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
谌母的位置倒是很好寻，这位女真，一直在等着许逊的到来，自三国之后，就没有挪过窝。 镇江丹阳县黄堂，正是她隐居之所。 而且，这位谌母的名声，可是早已远传，在当地，已是人尽皆知。 只可惜，许逊斩蛟的时间线虽然在东晋，可此时金山寺尚未建立。 镇江金山寺，可是个好地方， 唐僧在这里出家，白蛇水漫金山。 若是能够获得金山寺卡片，再加上江离的小青卡片，应当就能开启白蛇传世界了。 被江离说服，或者说只能被说服的许逊，与吴猛两人，一并前往镇江丹阳县黄堂之中。 果然，几人只是随便问了几位路人，便得知了谌母之居所。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红尘之中，六欲颠倒，能隐于此地，若非爱卖弄本事的惑心之人，倒也的确称得上真修。”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许逊，却是提起了兴趣，他乃是中途弃文从道，没有真正的道统传承。 也因此，对当世的修行界，许逊并没有接触过深。 未知的，总是好奇的。 怀揣着好奇，三人找到了谌母之地。 似是早有所觉的谌母，大开房门。 几人次第而入，谌母正坐于石凳上沏茶。 而直面谌母真容的许逊，却是大跌眼镜。 不同于垂垂老矣的吴猛。 这位自三国之时，就活到现在的谌母，竟是一位容颜常少的少女。 若不是谌母在当地极为有名，众口铄金，无法欺瞒。 谁也不会相信，这位俏生生的少女，便是当地乡民累世可见的活神仙。 “齿发不衰，容颜常少，却的确是有修为在身的真修。”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求法的许逊心中有了计较，将自己对吴猛所说之话抛之脑后，对眼前俏生生的少女拱手行礼。 “许逊许旌阳，见过谌母前辈。” 他是心高气傲，可也不是无脑的霸道，谌母同为人族，显然是真修前辈，行礼并不丢人。 沏好清茶的谌母幽幽抬手，手中茶杯静如平湖，轻声笑道：“二君请坐，我已然等待多时了。” 笑意盈盈，抬眼直视三人的谌母，就好像当初的吴猛一般，笑容逐渐凝固。 石桌上放置着三个小巧玲珑的青瓷茶杯。 谌母只备了三杯茶，有一杯自然是她自己的。 多出来的一位，是谌母也没有算到的江离。 谌母可不是一般人。 在三国之时得到兰期传法的她，早就已然走到人世极境，只是因为许逊没有出现，才没有功行圆满，飞升而去。 虽然在原着中，这位没有出手。 但修行天书正法的兰期，可以让孽龙的父亲，真正的龙君一脉话事人，扬子江龙君火龙都自知大势将倾，李代桃僵，让孽龙替劫。 同样修行正法的谌母，即便不如，也不会差到哪去。 如果她愿意出手，斩除孽龙并蛟党，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孽龙，要由，也只能由许逊来斩罢了。 金丹、宝鉴、铜符、铁券，并飞步斩邪之法，乃天书正法，其中自然也有卜算之术。 虽然天庭已然定下了四百年的大局，可是许逊何时来，却不可能定死，能够在许逊登门之时，正好沏茶功毕，已然足以证明其卜算之术深厚。 如果江离没有来的话，这一手静候君临的架势，却是十足十的高人风范。 有了这个开场，传法之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足以打消许逊心中的傲气。 但如今，却是多少失了几分意思。 “这位是....” 谌母双眸流转，自有秋水生波，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将心中的惊诧抑制住。 右手负后，再度掐算，却依旧一无所获，仿佛江离此人，并不存在，三界无名，不在五行，超拔于世。 无奈，谌母只能流转目光，注视着吴猛。 吴猛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位乃是太乙传人，隐宗之主，江离江道主。” “太乙传人？” 谌母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已然算是半只脚入了天庭编织的她，自然知道太乙救苦天尊代表着什么。 许逊斩蛟之事，是玉皇首肯，作为玉皇左右的太乙之传人助力倒是合情合理。 可是原本的剧本中，没有这位的位置啊。 她却没有怀疑吴猛，吴猛与他一般，成道全系在许逊一人之身，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吴猛不会如此不智的。 谌母心中愈发疑惑，沏好的茶也只能静静放置一旁，轻声道：“不知三君来此，有何见教？” 许逊摆手道：“某姓许名逊，今因江南有一孽龙精，大为民害。 吾三人人有心殄灭，奈法殊欠。