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尘埃落地
柳芸焦虑地走到走廊的窗台前，目光不停地往飞浪大门方向扫射着。 处事细腻的她一直在着急，捕风捉影地陷害曾厂长这件亊，应该及时向市领导反映才行啊！ 她已去找过儿子的舅舅。没料想他已去省里开会还没回来。 忽而又联想到，昨天章舍初步诊断为肝癌，曾厂长闻讯后当即决定，不管是送省城还是到北京，用多少钱也要治好。 可他自已呢？经常胃疼，胃出血也不住院治疗，这个人从不把自己的事当事。 “嗯！刘总，正找你呢！” 杨宾手里拿着一叠材料，正急匆匆朝她走了过来。 “你站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想，厂长背黑这档子事，闹得满城风雨，厂长却若无其事似的。 我们应该劝劝他直接向市里反映，尽快结束这个肆意诬陷啦！” 稳沉的杨宾道，“我是想劝他，再又一想，贾局长够老辣的，明明说的是他，又不当众点他的名。 厂长是清者自情，他是不会直接去找市领导说的。” 他又拿起手里的材料。“5.5寸飞浪小电视的预算出来了，厂长追得很紧，你先看看。” “哎！真是急死人了……” 拉达小车已到市委机关大门，曾厂长一下车，就瞅见早已等在大门旁的老刘。 “刘大主任，有什么事赐教，电话里不好说，非要到这里？” 老刘走上前，焦急地把他拉到一边。 这个一向说话慢条斯理的老刘，好像变了个样，冲口就说。 “你还在稳坐泰山，机关都传遍了……” “什么好事？又表扬我啦！” 曾厂长打趣道。 “你太行了，又一次成了有争议的人物了。” 说着又指曾厂长的鼻子。 “呵！呵！洋洋得意吧！关心你的人……嗯！包括领导还不少。” “哦！真是受宠若惊。” “究竟怎么回事儿？又把你那个顶头上司得罪了。” “哎，谢谢你关心喽，最近我们都一直和平共处的。” “好了，别说废话了，我问你，你给我说一句实话。” 听他的口气，曾厂长已经明白，这可能是哪位领导，要他了解点情况。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口吻。 “你问吧！我老老实实的汇报。” 老刘郑重其事的。 “嗯！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峡电厂王厂长那种事。” 曾厂长没多思索，立即答道:“你就放心吧！” 他思维一闪，应该早点了结此事才行，就坦荡从容，口气坚定地说。 “就叫他们来查，说不定查出一个廉洁模范呢！哈！哈！” 这下刘主任可能被震住了，在那里挺着个通关鼻梁，默不作声…… “喂！喂！怎么回事儿？肚子饿了要我请你吃饭，怎么不出声？” 曾厂长含笑地奚落道。 老刘的确没料到，老曾怎么说出这样完全不合套路的话。一时拿不出什么话来对答。 曾厂长却为自己这样明确的回答，感到很是惬意。 老刘皱着眉头，“那……好吧！我就这样去说啰！” 又自言自语的，”也是，无私者无畏嘛！”…… 从市里开会返回的吴副局长。坐在车上不停地想着，脑海里浮现出开完会出来时，几个局长幸灾乐祸的情形。 “你们电子系统是怎么回事？出了一个峽电厂的爆炸新闻，又带出另一个厂，怎么，还嫌不够？又得抓一个厂长出来……” 他们不停地追着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的。 “你们电子那个市里的王牌工厂。不是公开揭露他的问题大吗？ 说来我们听听。抓到他们什么尾巴没有？嗯！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我们也开开眼…… 这些问话尖锐刻薄得很，的确不太好回答，弄得进退两难，只好听着，十分尴尬。 一下车，吴副局长急匆匆地直奔贾局长的办公室。 正埋头翻阅文件的贾局长，觉察到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看见头顶光秃秃，头发稀稀拉拉的吴副局长。 “什么事儿啊？搞得这么急。” 吴副局长咧着嘴，着急上火的样子。 “哎！烦恼得很啦！市里一散会几个局的熟人全围上来，都来问我电视机厂的事，搞得我很难堪。 把手一摊，“叫我怎么回答？” “不理睬他们就是了嘛！” 贾局长淡然地说。 “哪能行啊！他们一直追着要问个清红皂白。” “哎！” 