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时隔万年的道歉
借着昏暗的光线，罗弋和姜少琰只得颤颤的看着那个身影。 那人肤色灰白，长长得头发散落在水中，微微低着头。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尾巴还在轻轻蠕动，他们两个一定以为这是具尸体。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妖怪，罗弋只在传说中听过，如今是头一回见到真人版。 对面那条人蛇似乎闻到了他俩的气息，头缓缓抬起一些。 “这么久了，我居然还能看到活人？” 他声音沙哑。 “你是谁？” 二人同时问他。 此时此刻在树下会有这样一个妖怪，实在是令两人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那人蛇似乎闻到了他俩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突然问：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姜少琰和罗弋对视一眼。 问他：“难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那蛇人没有回答， 又问他俩：“你们从哪儿来？” 双方这样互相问各自问题，却都没有给对方答案。 罗弋借着昏暗的光仔细看，发现他苍白的脸上眼睛瞳孔全是白色，似乎看不到东西。 姜少琰也看出来了，伸手向前一步晃了晃。 “你是瞎子？” 人蛇淡淡一笑：“你们这两个娃娃，我如果想要杀你们根本不用费力！” 姜少琰悄悄在身后把手里的刀子准备好，以防不测。 “你们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人蛇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发言，一直坐在那里像是在冥想。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久。 罗弋看看脚下的水，这水毕竟有腐蚀性，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二人见人蛇一动不动没什么动作，不再管他，淌着水去一边研究树壁，罗弋用手摸了摸潮湿的壁面，上面浮了一层粘稠的东西。 他仰头看向上方。 “上面就是树的顶端吗？” 姜少琰也仰头，说：“得几万米吧！难道要爬上去？” 罗弋有点忧虑，凭他们两个的能力想要上去，估计得要飞天囤地的本事。 爬到十分之一就会用尽力气掉下来。 姜少琰语气带着不甘，“难道到了这我们还是不能离开！” 罗弋一直往上看，“如果没有别的东西借力，恐怕很难。” 身后的人蛇听着他俩对话。 突然开口问： “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姜少琰没好气地说：“被一个卑鄙的，自称为神的家伙扔进来的！” 想到应龙假借父亲的面孔，罗弋也心中不平。 “别白费力气了，想要通过这里到达另个世界，普通人犹如痴人说梦。” 人蛇说。 罗弋看看那条人蛇长长的尾巴，问道：“这位前辈，你又是为何在这里？是这里的主人吗？” 人蛇摇摇头。 “并不是。” 听他这么回答，罗弋和姜少琰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姜少琰问道：“你是一条蛇妖？” 那人的情绪总算有了几分波动，厉声道：“我是神。” 罗弋看看他那条长长的花纹尾巴。 “你是神？” 看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气息，就知道他在这里时间不短。 “既然您是神……为何待在这种地方？” “无处可去便躲在了这里。”对方答。 姜少琰听他这么说觉得不合理。 “你既然是个神，又何需躲？” 这里幽闭灰暗，身下的水还会一点点腐蚀身体。 “这里简直就是个牢房。” 人蛇听到“牢房”二字，竟然苦笑了一吧。 “是啊，牢房……” 它的尾巴随之颤动，没想到，自己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一个年轻人点醒了他。 “这是我给自己的牢房。” 罗弋看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这位前辈既然你是个神，一定可以轻松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对不对？！” 姜少琰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人蛇说：“可以。” 这么一说罗弋二人同时心情一亮。 罗弋上前：“前辈，何不帮帮我们……” “我为何要帮你们？” “既然前辈有能力出去不如我们一块儿离开这儿！” 人蛇沙哑的声音笑道。 “送你们过来的那个神，根本没打算让你们回去，想从一个世界轻而易举地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凭你们这些喽喽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君子语气诚恳：“我们不想就此殒命在这里，还请前辈帮忙！” 人蛇突然低声呵呵一笑。 “这树只有这几天可以连通天地，我所剩力量不多，这些年早已消耗殆尽，要么自己出去留你们两个在这儿，要么把你们送出去，我死！” 姜少琰瞬间觉得再次绝望，转身去研究树壁。 “我就不信我们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人蛇道：“你们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做了？”