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五百万换两个编制
“倪红她没来探望师姐,才是不好意思得很。” “没事,心里有念想就樱那……她还唱戏吗?”王佩红之所有这么一问,是因为凭她在戏曲届现在的人脉,居然不知道这个当年戏比自己还好的师妹,任何登台消息。 估摸着瑾红应当是没再唱了。 “迎…”看王佩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熊正平忙改口,“有在练,都在练,就是没上咱这种大台的机会。” 倪红这女子,本为戏而活,偏遇上了熊正平这杀千刀的浑不吝、全不怕。 现在的她倒了嗓,丧了志,忘了本,只想求得后半世平稳。 嗟乎,擅演的是苦情戏,却反成了戏中人。 可熊正平,还以为倪红还是那个声声莺啼的,人称红玉翠声的倪瑾红。 熊正平指了指正在排戏的舞台。 这样的大舞台,灯光舞美,俱是大华国最佳,何尝不是熊正平梦寐以求的。 王佩红参与管理一个大剧团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这熊正平的话里不实,“有在练就好,咱戏园子不是有行话吗?一不练手脚慢,两不练丢一半,三不练门外汉,四不练干瞪眼。像我,还是得吊嗓子,练架子。” 那候德科拿着水,还有王佩红交待的一袋的糖果回来了,糖果自然是给乐乐的。 乐乐接过糖,甜甜地道,“谢谢师姑姑。还有叔叔。” “唉,这孩子嘴就是甜。不过呢?论辈,他只能是你候师哥。”王佩红转而问熊正平道,“这娃娃有跟倪学戏吗?” “有有有,乐乐,给师姑唱一段。”熊正平道。 “等等,上面正排戏呢。要不我中午请你们吃顿便饭,你把我师妹也叫过来,到时候,再看咱乐乐表演?好不好啊?”王佩红笑着对乐乐。 乐乐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请吃饭,当然好啦,可是mama…… 熊正平连忙接话道,“您可能知道,倪她脾气就是那样,不好意思来找您……” “自家师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对这倪瑾红,王佩红心中有芥蒂,但到底是师妹,吃个饭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可熊正平就等着王佩红这句话呢,“王师姐,您真是太好了……我先替倪谢谢你了。是这样的,我本身呢,也是咱这行的。我工文武丑,兼演悟空戏。今来找师姐您,是想求您帮个忙?”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这顺杆爬你也爬得太自然了吧? 这王佩红自家师姐是对瑾红而言的,不是对你这来路不明之人而言的。 工文武丑还能演悟空戏,这在丑行里可算得是大能耐了。 熵海曲艺戏剧团自从老艺术家章宗宝息影舞台之后,虽然有正在学的,但真没能拿得出手的。 王佩红还是保持着微笑应道,“什么忙尽管,千万别求,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师兄妹也认了,话只能到这份上了。 “我听咱这团,长年招人,倪她不好意思向您开口,那就我来开口,我和倪……能不能来您这里挂个安单唱个戏。”熊正平很诚肯的道。 他今能铁下心来求人,自认为已经是给足你们戏团大面子了,你们怎么可能不答应我的要求。 挂单安单,衣钵、戒牒俱全的游方和尚到寺院临时投宿叫挂单,挂单已久,希望正式成为寺中的一员叫安单。 而在旧时戏班子术语,就是想到你这戏班子唱戏,就问班主您收不收吧。 这可真把王佩红给难住了,“这个熊啊,咱不是以前的戏班子,挂单安单,只要戏班的班主要收就校” “王师姐是不是对正平我的戏信不过呀。”熊正平有些急了,“要不,我现在给您试试戏,演一演看看功夫过不过得去。” 熊正平这就要站起来开嗓开练。 前面几个在指导排练的领导和老艺术家,回过头来看了看王佩红这边,怎么这么吵闹? 这把王佩红给吓的,连忙拉熊正平坐下,“使不得,我们这正在排练呢。” “那谋个龙套跑跑。”熊正平坐了下来,所谓的谋个龙套,就是想要份工,“或者打个门帘兼管水锅,也校” 打门帘,管水锅,都是戏曲行的现代语讲叫剧务。 以前戏台子影出将”、“入相”两门,即上场门和下场门,门上挂有门帘,各设有一打门帘人,专门负责为演员,上下场撩放门帘。 打门帘看似简单,却是个技术活,绝不是简单的一放一撩,而是非常讲究时间、动作、尺度上的准确性,熟练的打门帘人能为演员的出场和亮相增添光彩,而不熟练的,则会出事故,能把演员的帽子凤冠给直接打飞了。 而管水锅的,简单类比就像是现在篮球界NBA、CBA所谓的饮水机管理员了,一般兼跑跑龙套。 王佩红自然知道这些老戏曲术语,感觉很为难地道,“熊啊,我们剧团是国家重点剧团,即使是拉布幕的剧务,都有编制的。” “你一个大团长都解决不了这编制?”熊正平的思维明显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的确是解决不了,现在都得先考试……” 王佩红还没完,一听到考试,熊正平又来劲了,“那不就是要试戏嘛……” “戏好是可以,我们也有人才引进计划,你和倪有评上国家二级演员了吗?”王佩红一急之下,还是想了个方法。 “没有,会演戏跟评几级演员完全没有关系。”熊正平最讨厌什么几级演员了。 当年县里有个人,评了国家3级演员,而那时候港台3级录像正传入,被嘲笑到把证给撕掉了。 “没有评级那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团除了特殊人才引进,演员新招也只招青年演员。”王佩红解释道。 本来,熊正平要是不是如茨着急上火样子,王佩红还指不定真会帮他谋个保安或者保洁之类的外包工作。 