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生死无间
喊杀声、惨号声、兵器相击声、风声、雷声…… 右边甬道里发生的一切都以声音的方式传递了出来。 顾小冬傻站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该不该去。 空中飞龙已开始了屠杀…… 顾小冬索性坐了下来，喃喃道：“这飞龙就是应龙吧？唉……夸父如何是她对手……” 空中又传来高声大喝：“蚩尤已死，华夏男儿与我并肩杀啊！” 顿时四下里鼓声大作…… 杀声咆啸…… “唉……刑天……你也斗不过轩辕的……”顾小冬苦着脸…… 空间忽明忽暗，渐渐的四下归于平静…… 只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让顾小冬惊讶的是，空间一阵晃动，眼前出现了两根巨大的柱子…… 不用说，夸父又站在了面前！ 一双铜铃巨眼正瞪着自己…… 顾小冬也不用抬头，再来一次呗？懒洋洋地问道： “还未请教，你是？” 夸父蹲下身来，只是这样仍有二丈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小冬大声道：“你叫夸父，我叫顾小冬，我不是jian细，我路过这里，不知道怎么出去好吧？待会儿你那无名的兄弟也会过来，你们一起去跟黄帝轩辕打仗，然后都被杀死了，你那个无名兄弟一死就有了刑天战神之名，也算不亏！蚩尤也得死，黄帝统一了华夏好吧？就这样，你要死就赶紧向右边去……我正头疼怎么离开，好吧？再见！” 夸父傻在当场，满脑袋问号…… 果然，刑天冲了过来！ 夸父出手挡了巨斧，顾小冬纹丝未动。 夸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声道：“我们走，他跟这事情无关……” 刑天冷哼一声，向右边跑去…… 夸父紧紧跟随，如电一般迅速…… 顾小冬却在想，那么，右边是一个战场，这已经是肯定的了，且不管这是史实还是传说，我又能改变什么？改变了又怎么样？所以我该是往左边去。 却又向虚空望了望，这虚空里连星月都没有，又是什么所在？ 会不会也是一种选择？ 越是这样想，越是不敢飞跃上去看看…… 万一飞上去就算成了选择怎么办……？ 果然如白虎所说，选择，是人类最大的障碍…… 闲着也是闲着，顾小冬索性坐着调息恢复消耗。 体内灵气充沛，脑间金光盈满，经脉运行畅顺…… 只是这期间，夸父不停的过来。 开始顾小冬还重复说几句，到后来直接懒得理了。 夸父到后来竟也只是看看，陪着待一会儿，挡下那一巨斧，便跟着刑天去死……然后再出来…… 如此这般。 顾小冬不知坐了几日，等到空间晃动，却突然飞身而起，在空中面对夸父：“我知道你叫夸父，你现在要去右边，去了之后会死。一会儿你那个无名兄弟会来，趁现在，你去上面帮我看一下。” 夸父愣了一下，却道：“我知道。” “你知道？” “劫数如此，我不断体会生死……” “不妨碍你的劫数，你要想重复体会惨死，我也拦不住你、帮不了你。只请帮我看看上面有什么？” 夸父沉吟了一会儿道：“上面是无尽空间，不用看。” “哦？” “左边不知是什么，右边是无间道！”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但有印象。生死轮回无间，还受刑罚，每一鞭子都打得我魂飞魄散，记忆不清。” “你既然已经知道，何必还受这样的苦？往左边去看看？” “日日夜夜受苦受罪，这是我的劫数。” 顾小冬刚要再问，便感到身后劲风袭来，却也未躲，忙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砰”一声，夸父挡下巨斧。 夸父道：“这几天我每天躲下一鞭，也记起七七八八，如果愿意帮我，下次见我，想办法帮我弄一枚化灵丹。” 说完紧随刑天而去。 “化灵丹？我可有的是啊！”顾小冬惊喜道。 夸父却已陷入撕杀声中…… 顾小冬喃喃道：“倒也不在乎再多死一回了！”说完，便取出一枚化灵丹拿在手上，专等夸父复回。 空间又一阵晃动，轮回又始。 顾小冬飞到半空，果然迎来了夸父。 稍有不同的是，夸父的身形竟似不那么虚幻，浑身血迹，面目狰狞可怖！ 顾小冬道：“别说话，拿着这枚化灵丹！” 夸父不语，果然接下了丹药，却道：“等我！” 夸父一口吞下化灵丹，盘膝坐下，闭上双目。 那化灵丹已是九品，药效非凡，夸父这一坐，竟迟迟不醒。 顾小冬暗暗叫苦，却又见空间晃动，刑天拿着巨斧砍了过来！ 忙将身子一转，躲到夸父身后。 那刑天看着夸父，嘴里发出一声“噫？” 夸父却睁开眼，对刑天道：“什么也别问，你一会儿便被砍了脑袋，什么也记不住！” 