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
    从主城门往关内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妖魔还在负隅顽抗。这会儿这些妖魔就像笼中的野兽,左冲右突漫无目的厮杀。    一个年轻将领带着将军亲卫正在清理这些低等妖魔。    弓弩营巨大的床弩这会儿也派不上用场,原本cao作床弩的士兵都抽出刀,和亲卫一起围杀那些恶心的行尸。    素衣女子虚弱的靠着城墙坐着,嘴角和衣襟都被鲜血染红。    其实在最后一刻,她强行使用驱魔咒,也立下不小功劳,但此刻看着死伤惨重的战场,女子脸色苍白,眼神暗淡。    几个大明府年轻方士守在女子左右,生怕又有什么变故,半步都不敢离开。    在城门关上那一刻,慕白鱼就知道事不可为,第一时间选择退走,但不是往城外而是往城内。    苏小安和那叫米豆的小姑娘追杀过去,如今不知打到了哪里。    两个上三品对付一个大魂师,按理说近战应该有优势。    但苏图和慕白鱼有过短暂的焦急,知道那家伙除了念力卓绝,武者等级恐怕也不低,十有八九是上三品。    苏小安想要抓住他,可能性不大,危险性极高,说不定还会被反杀。    苏图有些担心。    另一边,贺庆虎也不知所踪。    那位一手造成城门大开的恐怖上二品,被南山关两位高等武者缠着仍然游刃有余。    不过要面对整个南山关还有苏图这些高手的怒火,即便是上二品也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很快,钟鸣回来了,板着一张死人脸。    赵鹤赶紧跑近前,问道:“监察使大人,那贼子呢?”    “跑了。”    钟鸣黑着脸道。    赵鹤顿时就急了,“跑哪去了?我带人去追!一定要为将军报仇!”    钟鸣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从城墙上跳下去,你也要跟着跳吗?”    从城墙上……    跳下去?    赵鹤一脸呆滞。    南山关城墙高足有八十二米,现在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妖魔,这样跳下去难道还不死?    苏图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    到了贺庆虎这个级别的高手,能力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已经不能以常人度之。    当初在血色高原,麻衣能力没有受到压制,也能够拖着水底大妖上百米断崖。    “赵将军,那贼子跑了就跑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钟鸣瞥了一眼坐在城墙下的素衣女子,又看了看苏图和麻衣,而且丢下一句话,冷着脸转身离开。    现在的南山关,主将战死,群龙无首,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城外的尸潮则可能只是个开始,真正的战斗很快就会到来。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人心,尽快找到能够临时接任主将代领三军的人。    但这个时候请示东都肯定是来不及了,如果内部推选的话估计麻烦也不小。    赵鹤忧心忡忡。    又过了一小会儿,苏小安和米豆也回来了,脸色都有些难看。    不出所料,两人根本留不住慕白鱼,好在抢回老将军头颅,也算是将功折罪,寥慰那些牺牲将士的英灵。    慕白鱼没有逃出城去,而是躲在城中。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念力强大武技一流,若是有心想躲,很难被找到。    想着城中还有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恐怖高手,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又都紧绷起来。    ……    ……    南山关,将军府。    由于主将陆远妻儿都在东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下人,这座雄伟的府邸平日里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从南曜攻陷唐越国都之后,将军府便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每日各级将领人来人往,护卫也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讲武堂。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依旧灯火通明。    堂中已经挂上白布,所有人手上都绑着白纱。可惜没有时间为死去的人哀悼,因为有更严峻的现实需要活着的人去面对。    主薄王朗顶着两只黑眼圈,最后一个赶到讲武堂。    他艰难的挪动肥胖的身躯,跨过高高的门槛,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目光往里面一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向在坐的所有人都行了个礼,虽然有些人官职还没他高,有些甚至连官职都没有。    讲武堂人不多,加上王朗也就九个人。    主将陆远战死,主位空缺。    监察使钟鸣坐在左侧座椅第一位,依次往下是三位南山关守军副将。    分别是负责后勤的江世财,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子,坐着昏昏欲睡。    