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烟消云散 上
“咳……咳咳……” 夜深人静,御书房里传来一阵阵略带压抑的咳嗽声。杜柳扶着佩剑站在门口,频频回头,有些心慌意乱,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你还好吧,我还是去叫孙炎来吧。” 云墨扶着案角,弓着身子咳嗽了好一会儿了,闻言依旧是摆了摆手:“咳……不用麻烦……咳咳……” “可是……”慕无尘既担心又无奈的看着他,只能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我输些内里给你,会不会好些。” “作用不大。” 慕无尘垂眸看着他手帕上的血,眉心深蹙:“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本来也是没有办法……咳……”云墨摆了摆手,想要站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五味杂陈,“差不多时日了。” “所以你今晚才要来御书房休息。” “我这样,阿音一定会察觉的。”云墨有些内疚道,“她这些日子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叫醒她。” “你们两个……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慕无尘收回手,背在身后紧了紧。 “那就不用说了。”云墨说着,转身拉开了书案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竹筒,“说些有用的吧。”说着就递给了他。 慕无尘看了一眼,心头不由得一跳,有些戒备道:“什么东西。”并没有伸手去接。 “打开不就知道了。”云墨随手扔了手里带血的帕子,将那个不大的竹筒往前又递了递。 慕无尘犹豫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信纸,刚抽出来就听见云墨又猛然咳嗽了出来,一口鲜血就这么洒在了御案上。 “朝玉!”慕无尘惊叫一声,扔了手里的竹筒就扶云墨,“杜柳,杜柳!” “怎么了?”杜柳破门而入。 “快去叫孙炎来,快去。” “哦……哦!”杜柳匆匆看了一眼半撑着桌子,伏在案前的云墨,脸色苍白,跟白日里好好的样子,派若两人,慌忙转身大步飞奔了出去。 “朝玉,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条手巾。”慕无尘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将他扶着坐下,刚要松手,便觉得手心一紧。 “无尘……你看。” 慕无尘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那本被阿音撕了的,上面沾满了云墨的血。 “好像有字。”云墨捂着嘴角指了指。 慕无尘定睛一看,还真是,便伸手去拿,也不管上面还有云墨未干的血迹:“真是……血沾到的地方显现出来了。” “是什么?”云墨微微凑过来。 慕无尘看见那被撕开两半的书,封面上若隐若现的两个字,一个他不认识,不是楚文,一个是个“禁”字,明明也是秦贺的笔迹,可是瞧着却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看来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云墨道。 慕无尘点点头,往后翻了翻手里的血迹沾到的地方并无什么变化,只是翻到最后的时候,原本就正好沾了云墨的血,倒是显现出一点儿什么,只是瞧着也不像是字。 “这是什么?”云墨指了指,这里是记录的血蛊。 慕无尘盯着那些零散的字符,楞了一下,心头不由得一紧,连手也有些颤抖了:会不会是血蛊的解法! “我来吧。”云墨倒是从容许多,从慕无尘手中抽过那半本书,将桌子上的血擦了一些在上面。 两人终于看见原本写着解法的那里,在一片猩红之下显现出了完整的一行文字,只是他们依旧看不懂。 “不会真的是另有解法吧。”慕无尘盯着云墨手里的书,终于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咳……咳咳……”云墨也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叫人去传秦夙来,说不定他认识这是什么字。”慕无尘说着就匆匆往外走,“来人,来人!” 姜葵闻声匆匆过来:“慕相有何吩咐。” “快去城郊军营,找镇南侯进宫,火速。”慕无尘急忙道。 “是。”姜葵应了一声要走。 “等等,绝密。”慕无尘又叮嘱了一句。 “是,末将知道。”姜葵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慕无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夜色,晴好的夜空下虽然月亮不美,但是繁星点点,也算是聊以安慰。 希望,峰回路转吧。 转身间,杜柳拉着孙炎飞奔回来,慕无尘赶紧收回思绪,道:“孙伯伯里面请。” “皇……皇上……如何了。”上气不接下气。 “咳完好像好些了,只是有些吓人。”慕无尘担忧道,“还是伯伯瞧瞧,放心一些。” “好。” 书房里,云墨听见有人进来,便悄然将手里的书收进了抽屉里,又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竹筒和信,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放在了袖中。那信纸上不慎粘了他指尖的血,他也没有注意。 终究,云墨咳血虽然咳的吓人,但是之后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症状,脸色也与常人无疑。 孙炎不敢给他乱用什么药,便嘱咐了两句多休息,走了。 凤阳宫里,阿音睡不着,便在云初的屋里陪着他。 “今日初几了?”阿音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初九了?” “嗯。”丝竹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从前主子是很注意日子的。” “最近不怎么愿意去记着了。”阿音说着回眸看她,苦涩一笑,“总觉得自己不去记着,日子就不会往前走似的。” 丝竹看着她没有说话。 “自己骗自己是不是很傻。” “没有。”丝竹上前,轻轻的抱着她的肩膀,不去碰她后背的伤,她的伤很深,没有个把月根本好不了,可是她却一直忍着。 阿音嗅到她身上清冽的味道,鼻子酸酸的,半晌才忍住了泪意,轻声道:“昨天中午吃辣的时候,他咳嗽了两声,我看见他咳血了,他遮得快,以为我没瞧见。” “皇上也是不想你担心。” “可是他不知道,他如此迅速的掩饰,就肯定不是第一次了。”阿音深深一叹,心头不禁有些发颤,“今日又被我撞见了两回,从前他蛊发的时候也鲜少咳血。” 丝竹默了默,她除了抱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自从川北死了以后,她越发的觉得,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心里该难受的一分一毫也不会减少。 “丝竹,我终于相信金平年说的是真的了。” “你怕么?” “我不知道。” “我陪着你。”丝竹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怕。” 阿音靠在她肩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轻轻的打了个颤,又要开始无休止境的痛了。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