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相子 谢谢你在百忙之中不断的抽时间来阅读我给发去的邮件，并给我不断的支持和鼓励！还不时的给我提供信息，与我一同去回味年少的我们。 你说随我的文字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你说那时的你每天都像落汤鸡一样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那辆每天陪伴的自行车还是你哥哥的嫁妆。 你说你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回到家都是孤灯冷火的，还得一个人生火炒着酱油饭吃，连个菜都没有，吃了饭后却一个人躲到被子里去学习。每天早上又早早的爬起和同伴一起跑步，然后背英语单词，所以你到学校的时间要么迟到，要么很早。 你的这种精神，我都是在mama的故事里听说过，但从未见过，我一直很敬佩的就是这样的人，没想到你原来就是如此，闻鸡起舞，寒窗苦读......原来的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听得我都心痛，可那时却不敢去打听你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今天告诉我，我依然不知道你的父母一直在乡下守着那个老家而把你一人丢在这里，更不知道你两个哥哥住校，而你却选择走读守着因政府修水库而刚搬迁到城边外的这个家。 像你这么远的路程，我们的很多同学都选择住校的，只有你选择了走读，当时我就经常看到你和另一个比你稍矮一点的男生推着自行车一起走进校园。 或许，很多同学和我一样，都以为你是天才，但都没想到，在你骄人的成绩后面居然又如此辛酸的付出。 你说当很多男生纷纷跑去看其他班的班花或校花时，只有你静静的坐在教室，不敢对任何人产生妄想，唯独有一次，你是那样的对一双手感兴趣，甚至一直映在脑海里，包括那次我们的雪地奇缘。 你说那是一双纤纤玉手，都不知道勾走了班上多少男生的魂。 我真没想到，我的一双小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这让我想起了那场歌咏比赛，一场不堪回首的歌咏比赛。 这场比赛我已经很模糊了，没想到你居然记忆犹新，随着你的记忆，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在尽量的搜索你说的那一幕幕，把它记录下来。 当时接到歌咏比赛通知的时候，离比赛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学校就只有一个音乐老师，要轮流指导从初中到高中的所有班级，那时间紧得根本就挤不过来。 老师已经没来得及帮我们选择参赛得歌曲了，班主任更是不懂，于是把选曲目的事情一手丢给了我。 比赛规定每个班唱两首歌，一首是国歌，为必选曲目，一首为自选。我本来是给大家选择一手积极向上的革命歌曲，同学们都不怎么会唱，我还准备教大家唱。结果一男同学说：“唱《小草》吧，大家都会唱，歌词也熟悉，这样来得快点。” “可是，《小草》这首歌参加比赛可能不是很好啊。”我有点担心的说。 “没事的，小草代表了坚韧，正好能表达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提议的这同学接着说。 “大家同意吗？同学们！”我在征求大伙的意见。 “同意！”大部分同学的回应，似乎随我怎么安排。最后，我只有听从该同学的建议，选择了《小草》这首歌，班主任也默认了。 此刻，音乐老师正在其他班指导，班主任在教室里招呼同学们跟着我唱，果然，大家都很熟悉这首歌，几遍下来都背得了词了，歌唱也很整齐。 于是班主任就去把音乐老师请过来指导我们。 在音乐老师的指导下，我开始担任合唱指挥的角色，这是我第一次指挥大家合唱，此时的我还不不知道如何打节拍，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节拍，更别说怎么指挥了，只知道将两只手悬在空中来回乱舞。 “节拍打反了！” 音乐老师的声音尖锐，一副很凶的样子，又是大嗓门，她这一喊可把我吓坏了。 同学们都整齐的排着四排站在教室最前面，教室里的桌子都被挪开到一边去，前两排是女生，后两排是男生，你站在最后一排的左边位置，这是你常喜欢呆的位置。 我和音乐老师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同学们，班主任站在讲台下看着我们练。此时，我感觉同学们的眼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极不自在。 “135565，315531......预备——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rou。。。。。。。” “停！停停停停。。。。。，拍子又打反了！” 每次我一指挥到国歌，才刚抬起手就被音乐老师制止了，我自认为我的拍子是对的，怎么就反了呢？ 音乐老师也没说清楚该怎么打，或许她说清楚了是我没听明白，因为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拍子的概念，所以每次被老师一吼，我就心惊胆战，甚至感觉难堪极了。 我一向追求完美，也很爱面子，读六年级时就因为体育老师迟迟未来上课，几个男生擅自走出教室，被老师抓住，而我没请示老师，就上了次厕所，被老师误以为逃课，便将我一个小女生和几个欲逃课的男生，一并排列着站在教室的黑板前，面对全班同学，整整罚站了一节课。当时，为了我们几个，害的全班同学也跟着受罪，在体育老师的监督下，全班同学也被罚坐了一节课。 而此刻，我面临着更尴尬的问题，站在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面前，任凭音乐老师的指责和批评。 当时，我真想钻一个洞逃离现场，可那不是我的风格。 