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潮汹涌 大雪将至
听完鹿黄粱所说，独孤剑九双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楼栏上。 “独孤前辈这次你扫了庭卫营的面子，监事府那边怕是不会给好脸色。”鹿黄粱的语气有些担心外还带着几分调侃。 “怎么？你要替我出头？你鹿黄粱的‘魑魅魍魉’加上我的天下霸剑，就是到那正和城的镇狱府也能去溜上几圈。”独孤剑九微微一笑。 “别别别，前辈还是不要拉上我了，我这四把剑脾气大得很，我自己都摆不平。”鹿黄粱连连摆手。 反倒是王富贵拿了三颗汉寿丹欢喜的不得了，怎么看这次买卖都是大赚，不过拿人手软，王富贵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剑九啊，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徒儿回你的藏剑冢吧。你若是不继续追究，朝廷那边也会忌惮你登仙榜第七人的实力，绝对会给足你台阶下的。” 独孤剑九重重的敲了两下楼栏开口道：“还回什么啊，藏剑冢所在的那个世外洞天快要坍塌了，已经不安全了。其实算起日子，无论是一江白还是傲霜巅，又或是春秋书院和太玄宫，他们的世外洞天也都快要灵气耗尽走到尽头了，若是毫无节制的在其中修行，顶多还能撑上个五六年。所以最迟明年开始，那些圣地的弟子们也都会活跃在这片大江湖上，到时候的登仙榜和龙门榜，那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王富贵咂咂嘴，抿了一口茶水：“这天下要活过来喽，我万金楼的生意又要好上不少。” 鹿黄粱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东海的‘云顶仙岛’岂不是也要塌了？” 独孤剑九转身看着楼栏外：“不是要塌了，是已经在塌了。三年之后的云顶仙岛再现之时就是最后一次重现人间了，到时候云顶仙岛会因为灵力枯竭而彻底破碎，而且那时候的云顶仙岛估计连一个小仙人境界的修士气机都承受不住，到时候我们只能在外面看着，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让星沉才一直停留在不动境界没有突破。至于到时候能捞到多少，看造化吧。” 鹿黄粱眯起双眼，没想到云顶仙岛已经在坍塌了，那可是万年前百圣论道的道场，里面不知道封存着多少神兵和玄奥功法。 每个甲子云顶仙岛会打开一次，自己的魑魅魍魉四把剑的剑胚就是已经故去的师尊在一个甲子之前进入云顶仙岛得到的，同时得到的还有一本淬炼符鬼剑道的法门，直到师尊年岁已高，修行无望，才将这两件传说之物托付给他，这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鹿黄梁道剑双修，一路势如破竹，直到今日在登仙榜三十人中成为了第十七人的存在。 不仅如此，鹿黄粱温养魑魅魍魉四剑半个甲子的岁月，若是将来准备登楼时，再破入前十五并非难事。 再说秦淮这一边。 待到这番风波逐渐平息下来，剑雨堂中的几位好手已经离去，返回驻地查探有无损失。桓不凡则和店小二要了一个雅间，三人纷至踏入。 沏上五两纹银一壶的金芽珍品，茶叶的香气在屋内环绕，窗下的铜炉内有炭火燃烧，即使是在冬日里，屋子里依旧是暖洋洋的。 秦淮坐在桌边靠窗的一侧，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不知何时起，早上的太阳已经隐去身形，暗灰的云彩压在天际，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要下雪了啊。”秦淮开口道。 “北地三州已经是鹅毛大雪封山掩湖的光景了，这雪一下，寒冬就要来了哟！”梨沐阳搭话道。 桓不凡喝了一口金芽，砸了咂嘴，开口说到：“哎，我这公子哥身子骨，怕冷又怕热，亏得修得一点道行，前几年的时候，冬天我屋子里都要放上三四个铜炉才好。家里的杂役时不时来给我开窗通风，偶尔一阵北风吹到屋子里来，我都冷得直哆嗦。” 秦淮低头喝了一口茶，香气十足，流转于唇齿之间，好货不便宜，确实是很有道理的，随即开口：“早年，我爷爷那时还在北地，有一年遇到了‘白灾’，白毛风一起，漫天的风雪，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夜之后就是腰深的大雪，牛羊都被雪给埋了。最可怕的是接下来的阴天化雪，冷得是直入骨髓，仿佛尖锥刺rou。牛羊一天都撑不住就要冻死，若是哪户人家的柴火木炭没有备足，那也是要活活冻死的下场。” 桓不凡饶有兴致的问到：“这么久了，我怎么没听你提起你父母？” 