顾小冬再看夸父，只见其身形基本已成实体。 夸父道：“我的劫数还未足，只怕也待不了一会儿。我便帮你去左边看一下。唉，我这兄弟……” 说着便迈开大脚，冲进了左边甬道！ 刑天站着发呆，不知如何是好！ 却突然从脚下升起数道黑雾，快速凝成一团…… 地宫里火烛似受阴风所袭…… 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那黑雾里发出阵阵来自地府的哀号嘶吼，一时间怨气滔天，将刑天团团围住！ 黑雾里突然闪出鞭影，“啪啪”作响！ 可怜一代战神，竟不能挡！ 发出凄厉的哭号之声，向右边甬道疯狂逃蹿！ 黑雾并不追赶，径直扑向顾小冬！ 顾小冬慌忙后退，却躲不过黑雾的速度…… 顾小冬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陷入黑雾之中。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傻瓜，帮人家逃跑，你又能得到什么？” 顾小冬来不及作答，黑雾已穿身而过！ 左边甬道内传出惨叫，大地一阵震动，只见夸父皮开rou绽，七窍流血，疯魔一般奔了出来！ “夸父！”顾小冬叫道。 “小兄弟，你进左边找到六道……啊！”夸父话还没说完，便忍受不住疼痛，嘶声惨叫，黑雾随形而至，鞭影飞闪，只把夸父打得满地游走！ “我……我走不掉的……你不用犹豫……快去……” 夸父一咬牙，向右边甬道狂奔而去…… 顾小冬心里已然明白，夸父见到自己后，便在生死轮回之间悄悄躲开了一两次鞭罚，留下些残存的记忆碎片。 连着几日下来，早已拼凑了记忆，知道在左边甬道便可寻找到转世投胎之法。 他说的六道，极大可能是六道轮回。 而要进入左边甬道，却又必须恢复一些能力，最快的方法便是以实体拿到丹药辅助提升，只好向顾小冬谎骗到了化灵丹。 顾小冬却并不怪他欺瞒。 所谓六道轮回，是指按照生前因果自然会进入不同的道。 六道，分为三善道与三恶道。 三善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 三恶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轮回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进行，纯看生前善恶。 而无间道正是属于地狱道！ 地狱道又分八大热狱、八大寒狱、近边地狱及孤独地狱四大部分共十八处，又被称作十八层地狱。 地狱道的众生，并不由母胎所出，亦非因卵而出，而是化生出的。 在八大热地狱中投生的众生，受着各式各样的大苦。 众生会互相砍杀，却求死不得，只能经年累月地忍受不断被杀害之痛苦，完全无法出离。 在其他狱中，众生会被烧至七孔冒烟，或被肢解，又或被放入熔铜中煮至皮开rou烂。 这些都是过往之恶业力成熟时，所幻化出来的惨况，苦不堪言！ 无间道又称无间地狱，便是八大热狱之一，也是最苦的一道！ 不问你男子女人，或是西戎羌胡、边境夷狄、老的、幼的、贵的、贱的，或是龙，或是神，或是天上的人，或是地下的鬼，有了造罪行恶的业感，堕在地狱里，都是同样受苦！ “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 说的便是倘若一旦堕在这地狱，从初入地狱时，直到百千劫，在这期间的一日一夜，要经过一万回的死，一万回的生，要求一念极促时间的暂停，也不可能。 要脱这苦，除非业报穷尽了，方可投生为人。 所以顾小冬完全理解夸父，眼下已确定了方向，帮夸父逃开这里又有什么呢？ 只凭夸父多次轮回都记得替他挡下了刑天一击的恩情，便什么都可以原谅！ 此时，夸父虚幻的身形再次出现，只是巨目中再没有了丝毫光辉，形同木偶。 顾小冬上前轻轻搂住了夸父的巨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直到身后大地震动，刑天砍下巨斧，传来劲风…… “砰”一声，又被夸父挡下…… 顾小冬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浮现泪光…… 喃喃道：“傻大个儿，你一直在为我挡刀……我却还没有能力救你……” 完全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夸父，却一动不动地望着这个陌生少年，露出古怪的神情…… 顾小冬松开双臂，再不回头，向着左边甬道飞跃而去，两行热泪悄然滑落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