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血雾
“听羽!”男子惊呼。 场中其他人,除正陷于生之战的吟暮、尽生二人,其余人皆于心中暗暗念出了这一强招之名。 无垠前,剑芒如羽翼展开,浅青灰似天空被挖去的一片不知何缘故逗留在地面之上。青穹剑周流光,似有一片片碎落的光华,于剑来回闪烁、时隐时现。 “快!”男子再次催促,与方才一声仓促相比,这一声催促更加有力。 “知道了。”女子悠然道,仿佛并不将其催促当回事。 男子无奈,冷冷哼了一声,似极度不满,同时短匕之上紫光暴涨,待迎传闻中听星掌门自创的强招听羽。 “啊!”不知为何,女子忽地惨叫。 男子惊疑,眼前青穹剑光芒已至,他已来不及顾上女子那边,只是以余光瞥见女子浑抽搐,倒在地上,光芒昏暗中不能见其具体况,但光看背影便觉似比林涟漪还狼狈。 “怎么回事?”男子只在心里留有如此疑问,随即紫芒挥舞,向青穹剑而去。 女子痛苦地抽搐,惨叫凄厉,不忍听闻,短匕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绚烂紫芒早已消失。她前半俱为血雾剧毒腐蚀,若是翻过来,便是衣物俱为腐蚀、腐烂皮尽显的惨状。 林涟漪痛苦的半蛇躯挣扎着,至一个与女子正对的姿势,面露狡黠与得意,以凄惨而得意的目光欣赏这被血雾剧毒重伤的敌人,冷然笑道:“这剧毒滋味如何?” 女子痛苦之至,如何能回答其问题,但从其问题中,女子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太过大意,如今容貌皮肤尽毁,连命也悬在生死之间。 她逃离血雾范围,周却已使不上力气,只有凝起屏障,不断消耗空气中血雾之毒,同时承受着前半腐烂的痛苦,惨叫连连,直至惨叫声也虚弱了下来。 目的已经达到,林涟漪一边以屏障防护着自,一边以魔神血吸收空气中弥散的剧毒,将尽可能多的剧毒收回体内。 所幸在女子痛晕过去之前,林涟漪已将空气中所有剧毒吸纳回体内,否则女子后半也保不住了。 林涟漪长舒一口气,蛇尾上被割裂的痛苦一刻也不曾停息,她不想到这蛇尾会不会伤口愈合以后仍有一道深不见底的疤痕,从此以后都分成两半了呢? 她想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却先止不住流下了眼泪,漫天弥漫的血雾没了她灵力的牵制,渐渐为风吹散,血色越发地淡了,眼前却越发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涟漪!”一声惊呼,伴着匆匆的脚步声,正向她而来。 无垠胜了那邪道男子吗? “啊!”一惨呼,是朗嫣啊! 朗嫣!朗嫣!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掌事大人,您思虑周全,我等不能相较啊!”佘晚舟高声得意地笑着,笑里藏刀之意再明显不过,虽有些不如最初扬言夺青穹剑的气势,显然在与朗嫣一战中消耗了很多灵力,但其趾高气昂之语气仍是令人厌恶。 佘晚舟?方才为了夺得青穹剑挟持我,现在又从尽生手中夺我鲜血? 很好,最好鬼双城和佘夜潭再争夺一番,即便落入正道手中,也比落在你们手中强。 对了,吟暮,吟暮一战还未结束吧?这么说还有机会? 谁不想活呢? 纵然婚约成废纸,纵然为妖族将为正道唾弃,辜负了东林的期待和西林的善意,也还是很想活着啊。 昏迷之际,林涟漪嘴角一扯,极其坦然地自嘲了一番求生之,手腕处经脉破裂,灵力伤及皮肤,淤血已破开皮肤,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无垠……”她轻轻念道。 若是吟暮赢了的话,总不会对他不管不顾吧。 应该…… 天空青涩,宛如初生的孩童。 天地初开之时,便是这般美景吧? 没那么多争斗,将枯草染成血红,将天空抹得通黑如凝结的血液。 林涟漪轻叹,她已许久不曾这样认真地望天了。 从睁眼到现在,她试图挣扎着起,挣扎许久,直至两条手臂上痛苦和蛇尾上痛苦几乎同时袭来,痛得她闷哼一声,才放弃了坐起来的意图。 头脑酸麻,她渐渐回想起上一次清醒时的所见所闻:一场混战,生死交错。 她忽地心口一紧。 还活着?还有天空可见?这么看来,吟暮赢了? 她心下一喜,顿时周痛苦也减了几分。 “林姑娘?”一声女子的轻柔的呼唤自旁边响起,“醒得早了些吧,蛇妖族的兄弟姐妹们都还没有过来,你还可以多睡几天。” 林涟漪一惊,不曾听见走动声,原来一直有个人在边吗?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吟暮,随即又知不是,再仔细一想,似想起了她份,惊讶问道:“你……” 一出声才知喉口发干,声音嘶哑至极,几不能言。 那女子听出林涟漪喉口发干,忙以一片宽大的枯叶取了水,走近她,将她扶起,喂她慢慢喝了一点水。 她面目映入林涟漪眼中,林涟漪自知猜得不错,正是程飘。 清甜的水滑入喉中,干渴之意顿时消散了大半,林涟漪继续喝了几口水,神思亦清醒了许多。她感动之下,泪落两行。 程飘见状,微笑问道:“活着好吗?” “好!”她含糊而沙哑地回答了一句,又喝下一口水,问道,“这是那里的水?” “山泉,不知名的山泉,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吟暮把你带回来以后,我便紧随她到了这里,方便照顾你。如今和香城中只有叙闲还守着。” 林涟漪恍然,呆望着眼前陌生的山山水水,此处应是在某处山中吧,山岩高大,近水处圆滑,远水处锋棱毕现。寒风萧条下,山泉叮咚,自高处潺潺流淌下来,都带着哀婉之调。 是不是即将进入冬了? 我昏迷了多久? 低头看去,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其上只有一团柔软的草叶。 她美丽的纯黑的蛇尾顺着岩石躺落下来,至垂在岩石之外。蛇尾上的伤口痊愈了大半,结痂的细长伤口仿佛一条活了许多年的蜈蚣一般附着其上,它是这条蛇尾上唯一难看的地方。 林涟漪如觉过了一世光,忽地抬头直视程飘,杏眸噙泪,瞪大如圆,惊慌地问道:“无垠,无垠呢?” 程飘微笑渐止,避开她的目光,小心地将她轻轻放在岩石上,轻轻道:“他没事,只是你伤势未愈,我不便告诉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