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瞎忙一
早八点，张三走出家门，小区里碰到迎面而来的隔壁老王，“王哥，遛狗去了” “咋说呢三弟，这狗现在把哥溜懵了！” 到了办公室，张三屁股刚坐稳，李四跟进来，“你昨晚干嘛了？” 张三抬头：“晚饭陪小爷吃红烧rou，拖地板，半夜陪小志健身，还能干嘛” “工作时间，正经点行嘛？” “我说的难道不是工作，有事说事！” “昨晚吴总给你打电话不接，随后他打给我了。” “我说了半夜健身，接个几毛！十一点过后我都静音！”张三抻懒腰。 “知道他来电话？” “一闪一闪我就不接！懂不懂尊重不按中国时间来！” “吴总就这人，性急！” “他又几巴啥事？着急就回国，甭他妈扒拉电话指手画脚！”想到被他胁迫，张三气不打一处来。 “他问我，公司是否还有现金可借，我解释说没有，咱俩得统一说辞。” 听闻张三心里厌恶。前脚刚借给他没两天，现在又开口，脸真特么大！ “三啊！我搞不懂吴总的钱跑哪去了？现在为了IPO，我和钱总监看了他们的财务数据。为了体现盈利，他们虚虚实实有不少应收账款，这数字大的离奇。其实一诺所谓的应收款，不少回款了，就是没走公司账。” “猜得出，可大多都这么做，风吹草动卷铺盖走了。现在，应收款催收一方面，是不是还要走个形式回笼，来充实账目？” “必须啊！报表需要走票据流水。可电话里他说现在没多少现金。我那，一口回绝了。这几天我捋了捋IPO这事，既然这么多旧伤需要修补，那么是否还有必要啊？”李四顾虑。 “你打退堂鼓？” “一诺的财务数据复杂，画张大饼勉为其难。仅凭吴总一己之力挺不起来，一起搭伙有风险，我犹豫。” “钱总监态度？” “总监说是基本同意我观点，但看得出她不死心。她补充说明，到目前为止，上市一千多家企业中，尚无一例IPO上市中，因涉嫌欺诈发行及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案例。显然，她觉得应该做。” “都是好孩子。” “当然。但这里涉及一个审核标准，苛刻还是宽厚，其实就一层窗户纸。” “是啊！有时球场上为了赢球，战术犯规也是应该的。记得当年你踢后卫，不是把人家腿踢折过吗？” “那小子点背！当时我不把他撂倒，则大门洞开！” “所以啊四哥，我觉得上市硬着头皮咱也得做！尽管麻烦，也得把一诺的毛病医好，健健康康走正道。我问一嘴，这IPO违规了，事后有啥成本？” “谴责警告罚款。” “难以想象，这好像不痛不痒像摆设吧”张三笑了：“有时做好人挺难哈。” “从财务角度讲，IPO确实一本万利，是融资快车道。比方说ZG石油，股价最高的时候市值是壳牌公司的1.5倍，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但上市必须实事求是，在国外市场，你若作假要倾家荡产坐牢的。”李总说。 “前期准备该做做，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既然有这么个机遇，咱们不干好像缺心眼。” “不干可惜铁定的，干吧有点瑕疵要纠正。”李总完美主义者，所以纠结。 “满街都是六便士，抬头望不到月亮。下地狱也是吴总和我，我俩把你留在炼狱。”张三引用毛姆一句话：“咱不做坏事，但不拒绝上赶子好事，练练兵无妨。有时间我劝劝吴总，其实他与新华制药联手更好，问题就是谁说了算。” “IPO是好事，但融到的资怎么用发展壮大是正路，变现减持叫跑路。就是说，企业要上市，东家必须高尚，不能出尔反尔，你吴大哥有这准备吗你能按住他中规中矩吗一身铜臭还装清流高雅，满大街不少，活着活着不能丢了自个。” “哦，你说的在理！不过天天想红烧rou和啪啪的人，算有追求有目标，干吧！”张三鼓励。 “其实你不听我的你照样干我清楚。谈点实际的，财务盈余管理这块，是否让吴总亲自联系落实比较合适？我们不再深度介入？” “为了清闲、免责？” “不全是。既然吴总有落实IPO指标，我想，配套的财务等一条龙服务都应该有专业代理机构，无非多花费用而已，多花也是他花对吧？” “高见！高效！咱们天天愁眉苦脸整个几巴毛！搞的俩家还急头掰脸，反倒吴总在英国拔了电话享清福。