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当爱已成往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众人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憨傻的大块头比张肖还要能搞事。 一番折腾后，张肖和小猴子随着众人上了宝船。 随着宝船缓缓上升，那感觉犹如乘坐透明的升降梯，等超过了百米高的巨树，张肖心里一阵激荡，他好奇的站在宝船的边上向下望去，地面物体也在逐渐变小。 等宝船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停顿下来，随后又缓缓向着十万里大山的方向驶去。 张肖抬眼正视前方，无尽的延绵山脉就在脚下，四周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广袤空间。斑驳的云彩稀稀疏疏，此刻已经被晚秋的残阳染的火红。 一排整齐的大雁‘嘎，嘎，嘎’的在他身下列队飞过，随着宝船的行驶，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微微的在张肖身上拂过，张肖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直入他的肺腑，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洒落在下方一片绿意的山林中，可现在没人会去注意它原本的颜色，当黑暗逐渐侵袭，下方已经变得比平时更加的黑暗了。 张肖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宝船的边缘，当整个世界被黑夜占领，此时，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了。 此时的他，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感慨，如果自己选择了凡人安逸的生活，此时也没有机会站在这艘宝船上，从这么高的角度去欣赏这个世界了。 他想到了前世，而后又想到了今世。两世的事或人都在他心中显得有些淡漠，他的感情像是被一层膜给阻隔了，没有强烈的感觉，只是让他完全放下，似乎也还做不到。 ‘噔’，‘噔’，‘噔’，厚实的木制甲板发出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张肖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回头，身穿一袭精美纱衣的卢怡然走到了他的身旁。两人之间没有对话，都很默契的保持着安静，身后船楼之上传来了一阵阵喧闹的嘈杂声响，在空荡荡的天空中，被微风吹的消弭了很多，所以也不会扰人思绪。 良久，张肖慢慢回过神来。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少女长长的脖子微微扬起，一双美眸出神的看向远处的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黑暗中少女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没有了外物景象的干扰，让她看起来反而格外醒目，仿佛全世界都在这一刻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张肖看的不由出神，这个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本应该不会有任何烦恼才对，此刻却显的有心事。 张肖本想离开，又怕自己走动的声音打破她此时的心境，当下也是闲来无事，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真美”，张肖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两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时间过得很慢，仿佛这个世界都将这二人遗忘了似的，没人来打扰。 “你看够了没有？”，温婉的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淡如水，却也足以让张肖回过神将嘴边的口水擦去。 少女脸色恬静，像是永远都带着一丝微笑，这种大家闺秀才有的温婉气质，似能洗涤人心中的烦躁。 “你很美”，张肖很直接的夸赞道。 可惜他此时围着的是一块兽皮，与卢怡然站在一起，丝毫没有才子佳人的格调。 卢怡然讶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清澈如水，一脸真诚，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随后她又回头看向远方的黑夜，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他能看出张肖只是很单纯的夸赞她，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有故事，可惜我没酒”，张肖很洒然的一笑说道。 卢怡然一愣，开始飘荡的思绪再次被张肖的话拉了回来，她像是在琢磨张肖话中的意思，没多久就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来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张肖，这次她的眼神却和刚才不一样了，似乎没想到张肖能说着这么有涵义的话来。 所谓借酒浇愁，而此刻两人对饮，所有的故事和忧愁都在这酒里，随着故事的展开，都将会随着酒醒之后忘去。 我有故事，你有酒。故事讲完，大家都醉了，等醒来之后一切也都会忘去。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愿意倾听自己的故事，但绝不会和第三人提起。 张肖想到了前世的酒吧，有很多陌生的人在这里交浅言深，诉说和倾听彼此的心酸，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你把这辈子的糗事告诉对方也不怕，过了今晚大家的人生就没有了交集，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尴尬。 