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莒女夏荷言南子
净看了看被田白拉着,甚至还要比田白高一些的小侄女,嘴角确是乐得合不拢了: “啊,哈,好啊,好啊!” 话语出口,净才想起不对,急忙道:“我的意思是没事,我没事,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被叔父这么一说,姒小宛再也坚持不住了,她使劲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急忙朝着一边的偏殿跑去…… 净却是哈哈大笑。 他把着田白的胳膊,当即朝着大殿而去。 “野将军的一剑,当真精妙的很吶!” 净一语双关! 没错,田野的那一剑,当真显露了这厮高超的武艺。 但是,更多的却是他的应变能力! 要知道,只有这个刺客死了,那么才是对齐国最为有利的! 田白呵呵一笑:“杞君说的是,野仲父的武艺,在我家,当排入前五的!” 闻言,净的眉头挑了挑,心中对田氏的实力,更加的骇然了! 那厮虽然只显露了两手,但是,就是这简单的两招,却是让净看出了田野的可怕! 怪不得之前的时候,田白能够放心田野两人,带着巨额的财宝,前往吴国做使了! 此子的能力,便算是在一流高手里面,也是拔尖啊! 但是,见到田白这样油盐不进,净却是微微苦笑。 这小子! 都这个时候了,嘴风还这么紧! 他只得敞开了话题: “公子,我说的是,那刺客身死,却是对我等最为有利的!” 田白眉角微微挑起。 净继续道:“公子,我等与公子铎的约定,是他打开城门,我们扶持他作为莒君!” 田白不做声,等着净继续说。 “此次,寡人遇刺,却是莒人作为,公子铎若想成为莒君,就必须有所表示!” 净嘲笑了自己一声: “寡人好歹,也是杞国之君,脸面也还是要值点价值的!” 田白轻笑一声:“杞君只管出面便是!” 净心中了然,田白这是要让他唱红脸了。 他喃喃道:“只是,杞国势弱,在莒国面前无甚话语的权力……” 田白哈哈一笑,很是霸气的说道:“杞君是跟着我田白的,我田氏在此,不服输的尽管来!” 田白说的霸气极了。 而净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田白这是在告诉他,自今儿起,他的杞国,就是田氏护持的国家了啊! 这个时代,大国庇护小国,小国投效大国之下,已经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 此时早已不是当年的西周,诸侯的地位,一切都是按照爵位说话。 当周王烹杀齐侯之后,诸侯们便意识到了强权的作用。 想当年,周王烹杀齐侯,擅立齐君,逼迫齐国放弃开奖国土的策略。 新君齐胡公为了获得支持,是以,响应周王的号召,搬迁国都,不在对夷人进行征伐…… 换句话说,就是放弃了开疆拓土的政策。 最后呢? 周厉王昏聩,周王势弱,齐国贵族直接斩杀了齐胡公! 因为,齐胡公此举,与贵族们的利益不服! 但是,几十年之后,周宣王在位。 周王的实力得到恢复,甚至一度中兴。 是以,当齐胡公的子弟,得到周王的资助,与齐君齐厉公为敌的时候,齐厉公更是以自身为饵,或者说是齐国贵族们以齐厉公为饵。 使得齐厉公与齐胡公之子嗣,同归于尽! 而后,齐厉公之子继位,又将知情人70余人,全数斩杀! 国势强大的齐国,直接两次斩断了周王对于齐国内政的干涉,甚至,不惜引发了战争! 自此之后,周王对于齐国的影响力就已经式微了! 其后,大国就开始不服从周王了。 等到郑国射伤了周王肩膀之后,周王的权威,更是跌落谷地。 其后,华夏的封君们,就开始以实力说话起来! 只要国力强大,只要战无不胜,那么就能做华夏世界当之无愧的霸主! 也就是所谓的春秋争霸。 四五百年的互相征伐,使得这个时候的小国,对于投靠强国之下,早已不在敏感! 甚至,投效大国之卿的都屡见不鲜! …… 田白果然说到做到,其后,当公子铎前来面见杞君,探望净的时候,净就表示了必须一查到底的意思。 