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河边激战
六月十五夜,月圆中天。 樊稠站在黄河边上,踌躇满志。 自从少年时期以良家子身份从军,樊稠在西凉军中跟随主公董卓南征北南,东征西讨,大小战斗不下百次。 西凉,名副其实,西域的荒凉之地,这里胡汉杂居,汉人并不是多数民族,因为一件羊皮都能与异族们进行一场血腥厮杀,因此,出身西凉的汉家子都异常凶悍。 而樊稠在西凉凶悍之徒中,更是佼佼者,人送外号豺狼樊稠!他的凶猛与锲而不舍,整个西凉军中都异常闻名。还与狡狐李傕、恶虎郭汜、忠犬张济号称西凉四兽。 原本,西凉四兽关系莫逆,又都在董卓女婿牛辅麾下为将,互相扶持,并力征讨叛乱,攻击羌狄,好不快活。 但是,一切从董卓进京控制朝局开始,就慢慢变味了。 西凉地方没有了董卓镇压,各种牛鬼蛇神纷纷涌现而出。 西凉军没有了董卓的压制,军头们越发军阀化。 牛辅?他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没有董太师的关系,谁会鸟他? 果然,董太师一死,牛辅就被杀了。 狡狐李傕、恶虎郭汜、豺狼樊稠、忠犬张济,西凉四兽趁机崛起,新丰一战,击败了天下闻名的温侯吕布,控制了长安,控制了天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凉四兽的关系破裂了。 李傕郭汜霸占长安,却将樊稠、张济赶到前线。曾经的战友情根本抵不过利益的诱.惑. 从初平三年到现在的兴平元年,已经三年过去了。樊稠在前线征战,士兵伤亡越来越大,物资补给越来越困难,李傕郭汜用各种理由拒绝给自己补给。 “你们险恶的心思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么!” 樊稠愤怒不已。但是又无可奈何,他和张济没有自己的地盘,物资供给又都在李傕郭汜手中掌握。想要死中得活,只有给自己找一块稳定的地盘才行。 向西肯定不行,西边是骁勇善战的马腾、马超父子。还有狡猾的韩遂老匹夫!自己打不过他们。 向北也不行,北边是荒凉的黄土高原,高原北侧是忘恩负义的南匈奴,自己也惹不起。 向南也不行,南边是益州地盘,被老匹夫刘焉利用地利,打造的铁桶一般,汉中郡如今盘踞着枭雄张鲁,难以攻克。 只有东边河南郡是块无人问津之地,那里的渑池、弘农都是物产丰富的地方。但是东出,就必须要经过潼关。而镇守潼关的却是曾经的对手野马段煨。 打是不行的,当年西凉四兽合力也没能征服段煨,如今只有自己和张济的四万人马,更是打不过据守建城的段煨。 樊稠和张济可谓是四面皆敌,内部还有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李傕郭汜。长此以往,必败无疑。 正在他们处于绝境时,段煨却找到他们,提出了一个颇有诱.惑.力的计划。那边是,段煨想与樊稠、张济结盟,共同对抗李傕郭汜。 三方协议,段煨放开潼关,由张济攻占河南郡,屯兵弘农。由樊稠攻占河东郡,屯兵浦坂。三方订立攻守同盟,共同应对西边的李傕郭汜,东边的关东诸候入侵。 樊稠与张济大喜过望,独占一郡,至少可以养兵三万。这么大的便宜,为何不占? 段煨表现出了极大的结盟诚意,他承诺,樊稠与张济的四万兵马,可以全部驻扎在自己的地盘内,还供应部分粮草,这难道还不是诚意? 段煨又提出,为防止引起关东诸候关注,攻取地盘应低调进行,不宜出兵过多。建议张济攻占弘农只派五千兵马,建议樊稠攻占河东只派五千兵马。 这个提议也很合理。 河南郡的弘农早已没有兵力驻扎,五千兵马攻占轻而易举。 河东郡也只有一个新流窜而入的军阀风翼,麾下也不过几千人马。据说现在郡内还发生了叛乱,樊稠的五千西凉精锐一到,定然是唾手可得。 于是,在六月初八,段煨、樊稠、张济三人签订攻守同盟之后第二天,张济便派了自己的侄儿张绣领兵五千东出潼关,攻占弘农。樊稠则决定自己亲自出马,率领五千精锐从风陵渡口北上,攻占河东郡。 樊稠与张济相交多年,他相信,由张济统领剩下的三万兵马在华阴保护自己的退路,就算是段煨也耍不出花样。 但是,樊稠领兵出了潼关,行不过二十里,就到了风陵渡口,却在那里发现黄河对面已经有人驻扎了大营严阵以待。营寨内的军兵进进出出,营寨上空斗大的“甘”字迎风飘扬。 晦气,晦气,渡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驻守!斥候在昨日不是还说这里空无一人么? 