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高虎软成虎
高虎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田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家伙可不是田豹,若是田豹,他还自信能够抵御一二。 毕竟田豹比他还要小几岁呢! 而田逆…… 这一位可是都四十来岁了,正是一个沙场老将。 况且田逆在齐国的名头很大,达到了高虎更本不敢与之抗衡。 因为…… 田逆自从领军一来,还不曾战败过! “走!” 高虎不敢与田逆对战,更是不敢留在这里,他直接大吼了一声,命令御手赶紧转头,就要逃走。 开什么玩笑? 田逆竟然在这里! 还有,他身边的是谁? 貌似那人是刘氏的子弟吧? 叫啥名字,他记不得了,但是,这人却也很是勇武。 高虎正要掉头,城头上的田逆却是冷笑起来: “小虎啊,叔父劝你还是算了,放弃挣扎吧!” 他冷笑连连:“自从你出了宫的那一刻,我就收到了讯息,你说,我明知道你要来针对我,我会放过你吗?” 他的脸上,嘲弄之色闪烁:“还不若乘着这点时间,咱们爷们唠唠嗑!” 高虎脸色一扳,满脸止不住的惶恐:“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下了,以后再聊,以后再聊!” 扯什么淡。 留下来? 留下来还有命才怪了! 高虎不敢停留,当即调转马车,就要逃遁。 城头上的田逆并不曾有所异动,他只是轻笑着。 跑得掉吗? …… 时间倒回两炷香之前。 田氏和鲍氏留在京都的弟子并不多。 实际上有件事高虎真的猜对了。 留在京师的田氏、鲍氏两家子弟,当真没有多少了。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京都本宅,就是一个空壳子。 京师田氏、鲍氏是真的只有自保之力,而没有进取之能的。 田逆和鲍鱼两人亲自整军。 倒是让一众小家族的弟子不敢怠慢,这两人在齐军之中,都是声名遐迩之辈。 甚至,还有一些家族,竟然是家主亲自领军,跟随在军伍之中。 田逆、鲍鱼整顿了军伍,正要朝着宫室开拔。 哪里是齐国的权力中枢,只要拿下了这里,就算是去掉了国高二卿合法的外衣! 而这个,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春秋历史上,可是不乏国君只身逃入国外,借助外国兵力绝地反盘的事情! 所以,在掌握了国君之前,军事上的胜利,并不是真正的胜负手。 田乞、田书活了九十余年了,这样的事情,早已见过太多。 甚至田氏的母国——陈国,就发生过数次这样的事情。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在知识的汲取,还需要依靠大量文案的时代,活的老,就意味着存储知识的丰富。 田乞等人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做,才是真正的最佳手段。 而田白,一样是早前就吩咐了田逆和鲍鱼,要他们在保证主宅这边的安全的前提下,试一试攻击宫室。 不管能不能攻下,只要他们做出了这个姿态,守卫城门的士卒,必然要大乱的。 到时候,田白他们攻城的阻力,就少了很多。 他们原本是准备妥当之后,就直接攻击宫城的,但是,田逆还没有出发,就得到了消息—— 高虎领军从宫室杀来,看路线,正是要来他们左坊。 若是一般人,在明知道对手不如自己的时候,必然是要直接迎上去的。 田逆和鲍鱼的联手,这方天下,能够真正军事相抗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但是,这两人却是并没有一股脑的莽上去。 田逆与鲍鱼一嘀咕,两人决定直接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个时代,城内都是划分的规规整整的,甚至,坊墙规整的就像是尺子刻出来的一般! 这么一来,城内的道路,可就成为了一条不知道甬道。 虽然这条甬道很宽…… 毕竟是士人之乡呢! 连接这边的甬道,本就是当做御道使用的。 