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富贵当思缘由
邺国,王宫内。 王云凝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堂堂的晋国长公主。 不仅深的晋王宠爱,更被几个哥哥爱护着,说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对待? 此时,王云凝看着楚羽嘉的眼神,都恨不得将这个人一口吞了。 王云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你死……” 楚羽嘉会怕吗? 楚羽嘉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小瑶儿的脑袋,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咱们拭目以待便好。” 话音落下,楚羽嘉哼笑一声,将小瑶儿抱在怀中,安抚着还在抽噎的闺女。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王云凝几乎已经要被气疯了,尤其是楚羽嘉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你又知道,邺国与后晋是什么关系……” “又怎样?” “你就不为大局考虑?” “难道你只想着你自己?” 王云凝冷笑道:“你可真是邺国的好将军呢,是不是恨不得邺国的战争一刻不停,你才开心?” 这话说的明显是在搞事情。 但也难免不让别人多心。 周遭的众人此刻也都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楚羽嘉。 后晋与邺国是什么关系? 虽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两国毕竟还是同盟国,而后晋长公主王云凝,更是晋王最喜爱的女儿,如果真的把她给逼急了,不说立马就和邺国开战,但疏远是肯定有的。 如果没有后晋的支持,虽说不能动摇邺国的国本,但肯定损失会非常大。 “开不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一旦两国开战,肯定有人会非常不开心。” 楚羽嘉一边往王云凝的方向逼近,一边开口道:“而且你这个女人啊,也是很有意思,总是将自己是公主,自己是邺国客人的事儿挂在嘴边上,如果没有对比的话,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有了对比,真的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有些人啊,是靠身份活着,有些人是靠本事活着。” 楚羽嘉眯缝起了眼睛,**裸的杀意在眼中毫不掩饰的流转着:“而我,恰恰是后者,如果你不信,咱们不妨试一试,信不信我没了这身份,也一样能取你性命?” “你敢!” 楚羽嘉面无丝毫惧色,对上王云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冷笑道:“我刚才都说过了,咱们不妨就试一试我敢不敢。” 他敢不敢,自然有人知道。 比如赵宽就知道。 齐国的都城他都走一遭了,难道还会怕后晋的都城? 别说他楚羽嘉不怕,如果把他赵宽给逼急了,他赵宽也敢。 见到两人此时剑拔弩张,谁都不肯退让,赵宽叹了口气,走上来道:“行了,别吵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件小事,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牵扯到国家正事上面。” “不成!” 王云凝步步逼人道:“他今天必须给我跪下道歉。” “想让我跪下?” 楚羽嘉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你配吗?” “你……” “行了,都给我闭嘴!” 这一下,赵宽也来了脾气,道:“今天是宫宴,是我大邺的宫宴,容不得任何人在这里撒野!” 这是赵宽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脾气,也是他第一次展现出来长公子应有的霸气,一下子在周遭看热闹的众人,都不由得低下了脑袋,下意识的去回避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宽哥哥……” 王云凝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对我……” 话音落下,王云凝就宛如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抬袖掩面,带着一阵哭腔离去。 见状,楚羽嘉连连摇头,叹息道:“你就不应该管……” “那你要我怎样?” 赵宽翻了个白眼道:“毕竟是我们邺国的客人,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你没看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嘛?” 楚羽嘉沉了口气说道:“这明摆着,是要给你说媒呢。” “说媒?” 赵宽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娶了正妻了。” “那又怎样?” 楚羽嘉也翻了个白眼,抱着小瑶儿笑着说道:“作为一国公子,亲事早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话音落下,楚羽嘉便抱着小瑶儿来到了宫离陌的近前,一家三口相视无言,最后便朝着王宫前端已经准备好宴席的广场走去。 只留下赵宽一人还呆立在场中。 这一刻,周遭看热闹的人群都仿佛不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 痴痴地望着天际,过了许久后,柳从羊才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宽郎,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望着这个和自己定下娃娃亲,及冠后便与自己成亲的女子,赵宽笑了。 