老吴从兜里掏出手绢在额头上不断的擦着汗，又来回转悠的原地走着。 “说挖苦的话多着呢！什么电子系统这下全面崩溃了。市里的重点企业，重点项目的头都要完蛋了，电子系统被一锅端啦？ 嘿！还说什么风凉话，费这么大的劲，要是抓不到把炳，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说看老贾怎么自圆其说，怎样自已找梯子下台。” 贾局长突然面部肌rou紧绷。 “这帮人看戏不怕台高。就想我们电子局出事，嫌市里给彩管的钱多了，重视电子啦？这是嫉妒。” 老吴这时又疑惑地。 ”这个曾卓林是怎么回事？听说像没事一样的，难道他不恐惧？” 贾局长没有吭声，未知可否。又点上了一根烟。 “不过，也难怪他们这样追根刨底的问。这事奇怪啊！舆论造得那么大，已过了好几天。没见到一个人来揭发他的。 他就这么干净啊，那有不沾腥的猫？ 真没想到！” 老吴摸着他光溜溜的额头。显得非常的不理解。 贾局长强装镇定。 “暂时没有，不等于没有，那就再等等看。” “哎！是不是通过丰副书记那边，找几个平时意见大的人，直接调查他一下。” 他见贾局长使劲的抽着烟，也没答他的话。忽然醒悟了过来。 “这个老丰啊！还脱离不了部队那一套。一本正经的。 要是许副书记还没退休的话，可能好办一点。”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正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 “嗯！有一件事情，差点给忘了。” 贾局长抬起头，注视着。 “市里开会碰见外经委的老金，要我给曾卓林带信，说是滨交会有苏联家电大企业参会，要他赶过去。” 这个曾卓林，名堂还真多，打起中苏贸易的主意来了。” “什么？有这事。” 敏感的贾局顿时兴趣调起来了，马上吩咐。 “现在不能让曾卓林出差。” “我马上告诉外经委老金，不去人了。” 老吴正转身要走。 杀伐果断的贾局长道。 “不是！我是说，另外派人去，曾卓林就不通知了。” “哦……好！” “我想想……这样，我们局里派一个人去，可以先去摸一摸。 听说中苏贸易发展很快，交易量也不少。” “哎呀！只是些日常用品，什么鞋帽、服装，尤其是羽绒服，这些销的比较快。” “看样子现在已经开始升级。工厂这次有代表过来，这是个机会。” 精明的贾局长想得倒很远。 老吴立即显出个苦瓜脸。 “我病才刚刚好……” 老吴对这个事不太感兴趣，极力在推脱。 贾局长看了他一眼，马上拍扳道，“就安排邢副局长去，之前他在电视机厂呆过，又了解各个厂的情况。” 老吴咧开嘴笑道，“还是贾局长考虑的周到。嘿！嘿！” 正在这时，他们两人同时都听见，办公室的小敏在外面喊。 “贾局长，秦副市长来了！” 吴副局长急忙转过身去，拖着不太方便的腿，一颠一颠地跑到走廊的窗台，往下一望。 只见花白头发的秦副市长已下了车。低着头。紧绷着脸，严肃的走进电子局办公大楼…… 他回过头去，心情非常紧张地。 “秦副市长这个时候匆忙的过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狡黠的吴副局长的确没有猜错。 秦副市长代表陈市长来到了电子局，怒气冲冲地把贾局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也就是在秦副市长来到电子局的第二天，曾卓林的事戏剧性地发生了突变。 电子局在三楼会议室召开了全体机关干部会。 让干部们感觉到十分茫然的是，平时说话气粗的贾局长，一改过去的作派，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变成了一个温厚的长者。 在会上，他滔滔不绝大讲特讲稳定压倒一切。 又言不由衷、羞羞答答的讲到。 “……峡电厂发生的不光彩的事。嗯！不等于电子系统其他厂里都有。 嗯！希望大家不要牵强附会，人云亦云了。” 在座的干部哗然，贾局长把自己说过的话，又收了回去。 有些干部交头结耳的议论，贾局长低下了骄横的头，自已给自已下了台阶。 这样，在市里强力干预下。众目睽睽下对曾卓林的无稽之言，也就自生自灭，逐步消失得无综无影。 自编自演的滑稽剧，这才算落下了帷幕，终于尘埃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