让他多花银子委托出去就是了，专业会计所和律师所多得是。” “你跟吴总通话提出这想法，让他马上找专家。” “这个你来说最妥！如果电话里他跟我借钱，我借是不借？我俩关系黏糊，妈碧拿人手短，这些年他跟我摆谱摆惯了。还有涉及财务，你专家你说啥他都信！” “在理！下午我给他打电话。” “现在打！他那里半夜。” “折腾折腾他？” “留着干吗！” “对啊！以示咱们工作效率高。昨晚电话吴总说这几天回国，给班子成员备份法国松露。”李总呵呵笑。 “好像意大利的更好？告诉他我要双份。我需要补补，啪啪消耗不少洗发香波。”张三开玩笑。 “香～波？草！真粗俗。”李总寻思过来。 “粗俗多唯美。” “工作时间甭刺激我，抓狂！”李总给他白眼。 “四哥抓紧哈。机器闲置久了容易生锈，前列腺结石中风什么的都跟着来。安娜不成我还有备份，吴总的寡妇妹子就不错比较忠贞，或者建安孙总两离婚妹子你随便挑，孙总给你放过话别没礼貌，或者小志单位文教有个副处通情达理，丈夫去世一年期满现在可以撒欢，或者。。。” “三儿，你省省心！”李四拍拍张三脑门：“我回办公室给吴总打电话。” “我说的这拨女人比电话重要！”张三不饶：“钱可以赚，啪啪过期不候！” “知道。我知道我琢磨。”李四应付。 “认真点成吗？” “成。真墨迹！” “别盯着大姑娘，十有八九有这有那。下过蛋的好啊！不对，结过婚的好啊！” “我说，扯到禽蛋市场上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我走了，你自个儿继续研究。” “告诉吴总，要钱没有！不要河洛话，拖泥带水留念想！”张三叮咛。 “你都借了哪儿还有！败家玩意！”李四回应：“买卖归买卖，讲不得哥们义气！” “别伤口撒盐了，好吧哥？” “撒点长记性！”李四离开甩一句：“再胡搞，赚的都不够赔的！就这智商还玩股票？美其名曰投资理财？简直一塌糊涂！” “你特么回来，别走！”张三望着背影骂。 揭人不揭短。 建民在二级市场上的股票投资，一年多实践证明错误。集团亏损不说，引导员工纷纷效仿，小道消息横飞，员工交头接耳，涨跌起伏影响办公。 商议之初，李四坚决反对，cao作之后，李四深恶痛绝。 集团总结报告中，对此作了深刻反省。 张三给FG委马主任去电话，准备年前请他们班子成员坐坐叙叙旧。 “三啊，咱这关系不用客套！刘主任和我知道你忙，再说前段时间我们坐过了。”马主任热情谢绝。 马主任不是别人，是先前张三在外贸工作时的办公室主任，沈总的老部下。 现在虽然职务仍是主任，然此主任非彼主任。现就任FG委副主任，位列班子成员一正三副之末位。 沈总顾家，凡追随他的人，有能力都提携一程。 “马哥，年夜饭总归要吃！想清净我就请你和刘主任，这样更随便。”张三征询。 “你不要客气！”马主任回绝：“咱哥俩谁跟谁！” “真心实意没客气！” “有时间哈？那就都请！特么团结！” “提前一天告诉我就成。” “成！” 扒拉手指头算算，每年一半以上的时间张三用在与朋友、客户吃吃喝喝。张三口头禅“有钱大家赚”，这话通俗易懂，而实际业务他没时间抓。 孙总来电话，建安员工家属去世要火化，火化后按习俗要土葬，土葬地点在三小时车程的外地。 东北习俗，入葬必须上午结束。 “这种事，多花点钱就办了，你找我？”张三反问：“快过年的，你这人真不讨喜。” “董事长啊！不是花钱的事！殡仪馆死性八点上班。没辙求李主任找关系，主任说你跟殡仪馆领导是邻居，帮帮忙吧！” “瞧我这邻居当的，那明天你是要我也参加？” “张总一人去都代表，你给联系早点炼了就成！” “早炼早上路是吧？等电话！”张三酸激。 “实在没辙了，多花钱也不答应。人家事业单位按点上班。特种行业。。。” “我联系。办公室有人，你等等。” “着急啊！我得有个准信。” “墨迹！放心吧！” “就要这句话！晚上我陪你摸两圈？” 张三撂下电话。马上与殡仪馆领导联系，是康健战友。一句“三弟求哥办件事”就妥，早上五点半后送人即可。 在一次酒局上，殡仪馆刘领导酒酣对张三说：“三子，其实咱俩要论是同行，都盖房子，你给活人盖我给走了的盖。” 此话听得张三毛骨悚然，忙回答：“刘哥所言极是！但你是垄断我属民营，你的活我干不了。” “你小子谦虚，你干过我，不就反天了嘛！