但是,因为两边的围墙,使得田逆和鲍鱼瞬息之间就想到了一个计策。、 他们直接决定由田逆兜底,鲍鱼前出埋伏。 等到高虎过来的时候,鲍鱼不发动,直接将高虎放进来,然后在关起门来打狗。 这么一个简单的口袋阵,配合上周围的坊墙…… 莫说是高虎的能力只能算是一般了,就算是军神在这里,也要饮恨当场。 要知道,士人之乡可不是别的坊市。 这边的围墙,那就是低配版的城墙。 甚至,城头上宽阔的足以行驶战车了都! 高虎仓促之间,只是携带了轻兵,虽然战车也不少。 但是缺少冲城车,缺少撞击城门的工具,就算是孙武这等大神来了,只要踏入了包围圈,除了投降一途,再无他法! …… 高虎带头就朝外面冲去,但是吗,等待他的却是一声鼓响。 “咔嚓!咔嚓!” 整齐的甲叶碰撞声,响彻在甬道的尽头。 正在让御手卖力赶路的高虎,脸色大变,他抬头一看,瞬间脸色都没了。 只见就在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排排连绵不绝的战车。 这些战车上面,站立的甲士,浑身裹着沉重的铠甲。 在他们的面前,更是有步卒抬着沉重的据马,整齐的排在了道路上。 “完了!” 高虎哀叹一声。 他颓废的顺着车轼缓缓的滑落。 据马是对付战车的利器。 制作成了三角形的据马,加上上面横生的枝丫,若是战车撞上去,无一例外的就是战马被洞穿了腹部,战车被生生的撕碎…… 这东西,就是车兵的天生克星! 若是只有据马,而没有战车、步兵看护,他只需要派遣步卒上前,搬开据马,就可以冲过去了。 但是,这时候,对方据马的后面,紧跟着密密麻麻的战车。 战车上的甲士,手中拿着长达一丈多的长戈,戈援锋利。 而对方身上那沉重的铠甲,更是告诉高虎,就算是他箭出偏锋,以弓手上前,也是射不透敌人身上那厚实的铠甲啊! 偏生,对方的车兵本就技艺高超,又站在战车上,居高临下的虎视他们。 这个时候,派遣步卒上前,就是活靶子! 长达一丈有余的长戈,加上木柄头部沉重的金属戈头,他们只消轻轻的啄下,击破敌人的脑袋,就像是击破一个西瓜一般的简单~! 就算是带了头盔,配上这么长的手柄,在杠杆的作用力下,也不会比西瓜皮坚固多少! 而步兵…… 车兵所用的武器,可不是步兵能够拿得起的! 不说双方身体素质的差距了,单单是双反一个只需要站立不动,一个却需要扛着武器,就已经能够判别了。 …… “轰!” “轰!” 鲍鱼率领的车兵,缓缓地朝着前方行进。 他们每行进一步,都能逼得高虎倒退了三步。 而战车前面的步兵,却并没有闲着。 他们沉稳的抬起了据马,每走了几步,就会将沉重的据马放下,等待后方的车兵,追赶上来。 然后再一次的无声的逼近了高虎。 “鱼兄,你我往日并无仇怨,网开一面若何?” 高虎忽然挣扎起来。 不能在退后了,若是退到了田氏那边…… 以他曾经埋伏田白的国王,能够存活下来,才是稀奇事! 鲍鱼冷笑: “高公子啊!” 他拉起了帽脸,将自己的脸面露了出来: “臣在莒地的时候,高公子派往莒地的使臣,可是自得的很呢?” “鲍鱼鲁笨,然则也知道家国之意,鲍鱼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若是没有了鲍氏,我鲍鱼又算得什么呢?” 他满脸嘲弄的摇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鲍鱼虽然愚钝,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双手扶着车轼,任由长剑在腰间晃荡。 “高公子,时至今日,你也无需在强辩了,依我看,你不妨像逆君投降,兴许还能存了性命!”、 他满脸的嘲讽:“战场无眼,便是射杀了你,依照周礼,也是无碍的,顶多会有人说了我们一句枉顾君子之风罢!” 高虎方方升起的一丝希望,随着鲍鱼的话语,烟消云散。 鲍鱼这个莽人,他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田逆了! 更何况田逆的身后,还有着两个老古董呢! 以他们的狠辣,岂会留存了自己。 但是…… 高虎不敢下令让士卒发起了冲锋。 他知道若是自己下令冲锋,兴许有一分生机。 