卢怡然淡淡一笑，素手轻轻一挥，宝船的围栏上多出两只杯子，和一壶酒水。 “现在酒也有了”，卢怡然脸上绽露出迷人的笑容，看的张肖有些痴醉，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果卢俊义和卢小萱在这里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自己的jiejie是已经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张肖对自己的失态懊恼无比，他强行一笑道：“真没想到，你储物戒里还带着酒！” 似是怕张肖误会什么，她解释道：“平日里我喜欢小酌两杯，也喝的不多。” 卢怡然刚说完，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泛红，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为何要和这个穿着像是野人一样的少年解释这些。 “哈哈哈，小酌怡情，理解，理解”，说着张肖拿起酒壶，先给卢怡然满上，然后才给自己倒满。 “请” 说完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只是张肖喝的比较快，而卢怡然则显得比较优雅大方。 两人又是交谈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只不过他们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好半天都没说道点子上。 “你的故事呢？哎呀妈呀，瓜子都准备好了，不会没八卦听吧。”张肖心中有些焦急，不过对方不提，他也不好提。 慢慢的两人都开始变得话少，气氛又开始陷入沉默，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闷酒。 期间，卢怡然静静地望着远处的黑夜陷入沉思，每次张肖替她斟满酒，她都会下意识的拿起酒杯，随后慢慢饮尽。 直到后来一壶酒就这样被两人都快喝完了，张肖给二人满上最后一杯，他有些遗憾啊，酒都喝完了，看来今天想听这出大戏，怕是没着落了。 最后一杯酒也喝完了，正当张肖想要准备告辞离开。卢怡然淡淡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你有青梅竹马吗？” 这句话仿佛之音，张肖心中大喜，暗道：果然没让自己白等老半天，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张肖看向卢怡然，见她虽然开口说话，眼神却还是落在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张肖没有去接她的话，此刻卢怡然需要的是一个倾听她说话的人，而不是一个能回应她说话的人。 所以张肖知道自己只要尽到职责，做一名倾听者就行了。他假意要给卢怡然倒酒，却没倒出来一滴酒水，他将空酒壶提起来摇了摇。 他知道此刻还需加点料，酒水自然是不能停下来，卢怡然此刻将醉不醉的状态下，吹会凉风就能清醒，一旦清醒就怕这故事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卢怡然的注意，只见她又是一挥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壶酒来。 张肖拿起酒壶，又给她满上一杯，随后也给自己倒满，接下来做出一副我准备好听你说的架势来。 卢怡然喝下一杯酒后，脸色更加的红了，眼神迷离，身子也变得慵懒起来，不再可以保持着端庄的姿态，斜着靠在围栏上一根凸起的木桩上，随后就开始叙述起自己的故事。 原来，神枫境域四大部洲上，每个部洲都有数百个小国。卢家只是南瞻部洲上大楚过境内的一个很有名望的修行家族。 就在八年前，卢家内的那位老祖宗宣布，将要将卢怡然嫁给与卢家世代交好的另一个修炼家族楚家。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卢怡然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他们很早以前就口头上私定了终身。 他的那位心上人也是一修行世家的嫡系传人，只不过他的家族比起卢家和楚家来说，那就要差好几个档次，只能算修真界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 当卢家老祖宣布的消息传到卢怡然耳朵里的时候，她是当场如遭雷击，哭闹着去请求自己父亲去和老祖求情，结果可想而知，他父亲为了家族的利益，自然不可能同意。 这让她很是绝望，她深知自家老祖宗的为人，决定的事很难更改，自己去求肯定是行不通的。 她没有一个大家族子弟的觉悟，卢怡然找了自己最信任的丫头，将自己写的亲笔信交给她，让她务必亲手交给她的那位心上人。 信上约定了日期，说好某日深夜，二人相约在朝歌城外，一处湖边凉亭中见面。 相约见面要干嘛呢？那当然就是要私奔呀。 她的那位心上人在看完信后，也写了一封信，让丫鬟带回去给卢怡然看。 当卢怡然看到信中的内容，当时可谓心中高兴，她的那位心上人，同意了她的决定，准备与她一起私奔。 待到约好的那天，卢怡然如约赴会。可在那约定地点湖边凉亭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那人，结果却把自己父亲带了抓她的人给等来了。 卢怡然绝望了，她被家人严密看守了起来，失去了自由。她起初以为是她的侍女丫鬟走露了风声，可后来知道的真相让她彻底心灰意冷。 有一次她经过父亲的院子，竟然在里面看到了她的那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和自己的父亲达成了某种交易。 她当场失控闯了进去，在她再三逼问下，她的那位心上人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收到卢怡然要和自己私奔的信后，他一面写信安稳住卢怡然，另一面他私下里又亲自找上了卢怡然的父亲，将所有情况都告知了卢怡然的父亲。 然后两人达成了交易，他帮卢家抓回卢怡然，报酬就是给他提供足够的灵晶，保证他的修炼速度，以此，让他能在自己家族中脱颖而出，被高层赏识，争夺家族中的地位。 想到过去二人的海誓山盟，想到过去的所有承诺，卢怡然的心死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虚伪。 