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楼桑往事
梅园，东方禁苑！ 东方宝珠靠在一根横梁上，望着神情忧郁的月姑娘。 东方月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问：“宝珠，你说我这样做，会让兴汉王改变主意吗？” 统一幽州可是兴汉军的既定战略，我怎么感觉——我这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呢？ 难道凭借着东方家族在幽州的影响力，也不足以让兴汉军改变主意吗？ 东方宝珠回答说：“月姑娘，东方家族的威望，是打出来的。” 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臣服。 兴汉军在上谷郡一战，才算是进入了隐族九姓的法眼。 轩辕家族只关注北方边境，认为那里才是威胁的根源。 在我看来，东方家族面临的敌人，除了东海之外，还有那些受汉文化辐射的地区。 歪嘴的和尚念错经，那些人学成了四不像，反过来以正统自居，打着各类旗号侵犯汉土。 现在看来，兴汉军在解决了北海问题之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东海。 可怜的公孙家，又得当马前卒了。 东方月说：“隐族九姓，各有使命。” 我觉得很奇怪，兴汉王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以东方家族的能力，当然可以查到——忠汉王刘备当初得了东方家族子弟的授意，似乎强夺了刘正的族谱。 然而以当时的情况看来，作为卢植关门弟子的刘正，以及相关的情报看来，刘正应该会誓死抗争才对。 可是刘正的表现却判若两人，不仅把族谱拱手让给了刘备，还任由刘备枉驱他这个前任族长，毁了一本传承了数百年的族谱。 这算得上是大不孝了吧？ 刘正居然做了，哪怕是家人弃主而走，他居然笑脸相送。 东方宝珠说：“月姑娘，兴汉王的行为虽然奇怪，但是可以理解。” 月姑娘当初拜师学艺，也没有倚仗东方家族子弟的身份。 直到夺得了轩辕榜第一，才正式恢复了东方家族子弟的身份，引起了隐族九姓的重视。 想来这兴汉王，当初只有一个忠仆刘义追随。 后来游历天下，才结识了一批英雄豪杰，十几年的潜心发展，才有今天的局面。 再看那忠汉王刘备，当初毁了族谱而不自知，洛阳城中也不自省，蹉跎岁月十几年，好不容易咸鱼翻身。 地不过南阳一郡，却养了十数万大军。 如今军略大才齐备，治政良才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局势，依靠一条飞不起来的小龙，难道就可以破局了吗？ 忠汉王刘备只有不断的鸠占鹊巢，才能苟延残喘。 再看兴汉王刘正，这兴汉国可是他，一个城池接着一个城池的建立起来的。 五大山城的存在，防寒问题的彻底解决。 拥有三百万人口的五大山城，已经变成了兴汉国的绝对核心。 兴汉王靠建设拥有了根基，忠汉王却只是豪强手中的玩具，一直都是水面上的浮萍——虽然总是随波逐流，但是他生命力绝对的顽强。 然而忠汉王总有一天会被迫上岸的，到了岸上的浮萍，还有能力存活吗？ 东方月说：“照你这么看，兴汉王当初舍弃了族谱。” 其实是放弃了一种寄生虫式的生活态度。 兴汉王是想方设法的建立功勋，忠汉王则是用身份说话——刘备是汉室宗亲，所有的人都得无条件的给予优待。 然而天下人都不是傻子，虚以委蛇倒还可以，真正的效忠那是不可能的。 再看如今的形势，忠汉王举步维艰，兴汉王势如破竹。 这就是两种选择导致的不同结果呀！ 至少在目前的汉室天下，过分的依靠汉室宗亲身份，那就是在自缚手脚。 想当初公孙家族向东方家族举荐忠汉王刘备的时候，也认为他有宏图大志。 东方家族这才默认了忠汉王刘备强夺族谱。 要不然你以为楼桑村刘氏一脉，会心甘情愿的让新继位的族长，被游手好闲的刘备肆意的拿捏吗？ 刘氏族老的袖手旁观，直接引爆了兴汉王刘正的反抗之心。 后来兴汉王别地而居，收拢豪杰兴建了南山城，始终不肯将楼桑村纳入管辖范围之内，更是明令禁止楼桑村人入住南山城。 兴汉王刘正与楼桑村的刘氏族老一刀两断，直接导致了后来的悲剧发生。 其实以兴汉王当时的能力，想要保护一个小小的楼桑村，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为什么呢？ 当楼桑村的人得知是忠汉王刘备的命令之后，那份悲哀与后悔，才是兴汉王想要看到的东西。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兴汉王一直都是在践行着这样的准则。 他没有报复楼桑村，可是忠汉王刘备已经替他把事情办好了。 对于首鼠两端的刘氏族老，刘正什么都没有做，楼桑村就灰飞烟灭了。 东方宝珠问：“月姑娘，难道这就是兴汉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汉室宗亲的真正原因吗？” 东方月回答说：“宝珠，兴汉王很聪明。” 就算他一直坚称自己是汉室宗亲，那又怎么样呢？ 忠汉王刘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兴汉王的根基在幽州范阳郡。 幽州别的不多，无主之地可是不少，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汉室宗亲的身份，不是让楼桑村的人，可以名正言顺的侵占兴汉王的产业吗？ 然而忠汉王刘备夺族谱在前，驱族长在后。 这在当年的楼桑村，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情。 