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齐天出世

    猴子，腰上一痛。暗叫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一缕神元，早已撞入修罗道。

    游游荡荡朝着转生之所飘来。

    猴子正想投生何处？却见前方华光五彩，稍一疏忽便被卷入其中。

    偈曰：

    正正常常不正常，柔柔弱弱不自强；众人皆道我废柴，福星高照提金榜。

    海作天来海作地，徘徊浮云游变鱼；海中隔开一大陆，颠倒乾坤颂传奇。

    修罗是“端正”，阿修罗就是不端正。

    修罗道本是天道中的一道,在北俱芦洲之北海之底。

    这里并无海水，四座高山撑住北海，天便是红色的海。漫天的红色苍穹，海天一色；脚下是金色的土地。

    土地上有一种，山一样的巨树。名曰：天树，是众阿修罗繁育的婚房。

    阿修罗婴儿为卵生。

    新生孩子在卵里，七七四十九天后，破壳而出。

    修罗道众生，嗜血杀戮，痴迷战争；连年酣斗，战死方休。

    原本，风调雨顺，地涌甘泉，百花盛开，四季结果，植物茂盛，野果随处可得。

    可是，战争让土地荒芜;四处荒漠，寸草不生，白骨遍地，常年冰封。

    偈曰：

    百花谷里百花香，一把战火全烧光；却道春雨吹又生，青山洗净才见伤。

    寸草不生白骨地，半夜深更闻鬼泣；细辨此鬼曾相识，梳妆镜中我见你。

    残阳古道下，废弃战场，碎刀断剑，破衣废盾。黑焦地面，癣疾积雪。

    凝固的血，锈住了一切，没有生的气息，没有风，也没有尸体，半点碎骨也不见。

    “龙生龙，凤生凤，耗儿生来会打洞，打洞不是儿的错，为父生儿为如何？”一身黑毛形似蛤蟆的修罗怪拾荒者。

    拖着破烂的枯树车，蹒跚而行。拖车一只独轮，晃晃荡荡；皮索条绑着架子，有几件破衣物。

    修罗怪长相奇特。头上顶着一根犀牛角般的紫色独角，稀稀拉拉，灰黄长发披在肩上；

    如鼓大肚皮，麻布围腰；短胳膊短腿，光着大脚板。

    “爷不杀人，也不错，讨来血食治肚饿！”修罗怪嘴里嘟嘟囔囔，低头寻觅。

    “这帮崽子，吃的真干净，骨头都不剩一根！让爷喝西北风去？”

    修罗怪，用吃奶劲，翻开一面巨盾。

    “爷的乖乖！”半截黑色的手指。

    “嘎吱，嘎吱。好味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入蛤蟆嘴，用力咀嚼起来。

    “哇哇！”不远处，一声婴儿的啼哭。

    “...”修罗怪停止咀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四周恢复了寂静。风刮过，破烂的战旗啪啦啪啦的响。

    “吓死了！”修罗怪长出一口气。

    “哇哇！”不远处，又一声婴儿的啼哭。

    “爷的爸爸！”修罗怪丢下拖架，转身就跑，寻个石头，匍匐在地。

    “今儿莫不是好运？有活食？”修罗怪暗喜并无危险发生。

    夜晚来快，没有星星，漆黑寒冷。四周静的可怕。

    借着夜色，摸将出来。

    偈曰：

    黑夜无眼寻光明，掩住心灵一片情；无识庐山真面目，暗月无星探幽冥。

    阎罗研墨画乾坤，黑狼黑虎黑水坑；风雷笔下满纸烟，匿藏鬼怪潜其中。

    山洞里，火光纤纤。修罗怪烧烤一颗石头蛋。

    “噼噼啪啪！”火堆不时几声爆响。

    “爷的乖乖，好吃的猜猜。爷从没见过石蛋，今天烤熟尝尝！”

    “砸不开你还，烧不烂你？”修罗怪边添柴，边翻烤这蛋。

    黑夜的大网正在撤去。天光见亮，几声鸟啼，几声长啸。

    “哗啦！”修罗怪取了山泉，浇在烧了一夜的石蛋上。

    “轰隆！”石头裂开。里边跳出一个一尺多高的小孩子。

    此子，元宝耳，尖下颌，口脸型似弥猴，二目如电，金色眼皮光闪熠熠。

    从石卵中崩裂而出。踏火而不惧，落地而能言。

    “快闷煞俺了！”孩子伸伸懒腰，怔怔的看着修罗怪。

    偈语：

    夕阳染血浸红尘，风声鹤唳四野空；前路归宿皆是缘，投生转世情理中。

    无人超脱命桎梏，微利蝇头小人物；千古独树帝王材，蹉跎走完生死路。

    “别吃爷！”修罗怪大骇，结结巴巴的靠在山洞墙上，缩做一团。

    “你是谁？”孩子蹲在火堆之中，目不转睛的顶着修罗怪。

    “别吃爷！是爷救了你，哪有吃恩人的道理？”修罗怪护住脑袋，脊背抵在山洞石壁上。

    “给你，就这些了。”修罗怪从贴身的麻布裙里，翻找出几根断指，一只耳朵，丢将过去道：“你吃吧。”