刚刚展现出来的公子气概悄然散去,揽住了柳从羊的腰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两人走在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或许是觉得不舒服,赵宽嘿嘿一笑道:“这小子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来说我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他?” 柳从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就是姓楚那小子。” “是楚将军啊。” “对啊,就是他。” “他可不傻!” 柳从羊抬袖掩面一笑,道:“在妾身看来,楚将军才是最聪明的哪一个。” “嗯?” 赵宽不解的望着柳从羊。 柳从羊倒也不着急解释,而是转口问道:“宽郎,你觉得,楚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 赵宽仔细想了想,道:“他的本事绝对是不小,毕竟是楚叔叔的亲儿子,看我,就基本上能看出来他了,而且他在某些方面,也属实比我强。” 想到这里,赵宽不由得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要不然,我也不能三番两次的,被这货给装套里面。” “这就结了,这就是楚将军的聪明之处啊。” 柳从羊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楚将军此人聪慧过人,一身武艺乃是超绝,但却与宽郎一样,在此前却从未有人知道过。”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楚将军虽然故作豪放不拘一格,但实际上非常的谨慎,这或许是在这几年的流放生活当中锻炼出来的,也可能是本性如此。” “但宽郎,你也是聪明人,你肯定知道,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犯错的,尤其是这么明显的错误。” 听闻此言,赵宽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楚将军这是在故意专横,故意跋扈,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恃宠而骄……” 柳从羊知道赵宽想要听什么,也知道,他是当局者迷,固然看出来楚羽嘉有了自污的打算,但很多时候,还是在头疼他给自己惹祸。 “我明白了……” “我们老赵家,就是欠他们老楚家的,也是他们老楚家欠我们的,楚叔叔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许久之后,赵宽才仰天长叹一声,道:“这或许,就是宿命。” 赵宽扭头看向柳从羊。 柳从羊之所以能成为他的夫人,而且这么多年,赵宽甚至都没有一房妾室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外貌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智慧。 在楚羽嘉离开月陵后,赵宽也紧跟着离开,而在那三年当中,柳从羊没有抱怨过,没有将自己一股脑的火气撒在别人的身上,也没有幽怨的在赵宽回来之后不理他。 在赵宽游历结束,回到月陵自己府内的当天,她只是嫣然一笑,轻轻地说了句:“回来了,饿吗?” 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铁骨铮铮在十几岁就上过战场砍下过敌人脑袋的汉子,让放弃一切远游三年的赵宽泪流满面,抱着媳妇儿痛哭流涕。 这是一个女人的智慧,而且在很多时候,她都是看破不说破,除非是赵宽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的时候,才会直接明说出来。 这是给了赵宽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也给了赵宽非常及时的帮助。 这更是赵宽,只愿与她白头到老,从一而终的原因所在。 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 柳家能在月陵城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并且在如今邺王赵岩还是潜龙在渊之时一眼相中,给予支持之外,什么都不要,只求一门亲事而已。 这看似巧合,但却又有几步不是谋划? 柳从羊抿了抿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那支军队,难道就真的那么厉害么?” 柳从羊皱着眉头道:“就真的,让这个邺国都忌惮?”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赵宽叹了口气,说道:“我与羽嘉是什么关系,我父王与楚叔叔就是什么关系,所以在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等到将来,你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至于你说的西北军的战力,我只能告诉你一句,现在邺国能动用的正规军有四十万,戍守边境的边军有十万,地方储备军有二十万,这是近七十万人。” “但这七十万人,也不见得能挡得住那支不足十万人的铁骑冲锋……” 赵宽眯缝着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嘴里幽幽的说道:“你是没看见过那支铁骑冲锋啊,那可真是一幅浩然景象,在这天下恐怕就没有谁家的军队能挡得住这支铁骑的冲锋,不管是二十万,还是一百万,一个冲锋定然杀个对穿。” 赵宽扭头看向柳从羊,苦笑道:“所以当年那所谓造反的骠骑将军,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楚千文如果要造反,现在邺国的王,就不是姓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