风陵渡口宽度只有三百米,但想要渡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此僵持了三日时间,樊稠派了大量死士游水渡河查探,这才发现,对面大营竟然只有区区一千士兵,和五百干活的民夫! 甘宁每日让士兵们虚张声势,晚上再偷偷出城,白日再打着另外的旗号回营,装作是增援部队,然后连夜扎草人充数,又偷偷出营,白天再装作增援赶来。 如此循环往复,樊稠一直以为甘宁营寨内至少有五千兵马! 混蛋,竟然被他们骗了!想当年,董太师进洛阳城时,便用的此计,想不到我竟然被这个计策骗到了! 樊稠感觉自己智商收到了侮辱,便于六月十一日开始,沿江四处劫掠,搜集船只。 经过两天的劫掠,终于在六月十三日搜集到了三百条民用小船,每条小船可以载五到十人不等,一次性便可运送两千余人过河。 但是,西凉人向来不习水性,船有三百条,会划船的不过两百人,能在黄河中行船横渡的不过一百人。 黄河为何一直是难以渡过的天险,知名的黄河渡口就那么几个?原因就在黄河的特性上。 有诗曰: 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陵。 桧楫难为榜,松舟才自胜。 道出了黄河在中上游,水流迅猛湍急的样子。 河流湍急,便更容易冲刷河道两岸,形成侵蚀的断崖。 黄河从黄土高原顺流而下,携带大量泥沙。 大量的泥沙又冲到两岸边缘,形成泥泞的滩涂。 所以,渡黄河,从来不只是渡过一条河那么简单,首先,你会遇到几米深的河沿。无论是下河沿,还是上河沿,都如同攀爬城墙一般困难。 然后,在河沿与真正的流水之间会有几十米近百米宽的滩涂。这些滩涂堆积满了细密的稀烂黄土,表面看上去像是黄土地,上面还长着茅草,人一旦走上去,立刻就会陷入其中。 最后,则是数百米宽的湍急河流。没有好的cao船技巧,没有老练的艄公,黄河岂是那么容易渡过的? 正因为黄河的这三大特性,所以顺利渡过黄河的渡口才显得那么难得,那么珍贵。 而风陵渡口便是著名的黄河三大渡口之一。 黄河从黄土高原自北而下,在风陵渡口附近,拐了一个六十五度的大弯,“几”字形状的大河,从这里流向东方。 有了船,却缺少cao船的艄公。而且这些都是小船,不能载马过河。西凉士兵很多都是骑兵,没有战马,战斗力便减弱了一半。 樊稠为此很是烦恼。 “将军,我西凉军马不习水战,若是驾船渡河,又在半夜行船,反而会半数折损在水中。渡河之法,必须从长计议才是啊!” 樊稠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是黑塔蒙前,一是碧眼甘罗那。黑塔蒙前在华阴坐镇,跟随自己来的便是碧眼甘罗那。 甘罗那碧眼黄须,脸色苍白,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但是为人忠厚勇猛,特别得樊稠信赖。 “哦,你有何计策?” 甘罗那献计道:“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韩信木罂渡河的故事。韩信也是要渡过黄河攻击魏王豹,于是,他命人把上百的罂瓶封住口,排成长方形,口朝下,底朝上,用绳子绑在一起,再用木头夹住,叫作‘木罂’。用木罂做成的筏子一次就可以载渡几百士兵,士兵们再用手里的兵器作为划桨用。终于渡过黄河击败了魏王豹。”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效仿古人,也制作木罂?” “不,属下的意思是。罂瓶这种小器都可以并排而成筏子载人。若是我军将几百条船首尾相连,铺上木板,岂非可以连成浮桥。直接让骑兵渡河而过!” “妙计!” 于是,樊稠开始让人去四处搜集木板,没有木板就抢夺百姓家的门板。 经过两天的精心准备,樊稠终于在六月十五日的夜晚,发动了突击。 月圆之夜,月光明亮。 半夜时分,黄河水面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掩盖了偷袭的动静。 甘罗那命人用两百艘小船在河中横贯两岸,小船用石锚固定,然后在小船上横着搭设木板,铺成一道简易的浮桥。这种浮桥搭设的迅速,缺点就是不能持久,更不无法经受大浪的拍打。 所幸,风陵渡口的水流相对平缓,而且这道临时浮桥只要能坚持一夜,任务便完成了。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横跨渡口,长达三百米的浮桥,如同蜿蜒长蛇一般出现在了河面上。 樊稠站在河边,踌躇满志,每一次胜利都让他沉醉,今夜必然又是一次胜利! “发兵,渡河!” 随着樊稠的一声令下,樊稠和碧眼甘罗那率先领兵踏上浮桥,其余众将相继领兵而行。