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驻足于四月的雨
“嫁……？” 在细细打量对面李欣曦的面部表情数秒后。 依据陈沐对李欣曦的了解程度。 他现在完全确信，李欣曦说这三个字时使用的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坚定语气，坚定到此时的陈沐心中都有些微微慌乱。 在这之前，陈沐从未想过今天的这场告白竟然会演变成这样的走向。 先前的还有心中预演，现在的完全就是茫然无措。 “大小姐，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是不是还……还有些为时过早？”，陈沐的语气略有迟疑。 “狗子，你听雨声。” “雨声？” 陈沐支棱起了耳朵。 伞外的春雨淅淅沥沥，这种轻细温柔的下雨声响，是独属于春天这个季节的。 “春雨？” “不，狗子，是四月的雨哦。”，李欣曦看向伞外，视线也随之飘忽了些许。 但这种恍惚只持续了一个短短瞬间，持伞少女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眼神重新直直的盯向陈沐。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不早了狗子，你知道的。”，说这话时，李欣曦笑得酒窝浅浅。 “不早了……” 听到从对面少女口中浅笑说出的这个词语。 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陈沐双眼猛然一缩，连带着拳头也猛然紧攥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回答。 见李欣曦现在的浅笑表情，李欣曦还在给陈沐留时间。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直到李欣曦已经从嫣然浅笑恢复成神色平淡，陈沐这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我想好了。” “嗯？” 李欣曦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丝丝好奇神采，似乎对陈沐接下来的话语充满了期待。 “大小姐，最开始其实我一直都不能确定自己……对你的这种像是重逢一般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 “在那天晚上，看着大小姐你在我身前的舞姿，好看到一时间甚至都忘了绘画。” “直到那个瞬间，我才终于确定这种只会出现在你一个人身上的感觉。” “大概是喜欢吧，应该是喜欢吧，绝对是喜欢吧，一定一定是喜欢吧。” “大小姐，我想等我做好准备之后我会娶你的，这个时间不会很长，现在的我……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改变。” 数语落，陈沐的目光重新转移至李欣曦的小脸上，随即开始重重呼吸起来。 他明白李欣曦所说的意思，这样的婚礼，的确是个非常非常疯狂的计划。 但此刻的陈沐已经……有了为这个目标而去努力的决心。 “狗子，你说完啦？就这样？” 就…… 陈沐的内心略微有些不安，视线飘忽不定，慢慢转移到了李欣曦的酒窝之中。 “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堆大话呢，原来只是这样。”，李欣曦微微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但这种垂丧状态仅仅只持续了半秒钟，就重新被李欣曦那银铃般的笑声给打破。 “嘻嘻嘻，狗子，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呢，真的真的很开心呢。” “？” 陈沐一时间被李欣曦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狒狒挠头。 “狗子，把伞拿着。” “好。” “站起来。” “好。” “亲我。” “好……” ？ ？？ ？？？ “大，大小姐，你刚才说什么？”，此时撑着伞堪堪回过神来的陈沐，听着伞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他觉得自己方才那个瞬间好像幻听了。 “亲我，额头。”李欣曦又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缓缓闭上了眼。 “滴答啪啪滴答~” 伞面上的雨声依旧嘈杂不止，此时的伞内却是安静得只能听见少年与少女的呼吸声音。 陈沐靠近的动作很是缓慢，两个人的距离慢慢拉近。 直到近到看见李欣曦那微颤的弯曲柔睫，陈沐才终于相信身前这个女孩方才所言为真。 他等这一天其实等了很久很久。 李欣曦不是个普普普通的女孩，她认真起来对每件事都极为严苛。 也因为如此，每一次两人关系的拉近才显得弥足珍贵。 陈沐细细的打量了李欣曦的娇俏小脸数秒，等到将黄裙少女此时的模样完全记住。 这才微微低下头去，轻柔的吻上了娇小女孩的温凉额头。 然后。 直接卡了机…… “呜呜呜~” 五秒钟后。 李欣曦一脚踩上了陈沐的黑鞋，他这才终于舍得从李欣曦的额头上移开。 “以后额头的位置就属于你了。”，李欣曦的声音有些软糯。 “嗯，收到。”，陈沐笑嘻嘻的用余光打量起对面女孩轻缩的脚趾头。 “一只咸鱼的许诺没有任何效益。” 见陈沐依旧是一副不正经模样，李欣曦的声线冷了些。 “我明白的。”，陈沐回应得很轻，同时把伞举高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做给我看，改变给我看。”，李欣曦微微抬起了头，再次不偏不倚的对上了陈沐眼神。 这次陈沐没有选择立即回应，而是再次将黄伞的往女孩身侧倾了些许。 “……” “……” 是今天难得的沉默。 半分钟后，两人几乎同时间噗嗤一笑，欲要出言， 可李欣曦的小嘴还是最终抢在了陈沐之前开口。 “狗子，其实我们两个……离喜欢都还差了那么一点。” “大小姐其实我知道的……” “我只比喜欢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而你。” “而我差那么一点点就爱上对面的那个人了。” 娇小少女的回应很轻很轻，轻到在黄色的伞面底下余音回绕。 话语一转。 “不过总体说来，我们都还是属于喜欢的范畴呢，喜欢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从今天起就回到喜欢的原点吧。” “狗子你以后不许再说喜欢，直到我确定……可以嫁给你之前。” 李欣曦的声音再度轻细了些许，连带着小脑袋瓜也低垂了下去。 “嗯，我的大小姐，遵命。”，陈沐往娇小女孩的身侧靠近了些。 “好了狗子，把伞给我~” “好~” 伴随着这一句轻声许诺落下。 陈沐定定的看了眼对面这个小脸已经红通通的女孩。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上了李欣曦的柔嫩耳垂。 紧随其来的是。 李欣曦踮着小脚从陈沐一把手中夺回那把黄伞， 红着小脸恶狠狠的瞪了陈沐一眼。 随即动了两动脚趾头背过身离开。 直接把陈沐丢入了绵绵细雨之中。 在其身后。 陈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稍加思考。 最终忘了说啥。 直到李欣曦已经悄然走远，陈沐这才回过神来，在雨中砸吧了两下嘴。 “那个，大小姐，你不担心我感冒了？” “偶尔感冒一两次也挺好的。”，李欣曦回应的语气不平不淡。 “啊—秋！”，陈沐故意打了个喷嚏。 那朵雨中的黄蘑菇顿了顿，随即头也不回的移动得更快了。 陈沐定定的注视着持伞女孩的背影久久未动。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 李欣曦的娇小背影就在陈沐的注视之中变成了一个小点。 少年一如方才花田之中的欣喜呐喊。 身形微躬，爪至嘴边。 双手相合，聚气凝神。 “李欣曦！！！我喜欢你！！！下次我来替你撑伞吧！！！” “我对你还不了解，我还想知道更多，有关于你的一切！！” 在道出出这最后两句欣喜呐喊后。 陈沐这才背转过身离开，融入淅淅沥沥的雨幕，被四月的春雨浸透了衣衫，彻彻底底淋成了个落汤鸡。 直到少年的呼喊声穿透了漫天雨幕，传入了远处黄裙少女的耳翼。 在此时陈沐的身后。 原本已经在陈沐视线中变成黄色小点的李欣曦。 在这个瞬间悄然反身。 驻足于四月的细雨中。 伞外，淅沥沥的春雨一刻未止。 伞内，少女被雨水浸湿了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