久闻尊母道传无极，法演先天，吾三人径来恳求，望指示仙诀，实乃平生之至愿也。” 到底是在官场上经历过沉浮的，这番话却是滴水不漏，将谌母摆到了极高的位置。 但原着之中，说完这番话，许逊可是言讫跪拜，付于地下，是真正的求法。 如今的话，只是漂亮，到底没有原本的至诚。 江离的出现，本就让谌母成为了备选，若非江离，许逊甚至不会来此。 再加上谌母的卜算失手，显然也让许逊心中多少有几分轻视。 有如今的局面，却是理所应当。 谌母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她轻声开口道：“君且听我言之。 君等乃夙禀奇骨，仙名在天。昔者孝悌王自上清下降山东曲阜县兰公之家，谓兰公曰：‘后世晋代当出一神仙，姓许名逊，传吾至道，是为众仙之长。’ 遂留下金丹、宝鉴、铜符、铁券，并飞步斩邪之法，传授与兰公，复令兰公传授于我。兰公又使我收掌以待妆等，积有四百余年矣。子今既来，吾当传授于汝。 只是，所谓法不可轻传，此地当只留许君在此。” 许逊眉头微皱，缓声道：“吴君乃是吾道之师。 江道主更是身份殊贵，如何不能得传正法？” 谌母摇头道：“吴君昔者以神传法，方为许君之师，今日之后，孝悌王之道，惟许君得传，汝当退而反师之也，亦可得传正法。 况玉皇元谱吴君为元郡御史，许君位高明大使，总领仙籍。 自今以后，宜以许君为长。” 此言一出，许逊面色都有些不正常，吴猛虽然仍是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没有愧对太白传人的身份。 但手掌，却逐渐握紧。 天地君亲师，师道，终究不如天道，或者说那位的意志。 那位钦点许逊为众仙之长，便是吴猛先师于许逊，终究也要成为后来者所谓的佳话，拜自己的弟子为师。 可为得正法，吴猛别无选择。 “至于江道主。” 谌母轻声道：“隐宗虽代代单传，可众仙之长，长生不死。 我如此说，许君可明白？” 许逊正欲开口，江离却先他一步，笑眯眯的望向谌母：“若本道主非要学呢？” 谌母收敛笑意，认真道：“那我劝道主三思。 道门隐宗之主，可与当世道魁平齐，可依旧在天之下。 而我与吴君许君，却是必然要飞升天穹之上的。” 就算是龙虎山的天师，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够成仙。 道门隐宗又如何，比起天庭，人界到底是太小了。 谌母的话中之意，已然很明显了，只是太乙传人的身份，在他眼中，未必比得上许逊。 毕竟，许逊只有一个，隐宗宗主却是已然传承数十代了。 “在天之下？” 江离笑了笑，抬起手掌，手中符篆犹如道纹，亘古不朽：“天有九重，谌母如何认为，我不入大罗天之高，俯视九重凌霄？” 直面符篆的谌母瞳孔猛地收缩，身上汗毛炸起。 “这，太乙天尊的道！ 这哪里是太乙传人，这是太乙亲传，乃至代表太乙意志的太乙行走！” 就好比井中之蛙，身处何位，便只见何物。 吴猛到底是修为尚浅，他虽然也知道太乙符篆的象征，却不知道其真正的恐怖。 在谌母的眼中，江离手中的道纹，恍若九重天阙在上。 那每一笔，都是一门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之雏形。 这分明就是将太乙救苦天尊的道，浓缩降格，却仍旧存留根基在其中，是太乙天尊的大道雏形。 只需要时间，就足以反推出太乙救苦天尊的所有神通，构建成道路，重走太乙之路。 “这样的存在，为何要贪图天书传承？ 天书正法，虽然高深，可又怎么比得上一位天尊的道路雏形？” 谌母百思不得其解，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低声道：“谌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道主，还望道主见谅。” 隐宗之主，未必能够个个飞升。 可能让太乙救苦天尊近乎赤果果的偏爱，将自身大道浓缩降格的存在，那是必定飞升。 那可是六御的独宠，别说她，就算是斩蛟主角的许逊，未来的众仙之长，也比不得。 众仙之长，也只是寻常仙人之长。 大天尊的确胜过太乙救苦天尊。 可那位代表着天意的玉皇，只是随手料理龙族，许逊才应运而生，但太乙大道赐下，太乙救苦天尊，却是认真的。 “如此，某可有一观天书之秘的资格？” 江离收回手掌，面色如常。 谌母咬牙道：“道主之身份，却有资格。 可是天书传法，还需得选择吉日，依科设仪，才可传下。” 江离摇了摇头，迟恐生变。 “谌母擅卜算，不如算一下，江南风雨之变。” 谌母一愣，掐动手指，面色一变：“龙族怎敢！” 江离没有理她，只是望向天边。 江南多雨，可此刻江南之地皆是乌云紧锁，却也并不常见。 云从龙，龙之天职呼风唤雨。 此乃风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