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光无限好
他愣了许久,无奈一笑:“是吗?” 我的心,怎么会有些微微的痛觉,我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与他相处这一个月的感觉竟全然模糊,且只是对他,我…喜欢他吗? “当然…” 他一笑,带着几分伤感,我竟也跟着多了几分心痛。 “我不需要什么赏赐。” 他快步离开,于我在这空落的大殿中,觉得十分孤独。 对他,我确实有种不同的感觉,可…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心中突然多了一块十分沉重的大石,我漫无目的地在这天宫闲游,时不时也会磕碰到地上的碎石,双眼都不在路上。 “落落?” 我抬头望去,这个唤我名字的,是翼风。 在我心中,他是个十分乖巧的弟弟。 自五百年前,他被送去常灵山无极仙人处学艺,至今方才真正见上一面。 “小风?” 他笑了笑,递来一包东西:“呐。” “什么啊?”我怀着好奇将袋子打开,入眼的是又白又软糯的花月糕。 “花月糕…” 以前,我最是喜欢这花月糕,如今尝几口,怎么都没了以往的味道。 “落落,五百年未见,过得可好?” 我长叹一声,顺便咬了一口花月糕:“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都是一样冷冷清清?” “那日灵幽台立下大功的灵神,看起来是个好帮手。” 眼看走到一处凉亭,我随性地坐下:“他啊…确实是个好帮手…” “对了小风,你去常灵山学了五百年,过得可好啊?” 他若有所思,看神情,似乎这五百年,过得很不如意。 本以为他要抱怨个几句,没想到他淡然一笑:“还好。” 他从来都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会吭一声。 常灵山无极仙人很是洒脱,可他手下的门徒脾气古怪,翼风此去,应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此次回来,不走了吧?” 他苦笑道:“若父神不嫌弃,我还真不想走…” 他说出这话,不免有些心酸。 天帝之子,本应无忧无虑,受六界崇拜。 可偏偏,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天帝又十分怨怒那一段露水情缘…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会的,还有我和你二哥呢…” 他突然低下头:“谢谢你,落落。” 一生,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每个人都怀着最纯净的心来到这个世上,又一遍遍的染上颜色,缚上枷锁。 最终,变成了我们不认识的样子… 而翼风,自小便因这尴尬的身份自卑,既无法挣脱,也无法勇往直前… 就连爱一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发现… 两万年前,倾慕银霜的翼风第一次与她敞开心扉,用自己小半身的修为,只为熔炼出一支属于银霜的冰晶玉簪。 只可惜,银霜半点不予珍惜,当时就扔在了地上,硬生生摔成了两截。 而我在暗处,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而后的几千年里,翼风变得浑浑噩噩,借酒浇愁,还去了人间的花楼,引来一段风流债。 那女子死后,得知翼风的身份,后来告上天界,本以为从此能飞上枝头,却不知,天帝震怒,直接将那女子魂飞魄散。 而翼风也没讨到什么好,被强行送去恶魔岭,回来之时,浑身血迹,痛苦不堪。 自那次后,翼风变得越发沉默… “对了,要不要去迷雾森林转转?” 他轻笑:“我正有此意。” 犹记儿时,天界三兄妹与我,在这迷雾森林,曾也闯下不少祸事,尤其我与昭阳,还被灌上衰神这一称号,去哪儿哪儿倒霉。 后来,随着长大成人,言行举止突然就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能无拘无束。 云淙与翼风儿时没有这身份的束缚,感情也还算不错,只是后来,两人因为身份的尴尬,不得不疏远。 迷雾森林每日都热闹非凡,如同人间的市集,叫卖各种特产。 翼风感慨:“迷雾森林还是这么热闹,与儿时一样…” 我不禁感叹:“我们四个,许久都未聚在一起了。” “如今,长姐掌管魔界,二哥…日后也定是要掌管天界的…我们怕是,再无儿时那般无拘无束了…” 闲游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我们:“落落,阿风…” 他,是一只树精,我们常唤他树爷爷,性格随和,自小对我们这四个捣蛋鬼最好。 我笑着回了句:“树爷爷。” 翼风似笑非笑:“树爷爷,好久不见。” 树爷爷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是他存世的第一百万个年头,对于普通的精灵来说,这便是极限,他一直等待,我们四个,能重聚在他家中,为他奉上一盏茶。 我竟都快忘了,与树爷爷竟有好几百年没能好好说说话… 他摇头一笑:“几百年没见,你们倒是没变,我都已经这么老了…”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树爷爷,是我们没能好好陪陪您…” 树爷爷从摊上拿了两罐蜂蜜,拖着年迈的身子递给我们:“这是我自己家的蜂蜜,你们拿去尝尝?” 我们从不会拒绝树爷爷给的任何东西,因为我们都知道,他的一番心意,就是我们四个永远平安喜乐。 树爷爷一生没讨过妻,除了我们四个,便再没了亲人。 见到我们二人,他收起了摊子,带我们去了他的家,儿时,我们常会在他家中捉迷藏… “来,喝杯果酒。” 树爷爷酿的果酒,是我们儿时最为喜欢的。 比起天界的玉露酒,树爷爷酿的甜味更浓,酒味些许淡。 “老头我啊,没几天可活了,能再见到你们,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日前,忙于事务,如今有了七夜,添了许多悠闲时间,我却都没能来看他一眼… “树爷爷,您别这么说…” 我并没有可以安慰他的话,神仙确是不同于凡人,该明白的,总会明白。 “树爷爷,阿风好久都没为您梳头了…” 树爷爷欣慰一笑,眼眶一红,却又止住欲渗出的泪。 树爷爷花白的头发,已经有些脆弱,如同将死的枯草,每一次下梳,都要小心翼翼。 翼风的手法很是熟练,不到片刻,便将原本杂乱的头发,束于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