陵园墓地讲风水，这是咱们几千年传统，我拿地比你顺畅。” “当然啊刘哥，咱虽同属建筑行业，待遇却天壤之别。” “有时间，三子，我带你转转，你买块地预备着。知道嘛这叫未雨绸缪。地界老涨价，地产行业就这尿性知道嘛！” “明白！麻烦刘哥了，我一定约你！” “你可以挨着你健哥，他的地不错！” “我不挨着他。打小他管着我，我俩这辈子没办法，下辈子各走各的道！” “哦，给你个人情，可以挨着我。”刘哥建议。 “成！噶邻居没事咱俩喝酒！” 俩人商量做邻居，这份交情办点事不难。 张三准备去趟设计部，与关总工商量几块地皮的规划。在土地储备上，总工主张量体裁衣，反对*扫货。 地皮购置与否开会决定。目前班子成员一致认为需加大土地储备的投入，哪怕多背负些债务，这就需要设计部相应提高工作效率，不反对走精品路线，但数量也得跟上来，要考虑市场占有率。 一句话，地皮涨得比房价快。 张三起身提提裤子要走时，电脑闪烁。 “维堡客户希望节前洽谈，怎么答复？”高总QQ上询问。 “我过去。”张三答。 安娜也在。 “你要的作文我没准备好，最迟明天哈。”张三对安娜说。 “不急。有劳董事长！” “别总找董事长做教案，他多忙！怎么屡教不改啊！”高总善意提醒。 “高总，我下不为例！”安娜回答。 “高总，我愿意，甭管！有个学习机会。”张三答：“维堡急着要来干嘛？” “上次维堡给我们发错货了，我们提出退货和补货，他们又不同意。”高总说。 “你说过。不是不退不补就那么样了嘛！” “我说的是国内销售就这样了。上海客户通情达理，已经全部接货并结算。人家订了两个品种总计500吨，单价一样。船过了法兰克福，维堡通知发错了，数量100吨的品种发了400吨，数量400的发了100吨。希望我们这次就这么接货，下次调整数量。” “高总，简洁，简洁。” “我们捋顺了上海客户关系，但欠个人情。人家是染料厂，货物数量翻盆了，短缺部分人家临时从外购进，多余部分人家购买就增加了库存。所以。。。” “高总，我还要去设计部！”张三嫌弃他墨迹。 “我这不是往简单了说嘛，没有来龙去脉你能听懂？设计部归李总负责，咱们进出口你多上点心！” 想必维堡的事情不顺心，高总口气有点冲。 “好！好！我仔细听！货物数量搞错了，咱们没责任吗？”张三谦虚。 “董事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进出口工作一向认真！” “我就随便一嘴啊！” “所以，我们让对方补偿300吨的海运费用。” “对方同意？”张三问。 “不同意。对方同意补一半运费。” “也行哈！” “不行！补偿我真没看上眼。维堡客户不守商业道德，说涨价就涨价，说推迟供货日期就推迟。买卖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所以我们对三月份供货合同提出修改，货到付款。” “染料助剂一向紧俏。维堡好像没有货到付款先例吧？”张三问。 “是。但安娜找到另外两家供货商，从九月至十一月已接了二十八个货柜。” “开拓进货渠道好，如果价格质量合适，就把维堡甩了！” “所以这次维堡急着要来。” “你们这招厉害，让他们知道咱不一棵树上吊死。” “董事长，从彼尔姆进货我们没告诉维堡，是他们从自己海关调阅的信息。” “来就来吧，我周六、周日有时间。吃喝我出面，业务你们谈。” “周五到周日吧，都安排在休息天好像不礼貌。”安娜说。 “跟他们还用“礼貌”？” “过几天就让他们赶来，不仓促？”高总问。 “不需要我出面的话，你们按自己时间走。”张三答。 “真是不拿建桥当娘家！你必须出面！”高总不满：“安娜，马上与维堡联系。” “没事我可以走吗？这儿*味挺浓。”张三告辞。 “这是家，你上点心。”高总提醒。 “明白，这是咱家。”张三答。 到了设计部，居然看到了程建，他刚出院就上班，张三真是无话可说。 马上有人给张三泡了杯龙井。 “董事长，这条围巾还你。”程建凑过来。 围巾是程建儿子毛毛去滑雪时，张三给带上的。 “送给毛毛了。带上她跟我做校友！” “讨喜！毛毛留着吧！”总工走过来示意程建走。 “太贵重了！”程建不想收下。 “我对程功的愿望贵重！收下！”张三认真，又道：“你该休息呀！” “还是不妥吧董事长。”程建扭捏。 