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帝玺
深夜的窥星阁相较于白,守卫严密有过之无不及。狂沙文学网即使侍卫严格巡视着阁里每一个角落,依然有人能通行自如。 不归不屑披上黑袍掩饰自己,她有自信,即使一艳红不被夜色所融,也断不会被人察觉半分。 所以当续断点燃熄灭的烛火后,眼前骤然出现的女子将他惊得不自觉一颤。 “教主?” 不归一手懒懒拖着下巴,瞥了眼续断,拉长了语调笑了:“我师弟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窝囊东西。” 续断心里憋着口气,半垂着眼不做声。 “不过也不怪你。”不归自顾自说着,一手拿起续断案上拟的药方草草看着,“窥星阁里这些白吃饭的都发觉不了本座,你个弱不经风的郎中又能做什么。” 续断抢过药方,声音不卑不亢:“教主若无事,在下要休息了。” 不归也不恼,起走到续断侧柔声问道:“萧潆这边,可查到什么了吗?” 续断别过头,沉着脸不应声。 不归的笑凝固在嘴角,满含风的眼里忽然涌出压抑的狠戾,她一把钳住续断咽喉,bī)他看向自己。 “说话!” 续断被迫昂着头艰难喘息:“没有......消息。” 嘭!!! 不归抬手一掌,仅仅只用了三分力,就将续断狠拍到墙上。 肩背上沉闷的痛感让续断忍不住皱眉,嗓子里憋着声吃痛的闷哼,紧咬着牙又撑着起。 不归冷冷睥他一眼:“南烛现在在本座手上,你若办事如此不得力,就别怪本座将他的一并毁去!” 像是耳畔传来炸裂的巨响,续断用尽了全力气扑过去扼住不归手腕,额间青筋凸起:“你说什么!” 不归扬臂甩开他:“你我之间,是场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便讲究公平。若你无法对本座付出绝对的忠诚,便也别指望本座会尽心帮南烛和你。” 像是夜空中划过赤色的魅影,恍惚间不过一刹,续断再看向窗边时只有扇半开的窗子。 一股不知从哪里钻出的邪风将窗“嘭”的一声彻底撞开,续断再次小心点燃烛火,可这次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将红烛点亮。 福寿宫 杜嘉霓将痰盂放下,又将茶奉给太后。 “这些事让她们做就好。”太后接过帕子沾了沾嘴角,笑着嗔怪道。 杜嘉霓撂下茶盏,招呼婢女退下:“儿臣喜欢为母后做这些。” 乐笙忽然上前放轻了声音在太后耳边说着什么,杜嘉霓便也不问,只是看着靠墙案上新摆的一盆建兰,余光时不时扫一眼太后的神。 不一会儿,杜宸也出现在了福寿宫。 太后捧着茶盏,打量着坐下的两人,眼神流转在杜嘉霓和杜宸之间,冷不防忽然笑了:“你们瞧瞧这样多好,哀家倒是个有福气的,咱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用着茶点,倒像普通人家般自在。” 乐笙应和道:“太后娘娘慈善,皇上和公主也孝顺,您可不是个有福之人嘛。” 三人就这样时不时聊着话,外人看上去自是祥和极了。可只有在其中的人明白,话与话之间停顿的间隙,就足以让人不自在到极点。 “皇帝,哀家听说平远将军韩烬被御史参奏挪用军资为私用?” 杜宸抬头,却正对上杜嘉霓的目光,他顿了一秒看向太后:“确有此事。” “只是,今咱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就不要让这些不快之事影响母后心了。” 太后闻言面色却凝重起来:“皇帝这是什么话,先帝临终前托付哀家协理政事,哀家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一国之事。韩烬挪用军资是大案,朝廷上下都在等皇帝裁决,北部那些游牧小国皆虎视眈眈,皇帝万不可轻视!” 杜宸点头:“那依母后所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太后神略有放松,语气也和缓了许多:“眼下应速速将韩烬押解进都严加审查,为防北部小国趁乱闹事,还应重新任命抚北军将领才是。” 杜嘉霓始终侧剥着葡萄,暗紫色的皮下包裹着半透明的果,入口发涩。 杜宸皱眉一脸为难,斟酌着似是万般为难之下开口:“母后说的没错,可难就难在抚北军将领的人选上。母后心中可有主意?” 太后嘴角牵起柔和的笑:“这些事理应由皇帝裁断,哀家不过是提几句中肯的意见罢了。” 杜宸点头一派恭顺,沉吟着说道:“大臣们倒是举荐了几个人选,王思远、抚北军副将陈初永,还有就是赤焰关守将江寒。” 