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狐疑
宋飞鹞一侧眉毛一跳,望向窗外。 那王老头写完了,毕恭毕敬将改写的书呈上:“宋女侠,小老按照女侠的要求改完了,请女侠看看?” 要说这书,改起来也并不难,无非是改几个名字,换几段剧。经宋飞鹞指点,这本书的内容变为:那风吟鹤原是盘古开天辟地时所诞一团浊气成精,其自诩神秘,哄骗世人,让世人对他参拜。吴全愚蠢,对浊气精深信不疑。而那陈栋被改名为陈东望,喜月被改名为雪烟。吴全参拜那浊气之神,只因他自己断袖分桃,妄图得到顶头上司陈东望的。可惜陈东望不喜欢男人,他只雪烟,最后一男一女终成眷属,相携隐退,只留下吴全一人神神叨叨,被风吟鹤欺骗wan弄,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嗯……”宋飞鹞随意扫了两眼,“不错,就按这个吧,重抄几份散播出去。” 然而王德发担忧道:“可是……小老把这书写成这样,那魔教头子不会来找小老的麻烦吧?” “那是,说不准哟。”宋飞鹞玩味地说。 “啊?!”王德发大惊。 她便饮了口酒道:“所以,我建议你举家迁来杭州城,就住进这江山听雨楼中,必定受到保护。一切食宿,自有枢墨白枢盟主料理……枢盟主,你说是不是啊?” 恰逢枢墨白入内,后者一口诺:“可以。” 王德发得了保证,当即千恩万谢,颠颠地回去找家人迁居了。 待他走后,宋飞鹞抬头观枢墨白的反应:“我是慷他人之慨,你不生气吗?” 她依旧坐着,闲适惬意的样子。可想而知,即便枢墨白生气,她也无所谓。 “我欠他的。”枢墨白表淡然,“看来瞒不住你。” 宋飞鹞啧了一声:“堂堂武林盟主,竟突然对一本黄书感兴趣,还抓来一位不相干的老头……是为试探什么人?” “王先生到场之前,我不知要试探谁。但现在,有眉目了。” “在你有眉目之前,我也是你试探的目标之一吗?” “抱歉,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竟然怀疑风吟鹤就在方才那间屋子内,”宋飞鹞带起掌风,令门窗合上,于是,便又成了二人的密探,“你明知王老头不是书生黄还将他抓来,就是为了试探那个人的态度。你原本以为那个人是我,可惜我不是。” “你会心有不满吗?” 宋飞鹞向他晃晃酒葫芦:“那要看你在试探之后,是否仍将我视为需要被怀疑的目标了。” “是。”他斩钉截铁。 “哦?” 枢墨白背着手,看向她的目光逐渐深邃:“你不是风吟鹤,也不是书生黄,仅此而已,除此以外,算不上洗脱嫌疑。” “哼……哈哈哈……”宋飞鹞不以为然,“好,看来枢盟主试探小虾米,是在钓大鱼。你觉得我是你要钓的鱼吗?” “兰烟毕竟是你母亲。我不得不提防。” “家父叶氏,母家姓兰,我份确实特殊,你提防得对。”宋飞鹞附和,随即话头一转,“不过一个人太过谨慎的话,小心犯众怒啊。” “从何讲起呢?” “你竟然怀疑刚才屋子里的人,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她食指叩叩桌面,“有后起新秀,有江湖前辈,个个在武林有头有脸。你一个失策,就会得罪全天下。” 于是枢墨白反问,“若你是我,你会这样做吗?” “若我是你,”她便再向他举起酒葫芦,向他空敬一壶,“我早就得罪全天下了。” “哈……” 枢墨白摇摇头,拾起桌上一本经宋飞鹞改过的草稿,随意翻了两页。不评价:“这吴全真惨。” “他活该。”宋飞鹞道。 “陈东望与雪烟相携而去……我没见过有人把自己父母写进黄书里的。”他道。 “有吗?枢盟主想多了。” 枢墨白将书丢回桌上:“其实,雪心曾说,她对父母的印象已经不深,但她始终记得她有个meimei。当年她七岁,你才出生不久,她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她常说,若那meimei未死,该如何如何……” 宋飞鹞指着自己:“我现在的样子,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如何吗?” “天差地别。” “那……可真是太好了,”宋飞鹞起,“唉,我想,我也该去找找那两个小朋友了。他们很少见地没在我眼前晃悠,不晓得跑到了哪里……”她转头认真道:“枢盟主,这杭州城里,会有什么危险的所在吗?” 她刻意避开了关于自己jiejie的话题。或许,无论是父母还是凌雪心,在她的心中,都没有那么值得怀念。 所以,这是个很奇怪的人。 枢墨白尽力言语试探,试图识出宋飞鹞究竟是哪一种人但到头来,他发现她不符合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她是真的头脑有问题但又神志清醒,并且她正对一个不为人知的目标一以贯之,不为旁骛所左右。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是可怕的。 现在,她反过来试探他了。 所以他道:“所谓危险,各人衡量不同。” “哦?” “半个时辰之前,从昔来报,梁姑娘失踪了。她是自己跑脱的,为了她那位死去的恋人,她这一回选择了离家出走。梁家已差人去寻,我也差下人相助。沈姑娘和柳公子结伴先行一步。不过他们在离开之前,有提过一件事。” “什么事?” “沈姑娘说,在这杭州城内,有一处专门收容女子的所在。是梁姑娘告诉她的,只是不知是谁告知。” “但看连来,有谁接触过她。”宋飞鹞道,“她曾只游湖,当时人多口杂。” “若是那时知晓,她现在早已在那个所在,又何必自寻短见。”枢墨白否定。 “那便是她被救之后……不过后来,她被她父亲软,可见到的人便不多了。”宋飞鹞摸了摸下巴,“她曾见过谁?” “若是那天之后,”枢墨白折扇指向窗外,“正是之前屋中的那几位前辈。” …… “哎哟……”沈兰霜扶着脑袋醒来。那迷药药凶猛,醒来之后形同宿醉酒醒。她坐了好一阵子才完全恢复神智,环顾四周:她现下好端端躺在上,室内昏暗,点了支蜡烛,只隐约看得到旁边书架的轮廓。 这里根本是个陌生的地方,唯有鼻间一股香味,似曾相识。 “这里是……”然后她陡然记起,方才在梁采梦的房间里与韩紫深撞个正着! 房间门“吱呀”推开。 “谁!” 她警觉,但一捂腰间,佩剑竟不在上,当下乱了手脚,随意抓起一烛台就向前刺去 “呀!” 对方不及防备,吓得手一松,一碗粥就此泼到了地上。 “梁……jiejie?” 沈兰霜及时收手,烛台尖刺距离梁采梦只剩一寸距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