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令尊与令慈
这种诡异的态度,牢画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也没去琢磨。毕竟人家共事那么久,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拐弯抹角的猫腻。 但是牢画却从薛焰脸上也看见了惊愕。 是的,惊愕。薛焰一样从容淡定,鲜少有这样的神色。 况从耐人寻味,一下子变成了莫名其妙。 “焰,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这样一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对着薛焰说,尤其是那个“焰”字,相当的有冲击力,有种盖盖的感觉,令牢画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危机感。 要知道,古人,也是存在搞基这种况的,而且因为有了各种文雅的加持,比现在的更加冠冕堂皇。 薛焰似乎并没有觉得对方的表述有任何不妥,既没有尴尬反感,也没有激动兴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也回不去了。” 蔡郁垒的笑容更盛了。 “那便如此吧。为地府兢兢业业了这许多年,是时候回归家庭了。” 这句话从蔡郁垒的嘴里说出来,牢画险些将刚喝下去的一口果汁给喷出来。 所以,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来此,既不是来调查阳间为什么有阳寿已尽却迟迟未死得人,也不是来追问自己的牢下属为什么不再臣服于地府,而是来和薛焰聊聊婚姻家庭这个话题的? 和薛焰对视一眼,牢画心中的不安再次翻腾了起来。 “不知鬼帝大人今来此,有何贵干?”薛焰虽然没参与前面那番对话,但是想必也在楼上听见了。自己这么问,兴许蔡郁垒还会拿这个理由搪塞一下。薛焰这么问,牢画觉得他应该是不至于继续装傻。 “此行,并非为你。” 果然,蔡郁垒在面对薛焰的时候,态度诚恳很多。 但是,不为薛焰,那是为了谁? 牢画只觉得头皮发麻。 “牢小姐,在下,有事相求。” 东方鬼帝亲临,客客气气的说对自己有事相求。这听起来有点光宗耀祖的机缘,牢画却如临大敌。 “牢小姐在地府当过职,又是前任轮转王的王妃。若是地府出事,牢小姐可否高抬贵手,给故人、故地,留个面?” 地府出事,让她留个面?她算哪根葱啊,能给这么大面子? “鬼帝说笑了。地府这么多年如铁桶一般,哪里会出事?再说,就是真的有什么麻烦,也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何来留一说?” 嘴上装着傻,心里却是真的没底。这家伙不是看中了薛焰现在这魔不魔仙不仙的能力,想要把薛焰挖回去做打手,然后让自己当说客吧?联想起之前婚姻家庭的话题,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low了。 蔡郁垒缓缓摇了摇头。他那个 高高的帽子也随之晃了晃,但并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从头到尾,他都稳稳的端坐在那里,浮夸的官服在他上显得雍容而合体,连一个褶子都没有。 精致到可怕。 这样的人,果然是做不出那样的事。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牢小姐,令尊他,现在正在我上。” 牢画心口一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蔡郁垒。难道是,宅女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了,地府挟持自己老爸来威胁她,让她去说服宅女? 应该,不至于吧……宅女之前,还在青魂面前做出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姿态,现在这会子干嘛要把这关系透露出来? 难道是,杨戬? 这也不好说。毕竟杨戬还有之前手刃宝托的罪孽,相对于天界还是戴罪之。要用这个消息换个无罪释放,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一旦自己撕破脸闹个鱼死网破,把杨戬参与谋划的十之战的事说出来,原本是按照领导安排去做的错事就变成了真正的罪过。 算一算,不值当。 看着牢画神色瞬间的变幻,蔡郁垒笑道:“牢小姐,您怕是误会了。是令尊自己去我上的。他……” 说到这,蔡郁垒那毫无瑕疵的笑容忽然间有些扭曲,顿了顿,像是调整了绪才继续说下去。 “他说当了几天鬼差,觉得没意思。暂时就住在我上,直至天界毁灭。” 屋子里出现了足足一分钟的寂静。 牢画的脑子在这一分钟里其实完全短路。自己老爸为什么会搬到蔡郁垒的上,蔡郁垒又为什么会如临大敌,这两个问题在她脑子里转了许久,才终于融汇到了一件事。 老爸变了。最近,变得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牢画仔细想了想。在地府当鬼差的时候就变了,但要细细想一想,似乎还可以往前推一推。 比如,见到宝托以后。 是的,见到宅女转世之后,老爸上好像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产生以后,一种可怕的猜测就如同猛灌小半瓶二锅头的感觉一样,翻涌上头,令人眩晕。 “在下已经请示过令尊的意见。令尊说,若是您的母亲愿意,他也有可能对地府动手。” 