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莱茵来因
莱茵森特里斯将兜帽拉得很低，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他快步穿过人头攒动的大街。 即便是内城被封锁的现在，物资的流通在王室的管理下并未收到太大的影响，内城的市集照常运作着。 无论是基本口粮的供应，还是享受型物资例如蔗糖和酒的供应，整座城市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用某位酷爱与冒险者交流的统治者的话来讲，这关乎到民众的幸福度。想起他，莱茵便不由撇了撇嘴。 为了保证供货通路的安全可靠，甚至特地派出了数百近卫担任运输任务。 托这点的福，绝大部分内城的店铺依然营业着，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服务。 能住在中央王城内城的人们，大多是在数百年前最初的开拓时期就追随着王室的家族。几百年下来，其中绝大多数都获得了一些封号和俸禄。 每个月从王室那里领着数量不菲的月润，在祖辈留下的房屋里过着舒适而惬意的日子。偶尔上街来消费一番，享受一下王城的繁华。 “一群蛀虫……”莱茵小声骂着，穿过了一群正在死命往前挤着去抢购食盐还是葡萄酒的人，感觉浑身酸痛，内脏都几乎被压扁。 支撑这些人如此拼命的动力究竟是什么？就因为比平时便宜那么几个铜板吗？ 他对此感到不可理喻。 快步穿入一条巷道，进去之前特地确认了一下附近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没有人跟踪着自己。 在靠近尽头的一扇木门那里，他抬手在门的高处敲了三下，随后俯身在小腿高度处敲了两下。 等听到门口“咔嚓”声后，轻轻念出一句“一切都是虚妄”的暗语，随后木门便向他打开。 一个浑身隐匿在黑袍之中的人迎接他进去，警惕地确认着身后没有别人。 跟着那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只有那个黑袍人手中的油灯。 那灯的光芒是如此的微弱，根本照不到周围的墙壁。黑暗在视野中无限延伸，仿佛正漂浮在一片平静且无边无际的水面上。 莱茵简直以为自己正行走在混沌之神诞生的虚无之中。 他在心中从刚刚入口处的位置，估算着现在自己所处的方位。 应该还没出北街……不，也许已经出了。该死，在这里根本无法把握距离和方向！ 他恨恨地瞪着前面那个几乎融入黑暗中去的身影。 他们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有着范围如此之大的秘密基地！他们究竟在王城经营了多少年？ 他咬牙想着，等时候到了，我就把你们所有人一锅全都端掉！ 就在他开始怀疑这条路究竟有没有尽头，他们是不是正准备干掉自己时，前方的黑衣人往旁边一闪顺着一道楼梯朝上爬去。 借着微弱的光芒，莱茵紧随其后。 上楼之后没走几步，他们便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屋子的窗户封死了，中间一条长桌上点了一排蜡烛，是房中唯一的光源。 在桌边，他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你来了。” 领路的人将手中的灯熄灭，随后便隐入黑暗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坐吧。” “风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莱茵将身子撑在长桌上。“为什么你们的人会出现在那里？我们的目标明明不是他！” “冷静一些，年轻人。”风狼抬起眼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看看王宫的警备是什么程度而已。” “实验？”莱茵气笑道，“弄出这么大动静，居然只是一个实验？如果你们真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不直接去动手！” “你自己也说过，那家伙得在正确的时间死去才有价值。” 莱茵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可你们已经惊动了所有人！”他低吼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你们拿什么兑现自己的承诺！” 风狼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你！” 风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放心吧，这点程度的戒备算不了什么。对我们而言，这个计划同样十分重要。我们会兑现当初给你的承诺。” “希望如此。”莱茵说着，狠狠指着风狼。“但是下一次，至少在行动之前，我希望能收到风声！” “我们尽量。”风狼微笑道，“如果没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了。” 莱茵还想再说些什么，风狼却已经一挥衣袖。 眼前一片蓝光闪动，回过神来时莱茵已经站在了小巷里的那扇木门前。脚下的法阵仍散发着微弱的魔力光辉，看上去是一个定点传送阵。 明明有传送阵，却还是带着他走了那么远？ “居然敢耍我……真是放肆！” …… 送走了麻烦的客人之后，屋内多点燃了几根蜡烛，光线充裕了很多。 此时坐在长桌边的，除了风狼之外还有几人。 “这就是那位与我们做交易的小朋友？”一脸疤痕的黑锋缓缓问道。 “看上去还是个不明事理的小屁孩儿。” “本来就是。”瑞佛笑道，“带着他绕了几个圈子，还真以为咱们本部在几条街开外呢。” 坐在黑锋身边的，是谎言会的副会长大人。从诺罗伊回来之后，他的脸色就格外苍白。 “我还是不赞同这么早暴露我们的目的……”副会长的声音有些嘶哑。“可以简单解决的事，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诺罗伊城的事本来也很简单……你们搞定了吗？” 被风狼这么一说，在座从诺罗伊北上的几人顿时低头咳嗽起来。 “在诺罗伊城和繁花镇留下了那么大一坨烂摊子的你们，就不要对王都分部的行事多加指摘了吧？” 风狼的话说的极不客气，就连黑锋满是疤痕的脸上都能看出明显的不满。 “咳咳……石头，外城的情况如何。”副会长赶紧转移话题。 “刚才接到通报，他们已经进城了，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那个魔族丫头没有引起士兵的注意。”瑞佛身子微微前倾，“我们怎么处理？” “他们暂时进不来内城，先放置不管吧。安排一些人手盯着他们，关注他们的动向。” 副会长摆了摆手。 “接下来各自说说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与会的人不多，但也算不上少。每个人将近期的任务目标简述过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副会长，那个……”临出门时，瑞佛叫住了副会长大人。“关于那个……所谓天道的事。” “哦……哦。”副会长仿佛忽然想起了还有这回事一般。“确实该让你开始接触了。” “你现在手下也有几个小弟了吧，我记得有两个是格里福堡学院里在读的学生？” “是的，呃……只是两个小鬼，还远远不够成熟。”瑞佛说这话时脸上有些不耐烦。 “没关系，慢慢会成熟起来的。关于让你学习天道的事，有个任务交给他们。”副会长左右看了看，看到会议的成员们各自消失在不同方向的黑暗里，他才将瑞佛拉到身前，小声说着。 “在格里福堡学院图书馆的一楼，有一本书，你让他们给你去找回来。” “书？” “不错，记得没错的话，是一本《术式概要》最初版的原典。” “那不是法术课的入门教材吗？”瑞佛有些犹豫。“难道那书有什么特别的？” 副会长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会长大人当年悟出这天道法门之时，曾将一些心得随意记在那本书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瑞佛倒抽一口凉气。 “马失礼他们正在往格里福堡去！” “那你们可要抓紧了。” 瑞佛使劲点头，一转身便去派人联系他的下属去了。 …… “石头哥，你确定只是一本《术式概要》么？”年轻的少年问这话时有些有些狐疑。 “错不了，那本原典就在格里福堡学院的图书馆。我现在不方便出内城，你们去想办法给我拿来……那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谨慎一些。” “遵命，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瑞佛斯通微微眯起眼睛。 “等着吧，杂役……等我学会了那天道之术，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杀了你！” 他阴鸷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