公子铎本想用莒国的实力,来奉劝杞君见好就收。 哪知道,斩杀了刺客的田氏将军,竟然寸步不离净的身边。 甚至,还执礼甚恭。 至此,公子铎就明白自己必然要被狠宰一口了! 公子铎的府上,莒国朝臣齐聚一堂。 彼等议论纷纷。 因为齐国的条件下来了,他们会以齐国两城,与莒国交换国土…… 却听莒国司马拟开口道:“公子,老臣以为此事不可!” 他开口道:“那河北之地,虽然是齐国所有,然则却是夺自晋国,这等地方,我等就算是拥有了,也不一定能够保全的!” 作为莒国的大司马,虽然拟的战绩不多,但是,却也是能够看透形势的。 晋国的内乱已经平息了,依照晋国的体量,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齐人想要守好了河北之地……也是枉然啊! 司马拟的话语,得到了一众朝臣的支持。 但是,黑泽却是皱眉道: “不同意倒是简单,只需要拒绝了就是,可是,你们可曾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黑泽这么说,众人顿时愣住了。 黑泽却是继续道:“齐人现在的态度很是明显,那就是彼等不亲自下场,而是让杞君与我们商谈,如此,彼等就有了幕后cao作的可能!” “我们是可以拒绝了杞君,甚至,更可以威胁杞君,毕竟杞国就像是一个乡镇那么大小!” “但是,请不要忘了,齐国的兵锋很是厉害,杞君又真的是收到了莒人的刺杀!”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 黑泽的话语,让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任何双方之间的事情了! 杞君摆明了,就是田氏的马前卒,甚至,就连自己,被人误杀的事情,都完全与齐人纠缠在了一起。 公子铎带着莒国朝臣,想要单独谈谈补偿,都给杞君拒绝了…… …… 莒国最南方的城池,唤作焦城。 此时,焦城之内,城主之位上,坐着的却是鲍安。 焦城虽然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太为重要,这里是紧邻郯国的第一城,这里不单单是南方的郯国、吴国干涉莒国的桥头堡,更是诸如宋国等中原诸国,干涉莒国的第一站。 因此,焦城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位置却是太为重要。 是以,鲍息就让鲍安亲自坐镇焦城。 而原本焦城的城主桐,却是坐在一边。 但是,他却没有愤怒,反倒是脸上更还有几分的巴结之色。 鲍氏啊! 这可是齐国的卿大夫呢! “君子,我有一妹,名唤夏荷,年方二八,生的甚美!” 桐腆着脸,毫不羞耻的对着鲍安道:“深秋夜重,君子军旅苦闷,我那妹子,善吹一手萧瑟,不若今晚我便将小荷送来,给君子吹拉弹唱,以解长夜之苦?” 鲍安乃是鲍氏旁支,虽然不是嫡子,但是,却也不是寻常的大夫可以比拟的! 正所谓钟鸣鼎食之家,只要年龄到了,什么样的姿色没有见过,又哪有嗜色如命的哟! 鲍安笑着摆手:“军中禁绝女眷,桐大夫就省心吧!” “无妨,无妨!” 桐的眼睛一亮,却是瞬间错会了鲍安的意思。 是夜。 秋雨绵绵。 鲍安坐在房中,正在听着手下探子的汇报。 君子交代他了,他坐镇同城的时候,务必要时刻监视境内的一切动向,若是可能,尽量将探子,派遣出境。 不管是哪个国家有了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 君子说了,这一次之后,鲍氏就会得到一整片连起来的土地! 到时候,他们给家族拿下了这么大的功勋,他们的赏赐必然不会少的! 而鲍牧年事已高,鲍息随时都要回去继承家族。 到时候,这莒国的城池,就是他和鲍鱼两人坐镇了! 