这下牢画真的眩晕了。这泥煤的!什么况?自己那傻憨憨的老爸,是她几千年前的战神父亲? 这不是扯淡呢么?这怎么可能呢?战神啊,战神不应该是披金带甲,踩着七彩祥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么?怎么会是窝在家里摸着鸡窝算账的那个邋遢老爸呢? 牢画前所未有的嫌弃起了牢庸。 薛焰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深感意外。虽然最近他也察觉到了牢庸的不对劲,但是对于牢庸就是战神转世这件事,他也是 着实没有想到。 主要,还是风格问题。 尽管对于天地即将面临的巨大问题,牢庸和战神的风格差异简直算是个渺小到了尘埃里头的事,但是有些事就是这么令人难以释然,成为郁结。 牢画觉得心塞。是真的心塞,好像里头的血管堵住了,跳都懒得跳一下。 “薛焰,你帮我疏通一下吧,我感觉心脏都不跳了。” 薛焰瞪着眼睛看着牢画。牢画这是天然,虽然说死不死活不活并不影响她的魂体,但是忽然间心就不跳了,也是让人意外的。尤其是对像薛医生这么讲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来说,这是个值得深思研究的问题。 于是,薛焰就当着东方鬼帝蔡郁垒的面,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牢画左边的心口上。 这只手有了前面的铺垫,可以说是相当纯洁了。但是牢画还是立即将其从心口摘了下来,红着脸解释道:“好了,现在又跳了。不打紧的。” 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的蔡郁垒十分捧场的夸道:“焰,果然是好手段,如此便治好了?” 这要是杨戬说出来的话,牢画当场就能开骂,怎么着也要把场子找回来。可是,对方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人家,可是在正经的夸薛焰医术好。 薛焰则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牢画问道:“真的没问题了吗?” “咳咳!”牢画实在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立即回到主题。“鬼帝大人,您这可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阻拦住我那位母亲的手?她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见过我。在这么长久的年岁里头,什么骨亲,早都看淡了吧?” “牢小姐,此言差矣。”蔡郁垒站起,对着牢画轻轻拂了一礼。穿着这种正装,做这种颇有仪式感的动作,牢画瞬间有种穿越的错觉。 “令慈虽然与您许久未见,但是令尊一直在您侧。虽然您与二老历经许多坎坷,但是如今能够团聚,也算是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吧!牢画讽刺的笑了笑。还有这位战神父亲,化为一个憨厚的老父亲在自己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辅导功课么? 还说什么希望自己能够成神。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这功课,辅导的也不怎么样。 “令尊如今取了幽冥之海的海窟,说是为您准备的。可见他对您寄予厚望。既然令尊对于令慈的意见如此尊重,想必夺取幽冥之海,也都是令慈与令尊共同决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吗?” 牢画听得一脸懵bī)。幽冥之海的海窟是什么东西?很值钱吗? “幽冥之海?海窟不是一直残缺吗?战神又是如何获取的?”薛焰对于这东西像是有些了 解的,问出来的话牢画一句也听不懂。 “嗯,之前是残缺的。就在前段时间,补上了。有人从人间找到了缺少的的一块碎片,投了进去。” 牢画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前段时间,她和薛焰也往幽冥之海里头扔了东西。哦,不对,不是东西,是个鬼魂,叫做江北鹰的鬼魂。难不成这地府的人都喜欢往幽冥之海扔东西? “前段时间……”薛焰喃喃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牢画一眼。 “幽冥之海的海窟,五千年之前就缺少了一块,故而难以成型。这块碎片逃走后流落在人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有人会去找。因为整个天地间,除了少数的那几位神,没有谁能够取出海窟。而海窟对于那几位神又没有什么用处。海窟这种东西,一旦和某种聚灵的宝物放在一起,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是修炼的极佳圣物。海窟难寻,但聚灵的宝物好找,比如说暗夜明珠。” 薛焰的解释,让牢画有种跳入深渊的无力感。 五千年前,就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弄碎了海窟放到人间,把自己和青魂放在一起。五千年后,从土里钻出来的策划者把一切都铺设好,将她放进了故事的中心。 连江北鹰,暗夜明珠,都是被算计好的。 而就在刚才,她还在吐槽某位大神不好好辅导孩子做功课。 心塞。 还有些小小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