幽州刺史刘焉，也是在知道了忠汉王刘备的劣迹之后，才明白了一件事情——忠汉王刘备，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这才借口族谱破损的由头，不肯接纳忠汉王刘备。 这刘焉有先见之明哪？ 范阳郡太守邹靖，就是在接纳了刘备之后，莫名其妙的损兵折将，最后被兴汉王逐出了范阳郡，客死异乡。 范阳郡的邹氏一族，从此没落了。 白马王公孙瓒，始终不肯放下香火之情，居然与忠汉王刘备结交。 在虎牢关前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才番然醒悟。 痛斩安城劲卒，就是想要向忠汉王刘备，表现出一刀两断的决心。 吓得忠汉王刘备，再也不敢回幽州。 如今楼桑村刘氏一族，早就烟消云散了。 就连先帝，也无法劝兴汉王重归族谱。 所有的刘姓皇族都知道——兴汉王刘正是货真价实的汉室宗亲。 然而谁也拿不出证据来，毕竟忠汉王刘备的意气用事，毁的不仅仅是一本族谱，还是刘姓皇族束缚兴汉王的手段。 这就是为什么虎牢关战役的时候，兴汉王的口号是——诛杀国贼，问罪不肖！ 天下诸侯都不敢出言反驳，就是献帝，也不敢与兴汉王别苗头。 汉室天下大乱，始作俑者是兴汉王，然而忠汉王刘备，才是那个背了黑锅的人。 随着兴汉国的实力扩张，刘姓皇族没有机会分上一杯羹，肯定会痛恨忠汉王刘备。 如今的兴汉王，已经成了自成一体的刘姓皇族，别人想要攀扯关系，根本就无从着手。 …… 洛阳城，温德殿中。 伏完正在给少年献帝讲解，当年幽州范阳郡楼桑村的那段公案。 献帝问：“国丈，这么说来那兴汉王真的是汉室宗亲吗？” 伏完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回答说：“陛下，忠汉王刘备毁了传世族谱，谁也没有办法让兴汉王重新纳归。” 那本族谱可是前汉的古物，有着绝对尊贵的地位。 忠汉王刘备毁掉了那本族谱，其实是自绝于皇族。 献帝问：“国丈，重新赐给兴汉王一本族谱不就可以了吗？” 不如让宗正寺准备，把兴汉王刘正一脉重新收归刘姓皇族，朕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伏完叹了一口气说：“陛下，没有用的。” 被忠汉王刘备毁掉的族谱，可是前汉景帝陛下亲赐的。 有着绝对的权威。 忠汉王刘备毁掉了那本族谱，直接让兴汉王刘正，可以理直气壮的便宜行事。 陛下没有前汉景帝陛下的威望，颁赐的东西也无法超越忠汉王刘备的那个决定。 兴汉王刘正，已经向世人宣告了——不会承认陛下的尊位，不会接受陛下的旨意。 如今的兴汉国，已经不需要汉室这张虎皮了。 然而天下诸侯都不是傻子，兴汉王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汉室宗亲。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登基称帝。 周边的几位诸侯，都不敢挑衅兴汉国。 这就是兴汉王的聪明之处——谁也不敢拿他的身份做文章。 卢植的关门弟子，前汉景帝传承的汉室宗亲。 兴汉王有了这两个身份作为护身符，谁敢轻举妄动呢？ 先帝有心束缚兴汉王，先赐酒侯，再封兴汉侯，却是只字不提重归皇族的事情。 毕竟先帝自忖不及前汉景帝，提重修族谱那就是自取其辱。 先帝也是非常人，直接厚待兴汉王，这才有了兴汉国的崛起。 有这份香火之情在，只要咱们不去招惹兴汉王，就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至于向兴汉王颁发旨意，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献帝问：“国丈，咱们奈何不得兴汉王，还治不了忠汉王刘备吗？” 既然那刘备自诩汉室宗亲，又以忠汉王自居，朕就成全他。 反正洛阳城中的存粮已经吃光了，不如放弃洛阳，到宛城就食。 看那忠汉王刘备，是真的忠心耿耿呢？ 还是打着忠义的名头谋取私利呢？ 伏完说：“陛下不可！” 洛阳城皇宫，是陛下的大义根基，一旦放弃，那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现在可以安然无恙，就是仰仗着这份天下大义呢？ 要是离开了大义，咱们又该如何生存呢？ 献帝说：“国丈，你错了！” 事实上真正的大义，并不是洛阳城中的这座皇宫，而是朕这个人。 朕在什么地方，天下大义就在什么地方。 洛阳城周边已经没有百姓了，咱们的底蕴和存粮也消耗干净了。 干脆任命雍州牧伍习为执金吾，把洛阳城丢给他。 朕巡游天下，安抚百姓。 董承和杨王奉各带三万大军，随行护驾。 朕要到宛城拜祭光武先祖，你去准备一下吧！ 伏完见献帝胸有成竹，也不好再劝。 毕竟献帝言之有理——洛阳城中没有粮食了。 杨奉和董承，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抢掠。 文武百官手无寸铁，就只能挨饿了。 毕竟洛阳城周边的百姓也是有血性的，对付不了成建制的汉室大军，还怕搞不定那些装腔作势的家兵部曲吗？ 伏完只得去找董承，两人一合计，觉得献帝的办法好。 反正董承为了军粮cao碎了心，祸害忠汉王刘备又可以吃饱饭。 于是就弄出了祸害刘备的高招——一切都由献帝做主，两人负责卖惨装可怜。 董承觉得应该带上杨奉，毕竟万一忠汉王刘备发难，得有一个替罪羊。 于是他就去找杨奉，把献帝和伏完的计划合盘托出。 杨奉听了董承的话之后，大笑不止。 忠汉王刘备，这回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