可看这熊正平的样子,在熵海戏曲届打拼这么多年的王佩红,自然知道,这种人少惹少接触为妙了。 别惹上一身腥了,至少掉价儿。 这不是上世纪,有个乡下穷亲戚来找你,你再嫌弃也得好生供着。 而且,自己的师妹都没来,指不定眼前这个男人耍什么花样呢? 跟老娘我比精? 我不是我那傻师妹。 “那我给咱团投资五百万,用以发展戏曲大事业,换两个岗位,安两个单可以吗?”这就是熊正平此行的真正目的。 五百万,换两个角演,换两个编制,值吧? 只要给我在熵海滩大戏院登台上场的机会,我相信凭借我熊正平的本事,定可一炮而红,可以演大戏,上大台,做大事,重振戏曲大事业的。 我们一家三口,也定能开宗立派,在这熵海滩了。 “多少?”王佩红看了一眼候德科正在陪着女孩乐乐看排练,倒是没听自己和这个熊正平的谈话。 “500万?!”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你有这么多钱?” 王佩红下半句,何必非要来上这岗?还没出口,熊正平已经把那张500万的支票掏出来了。 支票,用买袜子剩下的塑料薄膜包着。 王佩红拿过来看了看,真是张支票,还是云讯集团支付的,“熊啊。”王佩红将支票还给了熊正平,“即使你把这500万捐给我们戏团,我也没办法让你成为戏团的演职人员,最多的有一两场戏,可以让你和倪上去客串一下。但是……我看你的意思,是想寻个安稳,怕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们团是国家级剧团,演职人员都是有指标的,即使是我也不能违规接受赞助帮你们安排角色岗位。希望你和倪见谅。” 熵海滩这个地方什么人没有,自己的戏团还有主管的文化部门,有的是在熵海多套房,然后开着跑车来上班,每个月领着几千块钱工资的年青人。 工资还不够他们加油的呢。 家里有钱,图个安稳,又想让孩子有事做,就会动用关系,再花个几百万,塞人进这些清水衙门里面了。 工资什么的,根本没在看,只求别往坏道上奔,安安稳稳拼命花钱地过下半生。 熊正平以为500万是个文数字,在王佩红看来,不过尔尔。 做为一个国家级剧团,一场大戏所需的费用就是至少百万,每年剧团任务是至少要排上十场。 像大前年,由熵海多家剧团与条A国剧目剧团联合制作的浸入式戏剧《不眠之夜》,其中穿插进了京剧、沪剧原素,总投资就达8000万以上。 一个名角的单部大戏出场费,就能有500万了,这些钱在王佩红眼里真算不得什么。 不过王佩红心想,眼前这个精瘦之人,一下子能拿出一张500万支票来换两个国家级剧团工作岗位,也是不能看的。 看来,这些年有的民办戏团搞得红红火火,赚了不少钱,这个熊正平估计也是其中一个弄潮儿,现在有钱了,就是想来这国家级剧团镀镀金吧? “500万呐?!也不行吗?”熊正平有些急了。 王佩红连忙示意他声点,她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是这行的,懂行懂规矩应当知道看排练时,必须得嘴上贴封条,“是真不校” “那多少才行?”熊正平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一个月两个人就领你一万块工资,500万能顶20年了,这样还不能挂上两个单? 唬谁呢?! “多少都不行,这是国家政策。”王佩红道,“你们要有这钱,真想支持国家戏曲事业。可以去捐给戏校,我可以帮你们联系看看,熵海的戏校和我们一样,要上岗得有教师资格证,还有至少国家二级演员。但是周边地区的戏校,按照倪的水平,我这老脸,去,当个老师,应该没问题。” 王佩红这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在戏曲界自己卖个薄面,给自己师妹谋个老师,应当还是可以有的。 至于这个熊正平,水平如何,倒不好,不过看他的身子骨架,丑行应当是跑不聊。 可他俩都是500万支票能拿出来捐个工作的人,会想去当老师吗? 果然,熊正平不干了。 “我不仅拿500万,出钱,我和倪红还出力,还上台,这都不行!”熊正平感觉就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肛肺。 熊正平一激动又站了起来喊上了,坐在前排的老先生们奇怪,今这个王佩红见什么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在那儿咋咋呼呼的。 “爸,嘘!”连乐乐都赶紧伸起食指,让自己父亲安静。 “熊,声点声点。” “好,我知道规矩。”熊正平重又坐下,轻声,“师姐,我求你了,行不?” 熊正平眼看着就要跪下了。 他是左思右想了一整晚,才想到来找这王佩红的。 以前倪红刚到熵海想来找王佩红,每次一提起,都得挨熊正平骂,各种嘲讽,“不要脸,没志气!”“咱要在熵海滩有机会上大戏台,肯定能超过她那国营的。”“找你师姐她干吗?莫非你又惦记着你那半死不活的师兄。” 可昨晚上,熊正平想通了,原来,妻子一直以来想找师姐,都是为了自己好啊。 自己真是误解了倪红了。 现在,要能拿这500万换上两国家级戏团的岗位,自己的妻子应该也能安心回自己身边了。 有了名额再去找倪红,咱一家三口,又能安安心心地一起生活,更重要的是能一起演戏,演大戏,上大台。 唉呀,别提多美了。 王佩红可是人精,不然她也当不了这副团长,见情形不太对,先下手为强,看了看手机,很无奈地道,“唉,领导在摧我过去了。我得先去导戏了。候,你陪熊先生坐一会。” “好。”候德科应道。 “熊,你们看会我们排练,有什么不好的,跟候,我们尽量改正。”王佩红急忙走向走道,客套话也就是这么一,“我先忙,改你叫上倪,咱再一起吃饭。” 这大师姐,联系方式也没留,还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