我一向视使命比自己的生命和面子更重要。 记得在读初二时，为了完成班主任交给我的使命——去参加全镇学校举行的团代会，我一个柔弱的小女生独自跑十多里的山路去完成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本来准备安排男生去的，老师说那男生太调皮，他不放心，班里就有我值得信任，还叫我跟着另一名老师一起去，结果那老师先走了，我只有一人沿着毫无人烟的山路，带着畏惧前行，途中偶尔遇到一、两个割牛草的陌生男人，我便远远的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回校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问了那老师是否回校，结果他要第二天回来，我只有独自一人沿山路回到学校。 后来回想，我那时的胆量完全是为了完成使命而变大的。所以，当我又一次面对音乐老师严厉的批评时，我知道我只有继续坚持，同样是为了完成老师和同学们交给我的使命。 我都记不清我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出了多少次丑，也不知道被音乐老师批斗了多少次才过的关，或许是音乐老师索性就不再管了？ 你说当时看到音乐老师在大声的批评我时，心里感到很愤怒，你们好几个男生私下里都叫她“母老虎”，我实在很感激的，但我从来没埋怨过音乐老师，虽然我从小就喜欢音乐，但从没人给我指导过乐理，我当时就恨自己连最基本的节奏都不会打，所以我不怪老师。 直到后来我考了音乐学院后，我才知道，原来国歌在我们开口唱“起来”的时候，是弱起拍子，而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切，只知道乱舞，所以一不小心就犯错。 你说你在我们几次练习合唱的时候，就像南郭先生那样在滥竽充数，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那挥动着的小手上了，我感到很吃惊，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过我的双手，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双手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居然让你惦记了十几年。 如果当时要知道你这么在乎这手小手，我肯定会偷偷的拿给你看了，哈哈。 不知怎么的，有时和你这样交流感觉轻松了很多，已不再那么痛苦，或许文字真的有疗伤心里的效果。 记得正式比赛的当天，我刚洗的学生头显得很顺溜，身上穿着那件我最爱的衣服——mama买的——洁白的、双层大翻领的衬衣，身下还是那条贴身的黑色健美裤，脚下是表姐借给我的一双米色凉鞋，这已经是我最漂亮的装扮了，粉嫩的脸上没有任何妆点，连简单的口红都没抹上，我喜欢清爽，不带任何修饰。我知道，这也是你所喜欢的。 比赛那天，整个cao场又是黑压压、花绿绿的分了几个方块，第一排坐着的评委都是本校有点艺术细胞的老师。 随着报幕师兄声音的落幕，我们的队列按顺序的走上舞台，这是二中唯一的一个舞台——露天的，舞台的背后是与之相隔30米远的教学楼，舞台四周立着挺拔的胡榕树，树枝在空中摇曳着，不时发出莎莎的响声，仿佛是一只浪漫的奏鸣曲。 同学们在舞台中央站好后，我最后一个走上舞台，面对台下的师生鞠躬行礼后，转过身去面对全班同学。 此时，我的脑子说不出是空白还是清醒。 只见我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双手停在空中，随着我双手在空中一挥，同学们那高亢的歌声在空中飘扬：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rou,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 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 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前进!进!! ...... 同学们高亢嘹亮的歌声感动着我，让我的指挥发挥得更为自信，我得脸上不觉泛起了笑容。 第一曲合唱结束后，我转身报幕我们的第二首参赛曲目《小草》，接着同学们的歌声犹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在校园里，让我再次受到深深的感动。 当时，我已经来不及注意到你在站在哪里，只知道，你也在里面和大家一起尽情的欢唱。在我的指挥里有你的歌声，有同学们的歌声，我已经满足了。 比赛结束后，我们没有获得前三名。班会上，班主任说我们参赛的自选曲目没选好，这是我预想中的事，我感到作为一名文娱委员，没选好参赛曲目，我有一定的责任。 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我羞愧的底下了头，后悔自己没拿好注意，拖累了全班，没给我们二班争光。为此，我难过几天，感觉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更是不敢正视你。 相子，那次比赛是我最不敢去回想的往事，而你却深深的记住了那双小手，我深受感动，如果当时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双温暖的眼睛在默默的关注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有多幸福，也不至于那样的自卑和自责了。 谢谢你，相子！如今，我反而愿意去回忆这段往事了，因为那里有同学们的歌声，有你的歌声. 原来那歌声是为我而唱,谢谢你，相子! 愿明月带去我所有的祝福，晚安！ 灵子 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