大哥的衣钵，成为月亮湾了不起的大厨。” 对苏醒的一眼看穿，聂锦程没有辩驳，以茶代酒跟他敬了一杯，苏醒也很识趣，回敬一杯，然后继续品尝着菜品，表情甚是夸张。 一杯杯酒下肚，苏醒突然间脸涨红起来，聂锦程身为做厨之人，忌酒是头等要务，看着一旁的苏醒，手捧着酒坛走到他身边，带点醉意问他： “你跟采薇meimei非亲非故，干嘛要帮她？是不怀好意，还是另有目的？” 刚才在树林中一心护着采薇，那种行为绝对是发自内心，不像是刻意为之。 “苏兄，你喝多了吧！”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上采薇meimei了，如果你要是喜欢她，就像一个男人一样痛快说出来。” 苏醒醉意中带着一点醋味，说话很不中听，虽然全程没有提及他对采薇有意思，可流露出的感情就让人觉得其中有隐情。 在苏醒嘴里，采薇近乎完美，特别重感情，只要认定就不会放开，字里行间对她无限仰慕。 “刚才在树林里，她看你那种眼神，感觉有满满的幸福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你说你何德何能？”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谁喝醉了，怎么，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是或不是就嘴皮子一碰的事，你说你……” 聂锦程被采兰逼问还不够，如今又加上一个苏醒，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行，你不用立即回答，想好了再告诉我，等着你啊！” 苏醒抱着酒坛子，踉踉跄跄走出门，时不时闷上一口，聂锦程见他走路不太稳当，伸手要去扶他，又被狠狠推开。 走出门后，苏醒突然恢复过来，他其实根本就没喝醉，刚才那些话是他假装喝醉以后说的。习武之人常在江湖行走，酒量没得说，只见他侧头斜眼看了聂锦程一眼，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狡黠阴笑。 采兰尚且如此，现在又加上一个苏醒，聂锦程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他现如今身份特殊，毕竟是诈死之人，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身边之人必会受到牵连，所以他宁愿一直保持沉默，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采薇对他的深意，聂锦程早就看在眼里，可是情势所逼，不得不放弃一些事情。若有一天，事态平息，你若未嫁，我若未娶，才有可能遵从内心的想法。 采薇躺在床上闷闷不乐，采兰实在看不下去，她知道jiejie心中所想，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胡搅蛮缠，拉郎配那一招已经不管用。 聂公子迟迟不表明心迹，是不是已经明确他的态度，只想单纯教jiejie一点厨艺，完成当初的承诺后，走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