负责城墙防卫的吴横,四十来岁大汉,满脸横rou,此刻脸上还沾着血污。    负责统领将军亲卫、斥候和先锋营的赵鹤,在城门之战中表现出色,但只有二十几岁。    右侧几个座位,坐在第一位的是千里迢迢从东都赶来的一品方士,天师叶玄冰,也就是在城门外以驱魔咒独挡尸潮的素衣女子。    女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此刻正襟危坐,专心冥想恢复念力,几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女子下首,依次是米豆和苏小安两位大明府二品方士,然后就是苏图。    苏图也不知道这么重要且机密的会议,这些南山光的大人物,为什么要拉上他这个第一次涉足东虞的外乡人。    不过来都来了,仗也打了,门也守了,也不差再旁听一下,就当是扫扫盲,了解了解这圣域的一些情况吧。    不然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前脚老爹还告诫他不要卷入东虞和南曜的战争。特么后脚就为了帮东虞守住南山关和城外恐怖尸潮死磕,还莫名其妙和一个上二品大高手和五级念力大魂师结仇。    若再不吸收点新信息,继续这样孤陋寡闻下去,这圣域之行恐怕不会长久啊!    苏图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主薄王朗清了清嗓子,想要汇报一下情况。    还没开口,便被那位检查使大人打断。    钟鸣两胳膊肘搁在座椅扶手上,指尖在腹间顶成一个三角形,怀疑的目光从对面那些年轻人身上扫过,最后在苏图脸上停下。    “这位小朋友是从哪里来的?到我这南山关又有何公干?”    钟鸣盯着苏图问道。    苏图原本就不怎么在意穿着打扮,而且经过这一路的逃亡厮杀,现在这模样比那些难民百姓好不了多少。    “在下是泣血城北上游历的学子,今夜偶遇尸潮误打误撞进了南山关。”    苏图不亢不卑的答道。    一听说泣血城来的,在坐诸位脸色都有些古怪,毕竟泣血城离这南山关可不近,而且这一路危机重重到处都是妖魔。    不过想起这年轻人在城门口的惊艳表现,又觉得能够穿越荒野到这南山关,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原来是泣血城来的。”    钟鸣呵呵一笑,接着脸色一板,阴冷的目光扫视在坐的诸位。    他声音稍稍提高了些,问道:“那么在座谁告诉我,一个泣血城来的外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南山关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上?是谁允许的?”    几位南山关守军副将都没有说话,主薄王朗也有些莫名其妙。    苏图眉毛一挑,特么你以为老子想在这地方浪费时间啊?    他就要起身走人,却被身边的苏小安按住。    这位天才方士朝他使了个眼色。    可惜苏图没看懂。    这时,坐在上首的叶玄冰睁开眼睛,说道:“是我让苏公子参加的。”    她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落入每个人耳中。    “原来是大明府的天师大人。”    钟鸣目光又转向叶玄冰,冷笑道:“叶天师好像还没说明你这次的来意吧?难道千里迢迢从东都赶来南山关,就是为了帮那些妖魔和贼子砍下陆将军的脑袋?呵呵,如果不是有天师堂的腰牌,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南曜来的呢?”    此话一出,几个守军副将脸色难看异常,那叫吴横的大汉低头吐了一口痰,嘴里不知骂了句什么难听的话。    苏小安和米豆怒不敢言,毕竟这次是他们有错在先。    “我们是奉天师堂之命前来支援南山关的。”    叶玄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见对面那监察使大人满脸讥讽,南山关守军将领目光中满是怒火和愤恨,又道:“此次私开城门导致陆将军身陨,南山关险些沦陷,责任全在于我。此番事了,我会亲自向国主和天师堂请辞‘天师’封号。”    大明府一品方士,由国主和天师堂亲赐“天师”封号。    在东虞,天师地位极其特殊,不仅地位极高权柄极大,而且不受律法军法约束,只有天师堂才有权,或者说有能力对其进行奖惩。    钟鸣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没真个觉得能拿这位叶天师怎么样。    没想到她自己竟然准备请辞“天师”封号,这可是相当于放弃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权势和地位,处罚不可谓不重。    钟鸣冷哼了一声,不好再向这位天师抱怨什么,又将矛头指向苏图:“这泣血城来的外乡人呢?他虽然在守城的时候有些功劳,但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吧。”    苏图一听这话,满脸冷笑。    特么原本心情就不好,为什么还要莫名其妙在这里添堵?    自己很闲吗?    麻衣那里还有好多衣服没改好不好?    苏图想要走人。    叶玄冰侧过头看着他,目光如水。    “此次尸潮毫无疑问是南曜镇魂殿所为,南山关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尸潮和长胜军,还要面对镇魂殿许多凶尸级别的妖魔。”    她目光从在坐的众人身上扫过,说道:“想要守住南山关,不仅需要关内军民同仇敌忾,还需要更多像苏公子这样的上三品武者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