太后一手转着佛珠,嘴里喃喃念叨着几人的名字,沉默半晌忽而说道:“陈初永这人哀家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与那韩烬不睦已久,但未必就与挪用军资一案无关。” 杜宸频频点头:“是,儿臣也觉得那陈初永子激进,怕是难担大任。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王思远和江寒了。江寒出显赫,又于北朔叛乱一案有功。而王将军年事已高,再赴北朔蛮荒之地只怕......” “无妨。”太后忽而打断杜宸,“战场上资历便是能力,皇帝虽然欣赏江寒,可他毕竟年轻,不妨再历练几年。” 杜嘉霓不紧不慢剥着葡萄,将剥好的果放到另一银碟里,目光落在手上始终未抬起,面色平静,丝毫不掺和二人的话题。 “母后。” 就在二人沉默对峙的当口,杜嘉霓突然站了起来,盈盈一笑端起银碟奉至太后面前。 太后心里烦躁,拿过银碟直接撂在案上,忽而,她似是想什么般,盯了杜嘉霓片刻方才带着询问说道:“霓儿,哀家记得那江寒是你表兄?” 杜嘉霓半垂着眼,淡淡应了声。 太后看了眼葡萄,又看向她:“那此事你怎么看?” 杜嘉霓摇摇头:“朝政之事儿臣不甚了解,可单从儿臣自己对表兄的印象看,的确如母后所言,表兄年纪尚轻,经验不足,需要再历练。” 太后不语,抬手示意杜嘉霓坐下,旋即看向杜宸,像是在等回复。 杜宸心知一道目光此刻正步步紧bī),可他却仍默默喝茶,大就在这沉闷压迫的气氛下寂静了许久。 也许是觉得时机到了,杜宸起:“母后所言句句在理,儿臣回去后定会好好考虑。” 见杜宸离开,杜嘉霓便也找了由头告退。 她看着处悠长宫道前方的杜宸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头下福寿宫的匾额,嘴角涌现一丝笑。 “织萝。”杜嘉霓忽而开口,“让手下那帮杀手去公主府密室等我。” 织萝似是早有所料,可依然有些惊讶:“是。下是准备料理王思远?” 杜嘉霓不慌不忙走在宫道,夏风、阳光,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心甚好:“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若不帮表兄捡,难道还便宜了别人不成?” 织萝还是心有疑虑:“一旦事发,岂不是江公子嫌疑最大?” 杜嘉霓挑眉看她一眼,摇头笑了。 嫌疑大又如何?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王思远一死,若在此时处置了江寒,朝廷如何能立即选出替代之人稳定北朔? 而且,依照太后多疑的格,杜宸摆明不愿王思远镇守北朔。偏偏王思远又在此时出了事,谁的嫌疑更大还不一定呢。 依杜嘉霓看,若能趁此机会挑拨帝、后两党关系,简直是锦上添花的大喜事。 织萝看向满面风的杜嘉霓,心里嘀咕却摸不着头脑。 公主府内 趁着侍女偷闲的工夫,刘逍一闪就偷偷潜入了眠竹馆。 他二人成亲之处便有约定,除书房外,杜嘉霓另有一书屋,题名眠竹馆,为她静心之所,每两月必会在此静休十,任何人不得擅入。 包括刘逍。 刘逍边打量着屋内陈设,边在心里做着斗争。 他希望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无稽之想。 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刘逍看着墙上墨梅图,径直走了过去。 不算容易的机关,但也没多高明。 当暗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刘逍脸上没有自得,反而神愈发复杂。 密室安排得很简洁,墙上暗格里供奉着先皇后杜嘉霓生母的灵位。 刘逍就这样看着灵位,心里像是被一排尖针刺入,慢慢又变成液体融了进去,不是疼痛,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重新把一切复位,走到架子旁随手翻看着卷宗。 杜嘉霓调查的人和事很多。 恰巧,这些刘逍早都知道。 没有任何惊讶地放下卷宗,他忽然瞥到架上单独一格里摆的紫檀方盒。 刘逍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所知消化,甚至自认了解她的一切。 可当他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杜嘉霓。 盒盖被猛地盖上。 里面的东西却狠狠砸到刘逍眼里心里挥之不去。 那是帝王之玺。 杜嘉霓,竟然私刻帝玺。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