是以,鲍安可是一丝不苟的很呢! …… 绵绵秋雨的街头,一进院,在昏黄的灯笼下落若隐若现。 这里正是焦城县大夫桐的临时住所。 他一家本来是居住在城主府的,但是,自从齐军来了之后,却是被征辟为鲍安的中军大营。 于是,桐就另外征辟了一处院落,作为自己的临时府邸。 不得不说,齐人虽然抢掠了他们城外的粮食,但是,当莒君被公子铎杀死,公子铎执掌莒国权柄,下令各方城池打开城门,迎接齐军入内之后,齐国军卒的军纪,倒是没有什么扰民的举动! 这一点,就算是桐也是不得不称赞一二的! 那院落内,灯笼处处。 桐却是脱去了身上的深衣,换上了一副居家常服。 他正拍着一个女子的肩膀:“小荷,大兄知道这么做了,让你受屈了,但是,为了咱们家族的昌盛,为了桐城的百姓,你就帮帮大兄吧!” 夏荷皱紧了眉头:“你可还记得我的生月?” 这个关头了,这丫头怎么说这个? 桐微微一愣,但是,自己亲妹子的生月,他怎么会记不得呢? 当即,桐脱口而出道:“这自然是知晓的,五月的十二日么!” “呵呵!” 夏荷嘴里散发着轻笑,脸上却是毫无半点笑容:“你可知道,我是五月生,阿母生我那日,有雨,是以,我小时候唤作雨荷……” “记得,记得!” 桐不知道自家妹子说这些干什么,他只得附和道:“是啊,你现在的这个名字,还是你十三岁那年,自己改的呢!” 夏荷轻笑,这一次,倒是真的笑了。 只见,她这一笑,顿时满蔽生辉,甚至,仿佛火把都亮堂了很多。 “荷者,生于淤泥也,每岁二月,便破水而出,青青尖角铺水面,增添几许绿意。” “荷者,五月孕花,亭亭玉立,不管是多么肮脏的淤泥,都不能沾染上了一分一毫!” 桐见到妹子说这些没用的,他急切道:“好阿妹,你就帮帮大兄吧!咱家的一切,都依靠你了啊!” 夏荷苦笑:“你就不会寻了坊间女子,送与那齐将?” 桐急忙道:“坊间虽然有女子,更有姿色出众者,甚至,价钱也是不低!” 他皱眉:“但是,这些女子,若是送的远了,彼此语言不通,反倒是好拿出手的!” “但是,齐国距离我等太近,就算是我能寻到如我妹子这般姿色之女,但是,齐人与我等语言相通,她必然不会帮着我等说话啊!” 桐扎心道:“正所谓这床头风,更甚河上妖风,以我妹的容貌,还不是将那齐将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况且!” 桐jian笑道:“为兄已经查探清楚了,齐将鲍安,乃是鲍氏嫡子鲍息的身边亲随,若是他日鲍息成为鲍氏主,那这鲍安,必然水涨船高的,到时候,我妹不就是家族的第一功臣了啊!” 夏荷素来聪慧,此时又岂能不知自家哥哥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他家本是破落贵族,空有大夫名头,却是没有实质的职务! 偏生,为了维持与其他贵族的关系,他家的开支却是很大。 这家业,自然是每况愈下。 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掌的家主之位。 在桐的钻营下,他们家再次成为了一城之主,如此,家族才算是再次发达了。 夏荷看着大兄冠下,已然花白的发丝,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才三十岁啊! 为了这个家族,大兄的付出,何尝小了呢! 夏荷闭上了眼,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桐正在喋喋不休,一见到夏荷哭了,顿时急了: “哭啥哭,那鲍氏,乃是齐国的卿族,这可不是咱家可以比拟的,这难道不是良配么?虽然那鲍安要比为兄都大了十来岁,但是,这个世界上,就连君候之女,都是要多嫁老夫的!” “远的不说,单单是那宋国之女南子,嫁给的卫君,不是要比她大了三十多岁么?” “大兄……”夏荷虽然哭泣,但是,却并不抽噎,甚至,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