西凉五千兵马中有三成左右的骑兵,其余为步兵,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先头部队便登上了对面河岸。举起火把晃了三晃,表示平安无事。 “好!加快行军!” 樊稠正想要让士兵加紧前行,甘罗那急忙凑过来道:“将军且慢!对面河东兵马向来警觉,可我军今夜铺设浮桥,至少用了一个时辰,月明星稀之下,对方为何没有发觉?若是敌兵在附近有埋伏,只等我军半渡而击,则我军如何应对?” 樊稠看了甘罗那一眼,道:“你就是太过谨慎了,我西凉军勇猛精进,有进无退!” 不久,先锋便有五百人渡过了黄河,樊稠得意道:“你看,哪来的敌兵?我军今夜偷袭,神速过河,河东这些人马恐怕还都在梦中!” 甘罗那无奈的一笑道:“但愿如此吧!”樊稠这个主公其他都好,就是太过鲁莽了。 樊稠见河岸上已经有五百人聚集,胆子便大了起来,言道:“我军已有五百人渡河,以我军的战力,正好一鼓作气拿下河东营寨,众军给我加速前行,攻下前面营寨!” 甘罗急忙劝阻道:“将军且慢!对方有营寨防护,我们五百人也未必能立刻攻破,不如等后续兵马过河,再一起发兵!” 樊稠一摆手道:“不必,我西凉军马精锐,我们五百精锐,能抵河东两千兵马。而且他们还在睡梦中,攻破营寨易如反掌!” 甘罗那还想争辩,忽然从河东甘宁的营寨中冲出来一队人马,喊叫着向这里杀来。 甘罗那道:“将军快看,他们果然有埋伏!” 这些从北方冲过来的兵马是甘宁的副手陈恒率领的五百民夫,他们在陈恒的带领下,装备不齐,兵器不一,队伍混乱的大喊大叫着奔跑而来。 陈恒领头大喊道:“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河!” 他身后的那些民夫也都高喊“不要让他们过河!”、“不要让他们过河!” 樊稠见有敌人杀来,反而哈哈大笑道:“这便是他们的伏兵?我何惧之有,众军儿郎,随我杀敌!杀!” 樊稠不亏西凉豺狼之称,本身武艺非凡,作战向来喜欢身先士卒,极能鼓舞士气。 “杀呀!” 五百刚上岸的西凉兵马在樊稠的鼓舞下抽出兵器,吼叫着向陈恒他们杀来。 “哎呀妈呀,敌兵凶猛,我们不是对手,大家快逃!” 陈恒一见西凉兵冲来,大喊一声“撤退!”那五百民夫顿时作鸟兽散,丢下旗帜、兵器向营寨狂奔。 甘罗那下意识的就觉得情况有些诡异,见樊稠领着一千兵丁越追越远,急忙喊道:“将军且慢!小心敌军埋伏!” 樊稠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个手下大将是怎么回事,渡河以来,越来越胆小。于是道:“什么埋伏?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无赖角色?这样的士兵能有什么埋伏?就算有埋伏,我岂会惧怕!步卒都给我快速跑起来,给我追!” 一口气跑出一里多地,樊稠正在满足于自己的胜利之中,见陈恒和五百民夫跑进了河东营地内,连营门都没来得及关,大喜过望,马踏联营便在今夜! “杀进营去!活捉贼首!” “杀啊,杀啊!” 营寨外一处高坡上,甘宁全身披甲,手持长枪,冷静的看着樊稠率领五百西凉兵攻入营寨内,又借着月光看了看横跨黄河浮桥上举着火把如同长蛇般移动的士兵。 “西凉兵渡河约有八百人了,是时候收网了。可惜我手中只有一千兵马,否则真想将他们一口吞掉!”甘宁暗暗可惜道。 随着高坡上火把举起,发出了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原本河东营寨内突然燃起了大火。那火势异常凶猛。 樊稠攻入营寨内四处寻找没有发现兵丁,原本跑入营内的陈恒等人也不见了踪迹,樊稠立刻感觉出不对。但是为时已晚,布满营寨内的稻草人、草堆和泼洒了桐油的木栅栏,很快燃烧了起来。 “啊,啊,着火了,快撤出去。” 大火无情,进来容易,出去却难。 忽然,高坡上响起一阵战鼓声。 “杀啊!” “斩首1级奖励1贯啊!” 西凉战兵(久经沙场的西凉州战兵) 攻击:40 防御:40 血量:80 体力:800 纪律:25 士气:45 移速:40 “叮,仆从战将触发战争场景,移动速度 10%,攻击 20,防御 20,血量 20,体力 200,士气 60” 河东郡兵(经过完整训练的河东郡战兵) 攻击:25( 20) 防御:25( 20) 血量:50( 20) 体力:500( 200) 纪律:40 士气:40( 60) 移速:50( 5) ----------------------------------------------- 这一千河东郡兵经过系统加成之后,精锐程度瞬间提高到与西凉兵马一个层次。 