但是,他一旦下令冲锋,墙头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弓手,必然要给他射成了窟窿! 从鲍鱼出现的那一刹,两边城头上的弓手,就弯弓搭箭的指着他们了。 这才是高虎退缩的主因。 他是君子。 哪怕是投降了,只要当时不死,田氏就不敢冒着天下大不讳,来杀了他。 当然,以他的地位,一旦是投降了,结果也会生不如死的。 田氏纵然不敢杀了他,但是,却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高虎一步步的朝后退,直到再次退到了坊门边。 “啪啪!” 城头上,田逆击掌而笑: “虎小子啊,都说了让你束手投降了,你看,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他一挥手,一杆子弓手顿时拉开了弓弦。 “虎小子,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三息之内,若是我没有听到想要的那个字,休怪血流成河了!” 他冷笑。 高虎这厮别看跳得欢。 但是这人是一个捏起来一谷堆,丢下去一滩滩的货。 这家伙若是得势的时候,那上蹿下跳的,比树上的猴子还让人讨厌。 但是,这家伙若是在逆境的时候,却是连求生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的哪个局面,若是自己,必然是要下令攻击的。 不管怎么说,也会有着逃生的机会么! 但是,换成了高虎,他就必然不会了。 家主的那一句评价,当真是印证了高氏人的思维。 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 这样的人,他们得势的时候,那就狠毒的恨不得将别人全给敲骨吸髓了! 但是,一旦他们失去了权势,却又像是臭水沟里见到了猫的老鼠,瑟瑟发抖了。 。 “我投降……” 田逆话音刚落,高虎就跪在了战车上。 他甚至连下了战车的举动都不敢有。 已经成了一个死局,只有保下了有用身,才有将来啊! 再说了,他家老祖又不是没有投降过。 不丢人! 田逆冷笑,对着甬道下的鲍鱼使了个眼色。 鲍鱼朝后面一挥手,战车让开道路,身后有一行行步卒,手持利刃,搬开了据马。 …… “大司马,不好了,不好了!” 有小吏浴血而来,杀开重围,到了国夏的面前。 “说!” 国夏身边只剩下最后的一百护卫了。 别的兵卒,都已经被他派到了战场上。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能保证城门楼两侧楼梯之间的位置不丢失。 城头上…… 只剩下一些自发抵抗的士卒,还在各自苦战了。 成体系的指挥……再也没有了…… 国夏脸色灰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大司马,不好了,高虎带着守卫宫室的士卒,朝着左坊而去!” 小吏顾不得喘息,强撑着一口气将话语说了出来。 “什么!” 国夏脸色大变! “他带了多少?” “全部……” 小吏不敢去看国夏的脸,他也是知道这件事不对,所以才急忙过来告知国夏的。 “噗!” “竖子!” “竖子!” “高张,你就是一个蠢货!” 国夏怒急攻心,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 惊得他身后的将卒们,连忙上前搀扶。 国夏气急:“蠢货!我将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留下一部分看守宫室,为的就是留下我们的退路,高张这蠢货,竟然在这个时候带走了他们……“ “蠢货!竖子!” 国夏怒吼连连。 他身侧的家将们也是脸色大变:“家主,快想个法子,若不然,我们怕是就要折在这里了!” 没有了国君在手,他们可就任人拿捏了! 高张不善战阵,故此,国夏才让他守卫宫禁的,这下可好…… 他能够预判到,高虎那狗东西,必然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走!我们走!”国夏脸色一冷,大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