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事
叶家主人听说不是官兵和反贼,反而松了口气。 道士见他对“妖怪”不为所动,也叹了口气:“世人大都不信世间有妖魔,如今战乱连连比妖怪更令人担忧。” 叶家主人无奈地回答:“如今乱世,人比妖魔可怕。” 道士说:“我前日所经历之事,说与你听,你们权当作故事。” 前几日,他遇到一位得道高僧,俗话说佛道本是一家,高僧虽然年纪很大,对中年的道士却客气有加,他看出道士修为并不高,便催促他速速离开。 因为有个妖怪最近从山里出来,此妖法力强大,生性残忍,非一般人能够对付。 道士修行多年却只是半桶水,对阴阳鬼魂有些方法,却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路妖怪,觉得和尚夸大其词。 老和尚说此次凶多吉少,并请求他带走自己年幼的小徒弟,他要和妖怪殊死一战。 道士看到老和尚年纪苍苍,身后有位瘦削的年轻少年,面相极好。便先答应了他。 道士通过了解才知道,老和尚得知妖怪出山,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收妖,来到此地发现整个山妖气浓重,他知道这个妖怪不是一般角色,有可能是上古之妖。 正好偶遇道士,老和尚便把自己的小徒弟托付给他,算是安排好后事。 道士本来不相信,嘴上答应和尚会快快离开,中途把小和尚安置在山脚下,自己偷偷溜了回去。 这一去不得了! 他远远看到和尚一身袈裟肃穆,立着禅杖正在和一个素衣女人说话。女子身材比较瘦,看不见脸,只有一头黑色长发垂顺到地面上。 道士以为他这个出家人不检点,编谎话支走他和女子幽会,正要发火,却看到和尚cao起禅杖向女人打去,女人徒手接住了他的禅杖。 一瞬间四周阴暗下来,山上乌云密集涌动,女人接住禅杖的手人皮裂开,皮囊下露出黑褐色鳞片,将和尚禅杖从中间折断,和尚胳膊生生被扯了下来,鲜血淋漓地被甩出很远。 老和尚将自己带来的一缸水倒在了女人身上。 只见女人的皮肤瞬间被烧化,浑身的鳞片伴着黑色血液露了出来,原本乌黑的头发迅速生长,像长了眼睛一样蔓延到地上,头发扫荡过的地方草木都像被吸干了一样干枯…… 道士几乎被吓傻,才知道老和尚说的话并不夸张。 此时顾不得丢人,他拔腿便跑。他还记得最后一回头的时候,看到妖怪引动用一堆巨石头,将老和尚砸的如同rou沫... 道士心惊rou跳,他觉得那个妖怪可能看到了他,妖怪似乎朝他所在的方向扭了一下脸,脸上还留着几块人皮,和原本黑色的五官混在一起甚是吓人。 跑到山脚的时候,小和尚已经不见了,道士大呼了几声他的名字,完了,肯定是被吃了! 山上的乌云沉沉压了下来,道士被压的心肺难受,再也不管仁义道德,向下山的路奔去。 直到跑到这个庄镇,看到了活生生的人,他才有所缓和,他向人诉说山上妖怪杀人的事,所有人都把他当作神经病。 几天下来,道士又累又饿无处栖身,才敲响了叶家的大门。 叶家主人听完他的故事也一阵沉默。 道士说:“那个妖怪平日吸食人血为生,每到朝代更迭之时便出现作乱。” 道士向他借了一张绢帛,把自己的所见画了下来,并在画的旁边写上说明。 “上古女妖吸食人血,有高僧集百家水除之,败卒于乱石下” 道士语气带着愧疚,“我资质平庸,愧对和尚的嘱托。和你说这些也是缘分,请你把这幅画一直留着,告诉后人这里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希望将来有高人收服它,为民除害。” 道士说完,便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庄镇总是有人怪异死亡,叶家主人想起那晚道士讲述的事情,举家搬迁至南方。 他遵守对道士的承诺,把这幅画一直传了下来,并让每一代都给子孙讲述这样一个故事。 三人听完,各有所思。 安楠心疼被砸死的老和尚和被吃掉的小和尚。 建国反应不大,似乎完全把它当成了故事。 中年的叶先生讲完还感慨一番,道士虽然品格不高也算是善良,只是不知道他后来结局怎样。 三人接下来看了一些东西,但是罗弋始终被这个故事所影响。 心想:如果这个不是传说,而是100%真实的,那就是说:有一个吸血鬼一样的妖怪生活在山里,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它不但力量强大,而且会用人的面貌出现…… 安楠问:“刚才的故事你们相信吗?” 罗弋很难说自己不相信,但凡是传说都有迹可循,只不过后来人会添油加醋的夸张一部分,至少在这个故事里面,一个和尚去收服女鬼的事情应该是发生过的。 但是具体的过程和场面夸张的程度很大。 罗弋问建国想法,建国依旧心不在焉,对想象力丰富的俩人说:“你们怎么知道这幅画不是他廉价买来,然后编了一个荒诞的故事来哗众取宠?” 出了展馆,天色依旧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天都没停。 “去看电影吧?”安楠说。 “下雨天,你还是早早回家吧。”罗弋劝她。 三人正说着,建国突然反应过来:“我车呢?” 来的时候,三人是建国用自己的二手小车带着他们来的。 建国是公司的副经理,薪水也不算低,但是钱大概都吃进肚子里了,开着一辆破破的二手车整天吊儿郎当,奇怪的是,很多女莫名偏偏就喜欢他的这种油嘴滑舌。 他们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建国面露焦急“这种车也会被偷?不会吧……” 一个冒雨工作的环卫大爷问他:“你找车,灰色的,车牌519?” 建国忙点头。 大爷同情地说“停错地儿,联系不上车主被拖走了。” 建国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今天咱们在这分手吧,过几天我去把车弄出来。” 建国面带无奈地对二人说。 安楠一脸地幸灾乐祸“乱停车活该。” 三人的家在不同方向,只得各自打车。 罗弋给安楠拦了个计程车把她送上车。安楠不舍地说“今天算是一次约会了,给个临别飞吻吧。” 罗弋“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客气地说:“路上小心。” 一扬手,发现建国的办公室钥匙还在自己手里,便赶紧往回去找他,希望他还没走,不然明天他就进不去自己办公室了。 他飞奔着上了天桥,一眼便看见建国一个人站在桥上,正在发呆。 罗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顺着方向望下去,是女经理。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正和一位男士有说有笑地上了车。 罗弋一瞬间觉得很尴尬,尽管建国一直强调他不会在公司找女朋友,但是他和女经理的关系的确不简单。 建国呆呆地看着她们。 没有察觉到罗弋折返回来。 罗弋小心地退到了台阶下,他不想让建国知道自己看到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罗弋想,自己在角落等个几分钟,然后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给他钥匙,这样避免掉尴尬。 他探头去看眼桥上,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惊住了。 雨中的建国缓缓蹲下了身子,孤独地坐在天桥上,全然没有平日的洒脱自如。握起拳头用力在栏杆上打了一拳。 雨水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打的湿透。天桥上走过的人都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像乞丐一样蹲在天桥的角落。 罗弋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大的反应。和建国认识很多年,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建国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 罗弋想上去安慰他,又不知怎么开口。 大概有十几分钟,建国才缓缓站起身,抖抖自己身上的雨水,深吸了口气,从天桥的另一边走了下去。 罗弋看着他的背影,也怔住了。 想想建国,想想自己,罗弋发现,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别人看不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