而此时陷入大火混乱之后,西凉兵马松弛的纪律,不高的士气顿时崩溃。 没有纪律,没有组织的部队不能叫军队,就如同一堆建筑材料,不能叫房子一样。 甘宁一马当先,长枪挥舞间,没有一合之敌。领兵直冲樊稠而去。 樊稠武艺高强,骑在马上,击杀了几个河东兵后,见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杀来,把刀一横,喊道:“我乃大汉后将军樊稠!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来将通名!” 甘宁冷哼一声道:“吾乃甘宁甘兴霸是也!” “哈哈哈,好,今日看我杀你!” 结果不过十个回合,樊稠惊叫一声,就被甘宁长枪挑下战马,幸好甘罗那挥刀逼退甘宁,樊稠趁机逃入军阵中,夺了匹马,落荒而逃。 “无能之辈!”甘宁长枪一挥,道:“追杀残敌!” 原本落荒而逃的陈恒在完成诱敌任务后,也反身杀了回来。虽然那些民兵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贵在人多,声势浩大。在黑夜里呼喊,很是能唬人。 此时西凉军马面对大火焚烧,将领樊稠又被击败的双重打击,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快退,快退,这是敌兵的诡计!” “退到河边,退到河边!那里有我们的大军!” 西凉步卒跑的较慢,正遭受甘宁和陈恒他们的进攻,场面混乱不堪,樊稠他们这些骑兵回到这些混乱的步兵群中,竭力恢复秩序,想要整顿阵型,行成有效的抵抗,慢慢的退回浮桥口。 但是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骑兵的威力在于奔跑和机动力,骑兵和混乱的步兵挤在一起,不但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而且进一步打乱了步兵的阵型。 甘宁控制着部队的阵型,围猎般的厮杀,将这些混乱的西凉兵马有意的向黄河浮桥口驱赶。 围三阙一,给他们留一条生存的通道,这样反而会瓦解他们的斗志。 樊稠和甘罗那无比的憋屈,想要反身再战,但是士兵已经陷入慌乱,根本无法整合,等他们撤退到浮桥口时,已经只剩下两百士兵了。 幸好浮桥口又渡过了五百军兵,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局势,维持住了阵型。 樊稠灰头土脸,却又暗自庆幸:只要守住浮桥,身后的四千兵马会源源不断的过河,胜利仍然属于我的! 甘宁和陈恒率兵保持阵型,如墙一般慢慢推了过来。 “甘宁!待我大军过河,我让你血债血偿!”樊稠咬牙切齿道。 甘宁站在土坡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樊稠,冷冷道:“你没有机会了,无故犯我河东,该杀!” 正在此时,从黄河上游,自西而东飘过来五六十艘小船,小船上装满了泼洒桐油的干柴,小船缓缓接近横跨黄河的浮桥,在距离浮桥五十步远处,小船上的士兵点燃了小船,然后纵身跳入河中,奋力向北岸游去。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于游泳好手来说,并不是个事。 于是,五六十艘燃烧的火船顺流而下,直接撞击在了浮桥上,熊熊大火引燃了浮桥,阻断了南北交通。 樊稠和甘罗那目瞪口呆的看着燃烧的浮桥,如今黄河北岸的,仅剩七八百刚刚战败,士气低落的士兵。数千精锐兵马却因浮桥被毁而困顿南岸。想要修好浮桥,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有一天的时间,北岸的人马尸骨都凉了! “你,你,好歹毒的计策!好一个半渡而击!”樊稠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甘宁的算javascript:计之中,恼羞成怒的樊稠,加上被甘宁击伤的郁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快,拆掉链接浮桥的小船,护送主公回南岸!”危机时刻,还是甘罗那清醒一些,浮桥本就是小船链接而成,拆散浮桥就能得到小船,有了小船就能送樊稠回北岸。 但是甘宁显然不能让他们如意。 “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