她之前或许就是和卢小萱一样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可自从这件事后她变了，彻底变成了如今这一副高贵温婉，让人无法接近的样子，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她是被逼的，逼的她无法再去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 听完所有的故事，张肖心中有些沉重，没想到这个瓜竟然这么大，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那么八卦了。 “哎～”，张肖长叹一声。 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这事过去了八年，虽说明面上，确实是那男子有负与她，可毕竟当初能爱上那人，她自己也要付一定责任。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决定而买单。 一个追求爱情，一个追求实际利益。两人性格本就不合适，你自己都没去了解清楚对方，就想着要托付终身，将全部的信任给了对方，最后还伤了自己。 所以，世间对对错错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很多事没办法用简单的对错来定义。何况时间过去这么久是非对错谁也说不清，更何况对错还重要吗？ 她此刻，绝对还是对那人怀有爱意，否则也不会过去那么久了，还会因为那人，在这里和自己倾诉忧愁，她此刻的状态和表现也都是因为那人。 此情此景让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稍一回忆，就随口唱了出来。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随着张肖淡淡的吟唱，原本有些醉眼朦胧的卢怡然随着他的歌声渐渐陷入了回忆。 当她听到张肖唱到，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那句歌词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借着此时的酒劲，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随着张肖的轻声低唱，歌曲缓缓进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卢怡然已经彻底被这歌中的意境打动，虽然你背叛了我，可我或许还是爱你的，她不禁在心中浮现当初那个心上人的影子。 “或许我这么多年的倔强的坚持，都是因为你”，卢怡然的心中不禁凄凉的想到，“我真的还没用，我真的对自己无能为力，我做不到完全放下你。” 当歌曲唱到最后，一句：忘了我就没有用，将往事留在风中。 曲毕，张肖缓缓睁开双眼，他就有个坏毛病，每次唱深情歌曲的时候，总是容易被自己感动，所以每次唱到动情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闭上眼。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卢怡然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张肖有些心虚，“大姐，有这么感动吗，这时候如果过来一个人，还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不过好在他是多虑了，他们两个确实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忘了，并没有人出来找他们。 良久以后，卢怡然神色慢慢恢复平静，直到此时，张肖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谢”，卢怡然感激的说道，语气也没有了以往的温婉，但多了一丝鲜活的生息。之前听她说话虽也觉得好听，可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 张肖受宠若惊的说道：“不用谢”。 卢怡然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莞尔一笑。或许因为酒劲的缘故，张肖感觉她的眼神是那般的迷离，眼中有雾气朦胧，就那样认真的看着他，这让他都觉得脸上有些火烧的烫。 张肖心中暗暗叫苦，“大姐，你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就这御姐范，自己这个情场雏鸟完全招架不住啊。” 许久之后，卢怡然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抬头望向天空，舒了一口压抑在胸口的气说，道：“啊～，忘了我就没有用，将往事留在风中。没错，刻意去忘记一个人，确实只会适得其反，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一切都会随风而散。” 张肖道：“你明白就好，一切是非，只要不去纠结，就能真正的放下。” 卢怡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个小土著吗？这首歌哪学来的？” 张肖一愣，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自己一个从来没有走出过暨阳城的土财主家的儿子，上哪去学这首歌，如果随意编个人名出来，到时候回到暨阳城，人家一查就知道自己在扯谎。 看张肖脸色为难，卢怡然也不再追问，换了个问题道：“你不肯说谁教你的，那总可以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吧？” 这个问题张肖自然很乐意回答，“这首歌名字叫，《当爱已成往事》”。 卢怡然听了神情又是一呆，痴痴的在口中重复念叨了几次后眼中一亮，又对张肖感谢道：“《当爱已成往事》，好名字，谢谢你张肖。”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哈，你个坏小子，你是不是欺负我jieji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