姜少琰倔脾气已经上来。 “反正出不出去都是死，与其死在这儿，不如奋力一搏。” 罗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那人蛇突然从水中抬起手，灰白的手指就像即将腐烂一样。 说：“不如我送你们出去，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罗弋和姜少琰同时回头，他们两个都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一般提的条件都会丧心病狂。 “什么条件？”二人问。 “回到那个世界帮我做一件事情。”人蛇说。 姜少琰还在迟疑，罗弋上前一步：“好，只要我能做到！” 姜少琰赶紧拉了下罗弋的胳膊，他觉得不简单。 蛇人用苍白的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递到罗弋面前。 罗弋用手接过，发现那是一个特殊材质绳子上串着一个骨头吊坠，骨头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人蛇说：“待回到你的世界后，帮我找到纪乙，把这个还给他，然后说一声：对不起……” 罗弋看看手中的东西，接着听他讲。 然而那人说完这些便没有再说别的。 “完了？” 姜少琰觉得他这个要求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就这么简单？” 罗弋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看手中的那个东西，“如果是这样，何不你去亲手把这个还给你要还的人……” 如果刚才人蛇说的是真的，相当于送他俩上去会耗尽他的生命，搭上性命要做的事，只是为了向人说一句对不起？ 人蛇沙哑的笑了一笑。 “我在这儿躲了这么久，久到身上的灵力一点点散去，久到失去眼睛，早就没有勇气回去，就让你们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可，那个人是谁？我们不认识啊。”罗弋道。 “你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吗？”人蛇问。 二人答：“没有” 人蛇沉默了数秒，语调中带着一丝苦涩。 “那就帮我找找，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罗弋问：“如果那人已经死了呢？” “死了……” 人蛇脸色黯淡了几分，“那就把这个东西找一处地方埋下，帮我立一个墓碑，上书：纪乙之墓。” 姜少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说：“你这个买卖不划算啊！你就不怕我们上去之后违背诺言？” 人蛇说：“我不怕，我自己就是个违背诺言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活在自责里，躲在这儿不敢面对故人。” 罗弋看看手中的那个石头挂坠，又看看面前的人蛇。 “你抛去性命送我俩出去，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对他道歉？” 看样子他曾经一定做了对不起别人的大错事。 罗弋说：“我答应前辈一定能做到！只是前辈你的名字是？” 人蛇摇摇头：“你不用管我的名字，只要把这东西交给他，他自会明白。” 姜少琰和罗弋站在那儿，都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幸运感，没想到会遇到一桩这么划算的救命交换。 罗弋看着那人蛇灰白的皮肤和暗淡的双眸，想必这些年他一直身心困苦。 人蛇灰白的脸扬起头对着罗弋：“送你上去之前，重复一遍答应我的事！” 罗弋把挂坠郑重戴到了自己脖子上：“我会找一个叫纪乙的人，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如果确定他已不在这世间，我会寻找一处清静的地方为他立一个墓碑！” “好！” 人蛇苍白的嘴唇笑着，难得舒展了面容，“希望你记住对我的承诺。” 他又嘱咐一句：“送你们上去之后，你们落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点，要马上远离，否则这棵树会随时把你们捉回来！” 说完展开双臂，罗弋和姜少琰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山崩地裂一般，二人被一双巨手拽着往上甩去，罗弋和姜少琰同时感到眼前一黑，耳朵轰鸣巨响。 人蛇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将他们送了上去，随即身上灵力耗尽，整个身体迅速萎缩，化成了白骨落在了下面水中…… 罗弋和姜少琰滚落在一片迷雾之中，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地上，他俩迅速坐起来，看着身后像漩涡一样张牙舞爪的东西。 他们出来了！离开了那个世界！！ 二人想到人蛇的嘱咐，迅速站起身借着逃跑。 这时，罗弋听到空气中回荡着那句话： 纪乙，对不起！！ 人蛇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竟然有种释然，上万年了！自己终于可以解脱！ 罗弋用手摸了摸脖子里的那个骨头吊坠，怔怔地往后看了一眼。 喊道：“前辈，你到底是谁！” 然而再也不会有答案，姜少琰迅速拉了他一把。 “快走，这里不能逗留！” 话音刚落，漩涡中伸出无数个树枝触角一样的东西，企图将他们重新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