    “俺吃斋，不吃荤。”孩子摇摇头。

    “吓死爷了！”修罗怪长吁一口气。“这都烧不死你！”

    偈曰：

    天地乾坤生，世间悟道通；岛上齐天圣，西天取真经。

    南无斗战佛，投胎邪恶魔；要还前世债，化身阿修罗。

    崎岖的山道上，修罗怪拉着破车。车上坐着，孩子。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修罗怪从兜里，摸出一颗死人眼珠，丢给孩子。

    “恶心。”孩子蹲在车上，手捧山桃，不去碰那眼珠。

    “这可是魔王的东西，吃了你就像魔王一样强。”修罗怪绘声绘色的说。

    “那你为何不吃？”孩子不信。

    “不懂好坏！不吃，还给我。”修罗怪舔舔嘴唇，将眼珠揣回怀里。

    同类相食，在修罗界，是获取别人法力的方法。

    “活着就行，遇事就躲。”修罗怪嘱咐孩子。

    “怕甚？”孩子不以为然道。

    “轻狂！那要是天打雷劈呢？你这瘦小猴样，够得着老天爷吗？”修罗怪讥讽道。

    孩子见，起伏的山峦与天齐平。

    “俺叫齐天！”孩子说。

    “猴儿样，叫猴子。”

    “齐天，叫齐天。”

    “嘘！”修罗怪突然安静了。

    “谁！”修罗怪悄悄抽出，背后防身小片刀。

    将孩子掩到自己身后。用纤弱的手臂，挡在孩子前边。

    偈曰：

    山中响马长胡子，不学无术不知耻；草寇散兵乱匪贼，乱世乱道养泼皮。

    山中大王不是虎，老虎吃饱不挡路；留下小命买路财，更狠人心狼虎毒。

    想逃为时已晚，他们被无声的包围了。

    面前一群人，封住去路。

    “莫吃我们，我们是无能之辈，毫无法力。”修罗怪慌忙求饶，

    “哈哈，饿了就得吃！”有人大笑。

    一人骑着怪马，马背生着一对骨翅，翅上银色甲闪光，鼻子喷着蓝火。

    黑烟笼罩，看不出人形样貌；只有一对燃着火焰眼睛，漂在空中。

    火眼人身后紧随一军旗侍卫。

    青铜浮雕军旗，六臂骷髅王，王冠，短甲，狰狞可怖。

    “别过来！”修罗怪将孩子掩在身后，一手横刀胸前。

    “嘚嘚”火眼人驱马而来，长剑一挥。

    “爷的妈！”修罗怪双眼一闭，眼前一黑。

    “疾！”小小的身影急速飘落。

    “仓啷”一声。长剑化作，钢花剑雪，飞落片片，碎断落地。

    “啊！”众人惊呼。

    火眼人手中的长剑被击成数段，不知何时，修罗怪的面前竟然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火眼夺魄。”一双火眼，盯住孩子。

    “不许你欺负俺的朋友！”孩子仰头看着火眼人，不受蛊惑，桀骜不驯。

    “奇货可居！”火眼人看着孩子，满脸疑惑。抬头又看向修罗怪的眼睛。

    修罗怪立刻着了魔，呆滞的盯着火眼人的眼睛。

    “独角，誓死效忠罗喉王。”修罗怪手一松；当啷一声，刀掉落在地。

    “独角，以后你就管好这个毛孩。”火眼人骑着怪马，径直而行。

    “诺！”修罗怪垂首而立。

    偈曰：

    潮起潮落人间情，半路杀出程咬金；如知前路当如何，何有勇气活到今。

    世间忽遇百鬼行，遇人传人人伤人；钟馗祭起手里剑，斩妖除妖灭妖精。

    不毛沙漠。

    高空中秃鹫，像群群的苍蝇，盘旋着，追着地上缓缓而行的队伍。

    远远的，一只小蚂蚁在拉着一只硕大的蟑螂。

    山一样的大车，竟然只是一个人在拉。

    顶天杉木排成大车。巨大车轮在凄厉刺耳的转动。车轮满布铜钉，在酷日下闪闪发亮。

    车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发出阵阵熏天尸臭。

    巨大的车，在沙漠中前行。留下，深深的辙印。

    拉车的消瘦少年，长臂蜂腰，肌rou像凿子雕刻出来的泛光。

    几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牛头力士。头上长角，手中轮着带火的鞭子，抽打少年。

    “啪！”皮鞭抽在少年背上。少年却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远方。

    “啪！”又是一记鞭响。少年背上一溜火星。

    “猴崽子，快拉！”牛角力士燃着火焰的鞭子，抽打着少年。

    一个长着独角，短手短脚黑皮肤修罗怪脖项上套着铁链，肩上扛着，装水的皮袋。

    “猴子，喝口水吧”修罗怪端着水袋，拖着项上的铁链，给少年喂水。

    “猴崽子！不听话我就打死他！”又是鞭响。一鞭抽在修罗怪独角身上。

    “呜呜。”修罗怪发出呜咽声。

    “俺拉便是！”少年用力拉着大车，继续前行。

    “猴崽子！”鞭响。

    “俺叫齐天！”少年仰头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