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来做你的眼
恐惧！ 百科给出的解释是，恐惧，是一种人类及生物心理活动状态；通常称为情绪的一种。恐惧是指人们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担惊受怕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 周吐哺这一刻，不知道自己的感觉，用恐惧来描述，到底准确不准确。 但是，皮肤上边，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一点点的刺破了毛孔，然后渗入到毛囊之中，一点点的要把自己吞噬掉一样。 他害怕了！ 在原本惊吓过度之后，全身就像是被绷紧了的皮条一样，这一刻，突然又有了新的一种韧性，不断地被拉长，被拉长，然后就像是母体孕育下一代一样，就这样一次次的往深处蔓延。 鬼知道，什么时候是个终点。 嗬！ 他的喉咙里边发出了一阵阵声音。 感觉不像是自己的，明明……却说不清楚。 小杨，抬起头，脸上莫名的笑容，在周吐哺的眼神中，有一些特殊的味道。 似乎，在等待，在期盼。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我自己。 这是手机碎裂之前，周吐铺看到的最后一条消息，而发消息的人，就是小杨。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 穿着带血的白大褂，让自己，点蜡烛。 红色的蜡烛！ 不可名状的气息。 这就是深渊？ 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周吐铺的脑子里边，就像是小金鱼在吐泡泡一样，一点点的在神经被无限拉长之后，去分析着这些东西。 好像神经开叉了，有两个自己，一个惊恐过度，一个却平静的目睹着一切。 这一切奇怪，或者惊悚，或者说不清的事情。 嗬！ 他再一次呼吸，听到另外一个自己，喉咙伸出，就像是卡着一口老浓痰一样。 他想起了一句歌词，我愿做一条渴死的鱼！ “可以吗？” 小杨抬起头，挂着腼腆的笑容。 一米八七的身高，和记忆中一样，总是那样，高出自己半个脑袋。 九厘米！ 他们以前睡上下铺的时候用尺子量过的。 记忆深处，有温暖的东西，就像是液体一样，淅淅沥沥的。 周吐哺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似乎这样才能够把恐惧驱散。 而小杨手中的蜡烛，一点点的靠近，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期盼。 似乎，只要点燃蜡烛，就可以立地成圣，或者说有绝美妖女出现，就地野合，天马行空，呼风唤雨。 然而，四周，破旧的水管中血液依旧在蔓延。 整个地面上，散发着一种苔藓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幽闭的环境，依旧在煎熬！ 啊哈！ 喉咙深处的那一口老浓痰终于吐出来了！ 噗！ 落在地上，溅射开来，却并没有涟漪。 小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 然后，变的悚然！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为什么！” “为什么！” 质问，带着回声。 周吐哺身边出现了无数个小杨，在质问。 不甘？ 怨恨？ 或者说，隐藏在深处，别的东西。 他……读不懂！ “我该……逃出去！这不是我的世界！” 记忆，一点点的，再次从那蔓延的恍若母体的通道之中，寻找着些许光亮。 孕育而出！ 啊！ 周吐哺捂着脑袋，眼前一片黑暗！ 消失不见了！ 声音，渐渐远去！ 他睁开眼睛，试图转动自己的眼珠子。 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血与火？ 从坑道里边攀爬而上，原来，自己……还活着！ 那是梦吗？ 不一定！ 也许是真的！ 可是这并不重要。 呼呼！ 他能够顺畅的呼吸了，可是身边，静悄悄的。 不对，还有别的声音！ 那是……燃烧！ 远处，有火光在朦胧之中，一点点的扩散。 周吐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 电线短路还是路边摊煤气罐爆炸了，依旧在宁北街。 低下头，脚底下是黑漆漆的窟窿。 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个傻子走了！” “哎，为什么总是傻子这么多？和我们一样不好吗？” “不好吧？” “也许吧！” “可是……” “哪里有什么可是！还会来的！我打赌，和你赌一个手指头！” “不！全部！” “那不可能……” 就像是开始一样，两个声音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之中。 周吐哺踉跄着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左眼！ 左眼看不到东西，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下，只感觉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啊！ “我的眼！” 他大声呐喊。 可惜，没有人听到，自己都听不到。 耳语！ “深渊法则，黑暗降临，法则第一条，感官世界的坠落！” 哗啦！ 浪花，流水！ 耳语，消失！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 剩下的右眼，看到了这一切。 “你终于……来了！” 周吐哺踉跄着靠在坍塌的墙壁上，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小杨！ 真真切切的，他感觉到了淡淡的烟草气息，虽然小杨不抽烟，但是那气息，很明显！ 因为，他的口袋中，什么时候都放着一盒红塔山，软包的，最便宜的。 似乎告诉别人，他很社会！ 就像是他总喜欢用冷水浇在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把头发一根根的往上拨弄一样。 似乎，这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神圣不可侵犯。 至于说，为什么？ 谁知道呢！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又比如说，周吐哺，总喜欢偷偷的藏着一些小秘密。 没有人知道，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喜欢独自分享。 嗯，姑且算是自己的心思。 “你不该来这里的！真的！”小杨面色复杂，灰白的脸上挂着伤痕。 周吐哺伸出手，从小杨的口袋中掏出那一包软包装的红塔山，点了一支，吐了个烟圈，然后指了指自己不见了的左眼！ “你看，我曾经飞起来过！”周吐哺笑呵呵的说道。 可语气之中，所有的委屈，就像是潮水一样，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也许，我们谁都逃不掉！但是总要有希望的，不是吗？” 小杨喜欢哲学！ 此刻，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悲天伶人。 周吐哺猛然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是真的！我草草草！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他么的瞎了！” 他激动的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红色的火星子落地崩射！ 烟草燃烧的气息，呛的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可是，他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小杨……还活着！ 站在自己的面前。 半响，周吐哺抬起头，满脸凄凉。 “小杨，我眼睛没了！” “有！一直都在！”小杨突然说了一句，下一刻，他猛然伸出手！ 手指插入了自己的眼眶之中，在周吐哺头皮发麻之中，一点点的挖出来。 风轻云淡的语气！ “我来做你的眼！总要有希望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