秦淮愣了愣神，嘬了一口茶，按下前世之身对于父母思念的躁动不安，静静地开口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问过我爷爷，我爷爷说我父亲和母亲死于一场瘟疫，官府把感染瘟疫的死者尸首都集中烧毁了，连骨灰都深埋地下，具体的地点我爷爷也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想去拜一拜都没有地方。” 桓不凡略显不安，走过来拍了拍秦淮的肩膀。秦淮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份歉意。 梨沐阳看着气氛有些凝固，拍了拍手，门外的小哥应声而入。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店小二很是和气，说话间又给三人的杯子添加茶水。 “你们这里晚宴都有什么特色菜肴，报给我们听一听。”梨沐阳面带微笑。 “好嘞!客官您可听好喽。”店小二紧了紧腰带，忽而从腰间取出一个快板。 “这快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夸，咱就夸一夸万金楼的虾仁佛手瓜！虾是什么虾？东海蓝晶长臂虾，瓜是什么瓜？巴州云雾山上佛手瓜。” “得得得！”桓不凡打断了小二报菜名，“你就说菜就行，快板先停一停。” “好嘞，”店小二把快板一收，“今夜寒冷，天降大雪，我就给您几位推荐几道暖身的菜肴：板栗烧仔鸡、羊rou枸杞煲、萝卜炖牛腩、香菇豆腐鲫鱼汤和酱焖猪排，这是荤的。另有，鱼香豆腐、芹菜干丝、翡翠玉白菜等等，还有饭后的红枣姜丝茶、桂圆银耳汤。您几位觉得怎么样？” “有没有‘山上’的珍馐？”梨沐阳饶有兴致的问，桓不凡眼神有些发紧，心里想：‘山上’的珍馐可不是银钱可以付的了的，得用‘通宝’这样的‘山上货币’才行，这个jiejie该不会要我付吧？我这可怜的小荷包哦。 店小二看着三人的装束，微微点头，接着说：“今日有泉州桃花山陈七年的桃花仙酿开坛，还有数十种山上异兽，您要是想吃新鲜的，我带您去后院，您看中哪个了，我们现场杀了，红烧、清蒸还是炖煮，一切都由您做主。” 梨沐阳微微一笑：“不用了，就桃花仙酿来两壶吧，我们尝一尝这闻名南方四州的桃花山上桃花酒到底是何滋味。刚刚你报的菜，都来一份，天黑掌灯时上菜。” 店小二应声退下，在一边的秦淮明显感觉到桓不凡松了口气。 话说另一边。 万金楼王富贵捋了捋他那所剩无多的山羊胡，思量片刻开口：“剑老九，你和星沉怎么打算的啊？藏剑冢既然有坍塌的危险，你又驳了庭卫营的面子，你二人准备去往哪里？” 独孤剑九冷哼一声：“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星沉年少，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藏剑冢这个世外洞天太老了，不比一江白他们四家的年轻，他们的洞天虽然要坍塌，但是近些年也就是情况不稳而已，修修补补还能将就个几年不成问题。藏剑冢太老了也亏得藏剑冢这些年只有我师徒二人在其中修行，不然恐怕在云顶仙岛之前就要坍塌。等藏剑冢坍塌，我自当请道家或者阴阳家高人出手，将其刻画为洞天灵符。我就用不上了，送给星沉当做出师礼。” 任星沉微微低头，开口道：“谢过师父，徒儿定当背负起剑冢威名。” “若是二位不嫌弃，可去我的萤火孤山，灵气自然比不得洞天，但是绝对安全。剑九前辈意下如何？”鹿黄粱开口问到。 剑九哈哈一笑：“好你个鹿黄粱，你那萤火孤山都是‘孤魂野鬼’，这些年背地里在这江湖上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你是要我去给你当打手不成？况且朝廷要当真拉下脸来，岳三山亲自登门‘拜会’你，到时候还得是我出手保你！你倒是好算计。” 鹿黄粱也付之一笑，算是就此作罢。 独孤剑九随即想了想：“我准备带着星沉去老龙王那里小住，老龙王和我是多年的知交，东海又不属于朝廷管辖，等到三年后的云顶仙岛出世以后，待到帮星沉拿了大机缘，我再做打算也不迟。” 王富贵开口道：“这倒是个法子，我在想，那云顶仙岛坍塌以后，一块洞天灵符的璞玉，这份大机缘，就算是你天下霸剑出手，也未必十拿九稳吧？” “怎么？王老有想法？”鹿黄粱开口问到，“只要王老今日开口，我萤火孤山就当接下这门生意了，到时候拼上半数的‘孤魂野鬼’也要给王老抢过来。” “哼！”独孤剑九低哼一声，拂袖转身。 王富贵不语，只是眯着眼睛，内心打着算盘。 独孤剑九起身下楼，任星沉随即跟上，鹿黄粱背起魑魅魍魉。 王富贵并未起身相送，依旧是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独孤剑九带着任星沉走的不紧不慢，鹿黄粱远远的吊在二人身后，也是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