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宴
七月初七，良辰吉日。 今天的边日城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的向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张灯结彩的赵府正欢天喜地的迎接着往来的宾客，爆竹与管乐的交响曲将欢乐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日挂中天，时至正午。 接亲的的队伍在仓促的马蹄声中到达，门口的赵无二面无表情的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不情愿的婚礼。 掀开轿子上的门帘，一只好看的手伸了出来，搭在了赵无二的手上。 入手的感觉有些冰凉，像是丛林中某种恶毒的冷血动物。 牵出轿子里的人儿，火红的嫁衣让他有刹那间的恍惚，这是赵无二梦里常出现的场景。 可惜这张面孔却不是梦里的那个人儿。 钱可欣眉目含笑，一脸春光，骄傲的昂着头，那样子像是赢了比斗的公鸡，张扬而又高傲。 她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赵无二的身上。 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对自己并不满意？ 眼睛微眯，钱可欣俯到了赵无二的耳边，温柔的说道： “无二哥哥，叶若jiejie录了天察玉简让我带给你，婚礼结束后，我拿给你看。” 赵无二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是喜不自胜，那是欢呼雀跃。 甚至他还对钱可欣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然而被这份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他，却并没有发现钱可欣眼里深埋的恶意。 踏过火盆，进入赵府。 这里已经升腾为一片欢乐的海洋，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交替说着讨喜的话。 就连一直欺辱赵无二的赵无壑和赵无忧两兄弟，今日都老老实实的笑着。 穿过这片做作的海洋，赵无二牵着钱可欣走到了装饰浮夸的大堂。 入目是红的发黑的绚烂，拉花、彩纸、灯笼，应有尽有。 赵无二记得这样的场景还是上次他父亲死的时候。 一样的欢腾，一样的……难受。 堂前坐着的是赵闻人和钱富两位边日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也是今日这场婚礼的见证者、缔造者。 旁边站着的是这场婚礼的司仪，三长老赵闻居。 没有更多的繁文缛节，钱可欣拜完堂前的赵闻人和钱富之后，便被送入洞房了。 而赵无二则需要在外面继续陪着往来的宾客，他需要喝到这些人尽兴为止。 大量的酒水被灌进了赵无二的肚子里，即便不停的运功逼出，但还是让他有些微熏。 天色渐暗，让赵无二忍不住看到了希望，他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酒宴，好赶紧回去看他心爱之人的留言。 但可惜的是，越是难堪的场合，时间就流动的越慢。 天空的变化只不过是因为乌云笼罩了晴空而已。 没一会儿，瓢泼的大雨就下了起来。 “大喜的日子怎么无端的下起雨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赵闻人眉头紧皱，停下了推杯换盏的动作，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钱富则是一脸的悠然，喝光了杯中的美酒，满不在乎的说道： “闻人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天气变化又岂是你能揣摩的？别忘了，咱们这桩婚事可是试过天意的。” 钱富的话不仅没有让赵闻人宽心，反而更加忧虑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试天意的香炉可是在第二天倒在了地上，四周甚至还散落着没有燃尽的残香。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天意，怕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啊！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天公不作美，这场婚事也不得不进行下去了。 赵闻人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小题大做感到好笑。 毕竟和家族利益比起来，一个小小的民俗又算的了什么呢？ 喜酒继续，人人脸上都升起了一抹红光，大量的酒味在赵府窜动着，祝酒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峰。 突然，一声大笑伴随着大门的破碎声传了进来，让整个欢愉的场面为之一静。 “哈哈哈！闻人兄！钱富老弟！如此大喜的日子怎么不邀请我孙家前来呢？” 孙功成带着孙家的精锐毫不遮掩的闯进了赵家，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他们在雨中矗立着，手里明晃晃的兵器在这种天气下甚至还发出刺眼的寒光。 来者不善！ 在场的宾客有些已经吓得发起抖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底气能在孙家的围剿中活下来，来赴宴的宾客之中也不乏城内的普通人。 但更多的宾客却是面不改色的坐在原地，甚至赵闻人和钱富还在不紧不慢的饮着酒。 喝完杯中酒，还不待赵闻人说话，钱富就捧着笑脸说道： “功成老哥说笑了，我们两家哪敢把孙家置之不顾？只是这婚礼大事，业务繁忙，一时间忘记了，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但如今你这般行径，与那绿林土匪又有何异啊？” 孙功成斗笠下的脸露出一丝冷笑，没有去接钱富的话，反而对着赵闻人嘲讽道： “哼！