张三抬头望望程建，摇摇头：“你回家休息两天？” 这话不冷不热。 总工瞪了程建一眼，暗骂这小子不识好歹：“董事长，我们谈正事。” 一个多小时一晃而过，设计部人员畅谈设计规划理念。 张三开始很认真很投入，后来他溜号想走。技术他一知半解，说多了显得外道，不说显得清冷，看到程建心里又那啥，那啥。设计部文明人扎堆，平时安静得放个屁像*，今天热闹的开了锅。 总之，董事长登门请教，秀才们很受用。 最后张三总结两句：新的一年里集团将加大开发力度和土地储备，希望设计部一如既往再创佳绩。 “集团放心！这是对设计部的信任，我们加倍努力！”总工表态。 张三提提裤子离开设计部，走廊通畅，顿时感觉裤裆凉快许多。 隋秘书告知，市府电话通知，明天十点半至十一点市长到访。 “李主任怎么没告诉我？”张三奇怪，这种大事主任应该事先通知。 “我问过主任他不清楚。电话是打你办公室我接的。”秘书说。 “许市长电话？” “不是，隋市长秘书电话，一把手！”秘书纠正。 “怎么不叫我过来接电话？”张三问。 “秘书不让。他说明天上午市长来，抽出半小时看看董事长就走。” “不懂啊！午餐安排吗？” “秘书特意说，市长中午回去，不听汇报不就餐，就“唠家常”。” “邪了门了？我问问许市长。” 张三掏出手机。 许市长说，市长和他要过来当面道谢，这次公务中张三出人出力，特别他大姐衔接意义重大。 “明白了领导，赶明了这是谢我姐哈！你们来不吃不喝，我送点啥？” “免。市里给你送一幅骏马图，请王明老先生画的。” “礼尚往来我得表示不是！” “你们新台历做的不错，送我们几个就行。” “啥那东西怎么上得了台面！关总工的摄影比较专业，但十到十二月份是张总作品，那算作品？他以权谋私凑热闹。” “我可没看出来，都挺好！听我的！” “好！明天让安娜打扮漂亮点！” “当心我们带走了啊！”许市长撂下电话。 张三通知李主任接待任务。 “明天上午十点，隋、许两市长来公司看你，再漂亮点！”张三QQ留言。 “好的。”安娜回复。 张三电话通知康总明天到场。 “三啊！我这要退的人了还。。。”康总征询。 张三马上接过话：“老叔必须来，你来我托底！威胁一下啊，你企业接不接我还犹豫着呢。你是我的宝贝，省、市人大代表，省、市五一劳模，市企业家协会副会长。。。” “又戴高帽又是威胁，我去就是。”康总撂下电话。 上海汤总来电话，晚上过来拜访张三。 “汤总几点航班？”张三问。 “沈阳客户派车送我，到酒店后联系。” “在沈阳？”张三问。 “来开会。瞿总让我会务结束后看看你们。” “让司机送到大洲酒店，我订房。” “谢谢！我们两人一间房。司机送到就折返。” “好！汤总及时雨呀！”张三小兴奋。 “你什么意思？酒可不喝啊！” “明天公司有重要活动，你正好代表瞿总参加。”张三高兴。 “瞿总没通知。我打算明早就走的。” “走不了！必须参加！” “也好。但我吃不了酒！”汤总痛苦。 “吃茶！活动预计半小时，市领导来公司视察工作。” “张总佩服！能来就是广告，等于送钞票！” 张三随后给瞿总去电话，说明情况。 这是市长就任以来第一次来公司视察。 瞿总表态，如需要他本人来都可以。 张三说不敢劳您大驾，汤总代表即可。而且汤总与许市长熟悉，领导知道你派人来就心领诚意了。 若此，明天集团所有股东全部集结。 李主任火急火燎赶回公司，面授机宜部署准备工作。起草一份四五百字工作汇报，卫生清扫，会议室布置，明天上班着装制服，水果购买等等。 大楼内闻风而动。张三去卫生间撒尿发现，走廊里熙熙攘攘，有的部门已开始清洁。路过张总办公室往里望望，老伙计在整理书柜。 “抓紧把你窝收拾收拾！”张总继续忙，撵他走。 “我嘛有秘书。”张三自得。 “你摆点正经书！”张总提醒。 “人家坐坐就走。” “别烦我！”张总书架上满是理论学习书籍。 张三回办公室简单擦拭一番。书柜依旧凌乱，散发出日理万机的气息。 领导来访，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属下的敬重。这是生存法则，要不咋整 秘书把工作制服烫平挂到衣架上，特意别上一枚徽章。 休息片刻，继续整理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