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信仰崩塌
会议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材质，整个身子贴的太紧，会在门上留下一团黑影。 除非里面的人是傻子，否则一眼就能看出外面的人在偷听。 这种情况下，唐拉拉只能半听半猜，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没见过这种……能不能接受……有些担心……”之类的语句。 唐拉拉有些意外。 没见过？接受不了？ 自己的方案思路好像还没新颖到那种地步啊！ 但是这些词明明都不是什么好词。 一股愧疚感顿时涌上唐拉拉的心头。 都怪自己！ 实在不行，一会儿钱导要是怪罪下来，自己主动承担好了！ 唐拉拉暗自做出决定。 —— 另一边。 钱厚的办公室。 钱厚盯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屈伟才，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屈啊小屈，你怎么能拿出这样一个方案来呢！那都是些什么啊？！前半部分景点宣传片，后半部分灾难片吗？！” 钱厚是个导演，这方面形容的还蛮贴切。 “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个方案来！” 屈伟才之所以低头，是怕忍不住笑出来被钱厚看见。 怎么想的？ 当然是想被你开除啊！ 可是这话说不出口，至少被对方正式开除之前绝不能说。此时此刻的屈伟才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为自己作死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吧……我是觉得之前的汽车广告都太平庸了，我想搞笑……对！搞笑！就是那种无厘头，您懂吗？您看我之前尚然的不就是那个风格嘛！” 钱厚一愣。 “这是汽车广告！你搞笑……恶搞……你不能恶搞汽车啊！” 钱厚气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难道汽车广告不能用这个方法吗？”屈伟才装作无辜。 钱厚心说大意了！ 这小子原来是属流水线的，做什么都一个风格！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名历这单生意铁定是留不住了。一次绝好的新业务拓展机会啊！就这样没了！ 最关键的是，造成的影响可能不止失去这一单生意，万一人家回去到处一传…… 风火还要不要接项目！ 屈伟才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钱导，我觉得我的方案挺好的啊！市面上都找不到第二个相同类型的广告，您看刚才客户的反应，都被震惊到了呢！您说，这波是不是稳了？” “你……你这个……” 钱厚憋了半天，除了脏话之外，愣是不知说什么好。 稳你个大头鬼啊！ 你当客户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啊！ 就在这时，姚和安敲了敲门，把脑袋探进来：“客户那边讨论完了，找我们呢，快点过来！” 钱厚连忙问：“怎么样？什么结果？” “没说，但都皱着眉，表情不太好。” 尽管是预料中的结果，钱厚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该怎么办？ 尚然那回还叫别人做了个备选方案，这次完全就只有一个，想临场弥补都没办法。 钱厚深吸了一口气，将骂人的冲动暂时压了下去，转头咬牙切齿的对屈伟才说：“先处理客户这边，回头再说你！” “好的！” 屈伟才在心中比一个“耶”。 瞧瞧给领导气的！都气成什么样了！ 等下见客户保证还有一波气可生，一波接着一波，绝对能把钱厚气成球！ 太棒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不想要偏偏就出现……这次还真没指望被开除，只想被撤职而已，但目前的cao作看来，被开除也不是梦了！ 屈伟才跟着钱厚和姚和安，屁颠屁颠的朝会议室走去。 偷听的唐拉拉早就不在门口，而是远远的偷看过来，一脸的担忧。 正如姚和安所说，客户脸上的表情果然很是严肃，一丁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所有人中，恐怕只有屈伟才自己心里乐开了花。 等三人落座坐好，徐主管首先开口：“关于贵公司屈总监的这次方案，我们内部讨论了一下。其实说实话，我们名历的汽车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广告，这次的方案设计，完全不是我们的风格。刚开始看这个方案，我们甚至都没理解……” 钱厚和姚和安都已经把头垂了下去。 屈伟才一看，领导都低头了，自己满脸期待太不合群了，连忙也把头低了下来。 名历汽车果然是大牌，拒绝人的时候也要争取有理有据，甚至没有激烈的言词。 不过，没有摔文件、掀桌子，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徐主管继续说着：“……所以呢，经过我们一番激烈的讨论，我们决定……启用你们的方案！” “对不……嗯？！” 钱厚和姚和安道歉的话都说出三分之二了，听到后半句话又硬生生憋住。 启用？竟然用了！ 屈伟才可没憋，他直接喝问出声：“你说什么？！” “屈总监，我说我们名历打算用你的方案，你不用这么高兴。” 我高兴了吗？！ 我这是高兴吗！ 我简直要气死了好吗！ 屈伟才瞪起眼睛，双手撑着会议桌面，猛地凑近徐主管面前。 “你们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案？！” 钱厚和姚和安被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拉，只听徐主管一本正经的开始回答。 “啊，是这样的。经过我们的讨论呢，我们觉得你这个方案很有新意，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能很好的与其他汽车广告区分开。特别是描述旅行那一部分，很精彩！” 精彩？！ 屈伟才顿感无语：“……去哪哪是灾难，人都要挂了！” 徐主管不以为意：“车子不是留下了吗？这不是从侧面展示出我们车子质量很好，特别是最开始黑熊那个画面，车子纹丝未动，很稳啊！” 有人插话：“还有沙漠那部分，人都成干尸了，车子还完好的呢！” 徐主管连忙应道：“对对对！沙漠那部分也很经典！” 屈伟才的表情开始扭曲：“……南极那里车可也掉下去了，后面还有车也被撞飞的场景呢！” 徐主管咧嘴一笑：“这才真实啊！要是什么场景车都一动不动，那看广告的也不信啊！” 现在难道就信了吗？！ “……广告时长超过一分钟了！” “我们可以增加预算！” “……动物追逐的暴力镜头电视台不能过审！” “我们是网络上播的。” “……很多场景实现不了！” “这点小事，你们是专业的，还需要我们cao心吗？” 屈伟才感觉自己的信仰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