没想到一城之主的赵家如今已经变成了钱家的附庸了吗？我们闯的赵家的门，竟然是钱家站出来指指点点，真是令人发笑！” 赵闻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厉。 面对冷嘲热讽的孙功成，他没有过多的争论，而是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手上用力的将其扔向了孙功成。 “功成兄，闲言少叙，这杯酒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酒杯滴溜溜的转着圈飞向了孙功成，击碎了层层的雨幕，上面包裹着的真气还将雨水阻隔在了外面，这一手精妙的真气掌控让人叹为观止， 孙功成也不示弱，毫不费力的伸手接住了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又将其丢了回去，原封不动的立在了桌上。 见状，钱富眉头微挑，心中微惊，他自知这两人的修为都要远高于自己，若不是今日早有准备，恐怕这场好戏还真没有他什么事了。 肥胖的脸上再度堆起了笑容，钱富对着孙功成明知故问道： “好了，两位哥哥，咱们就不必再演下去了。大家心里想些什么，都彼此之间相互了解，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功成老哥，你不就是想要回自己的女儿吗？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一定保证她完好无损的回到你身边，如何？” 钱富的一席话激起了千层浪，场上不明所以的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有些聪明的更是察觉到了危险，不动声色的往不起眼的地方缩了缩。 孙功成笑了笑，抬起了头，露出了斗笠下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冷漠。 “女儿？什么女儿？我孙功成就没有她这个女儿！” 钱富稳cao胜券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不知道孙功成到底在发什么疯，竟然连自己女儿的死活都不顾了。 “功成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孙叶若不顾我孙家颜面跟赵无二通jian，并且还在几日前被赵无二诱拐私自出逃，简直丢光了我孙家的脸！ 孙叶若死了才好，若是没死，我必要将她和赵无二这个小yin贼一并活剐了！” 钱富懵了，赵闻人也懵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孙功成会搞出这么一出，而且还是放着城中这么多人的面。 这样一来，舆论的矛头立刻就指向了赵家，这让赵家反而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场上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都在看着赵闻人，这让他不得不发话了。 “无二！孙家主说的可属实？” 严厉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复，甚至场上都已经找不到赵无二的人影了。 赵闻人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连带着钱富的脸都变得铁青了起来。 本想着借着大喜事让城里的人忘了钱可欣被陈道一祸害的事，为孙家搏回点脸面，可没想到如今又被孙功成将了一军，反而让孙家更加尴尬了。 “哼！闻人兄，你的好侄子呢？” 钱富语气不善，赵闻人能理解，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赵无二玩消失，即便他自己都有点挂不住脸了。 “怎么！事到如今闻人兄还要包庇赵无二吗？钱富老弟，不是我说，你这选女婿的眼光可有点差了啊！” 孙功成还在那阴阳怪气，再加上钱富也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这让赵闻人更加气恼了。 “来人啊！快去把赵无二给我带过来！” 赵闻人话音刚落，几名家族里的长老立刻飞身离去，开始在诺大的宅子里搜索了起来。 而赵无二呢？ 他此时正在婚房里央求着钱可欣，求她把所谓的孙叶若带给他的天察玉简拿出来。 “钱可欣姑娘，那天察玉简……” 赵无二扭扭捏捏的样子让钱可欣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戏谑。 “好啦！无二哥哥，人家给你就是了，但是要答应我哦，看完之后可不准冲动呢！” 赵无二忙不迭的点着头，迫不及待的从钱可欣的手中接过了那枚玉简，但紧接着的却不是目睹佳人的喜悦，而是睚眦欲烈的愤恨。 “啊啊啊啊啊啊啊！钱可欣，我要杀了你！” 痛苦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个赵府，还在大堂的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钱富听后脸色一变，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后院飞驰而去。 赵闻人见状自然不能不去，也是紧随其后。 孙功成见两大高手离去，嘴角扯出狞笑，对着身后的孙家精锐说道： “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 鲜血飞溅，雨水横流，掺杂成了一条条血河，一个又一个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交织出了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看着这一幕，孙功成喃喃自语道： “叶若，你没有白白牺牲啊，我孙家活过来了！” 然而事与愿违，原本如砍瓜切菜般的孙家精锐没嚣张多久便被阻拦了下来，一部分宾客展现出了绝佳的修为，让孙家精锐死伤惨重。 孙功成面色一紧，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