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章 好贵
林清江接到简府请他上门诊病的消息，已经过了简博康寿宴好几天。 简博康满脸漆黑，嘴唇青紫，一看就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王氏在他面前，连个假装的伤心都懒得扮演。 “吊着一口气就行！” 林清江下手也不含糊，说是一口气就不会是两口，走之前留下了一个药方。 “照方抓药，想吊着几年都没问题。” 王氏一脸欣喜，不用丁忧就好。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林清江一路都听见众人热烈讨论林燮的事。 本也做好了林燮的事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谁知却得知江老院使派人上门，表示同意和林府联姻。 林清江第二日就派了官媒上门，定下了江老院使嫡子的庶长女为自己的续弦，婚期定在来年。 林若菡得知消息时，高兴的从实验室跑了出来，一路飞奔到前院书房。 “林大人，你继夫人的品行你可得瞧好了，否则，再死一个夫人，麻烦的还是你自己。” 林清江嘴角抽了抽，没搭理她。 “若菡，那永宁侯府的德行你也得掂量清楚了，否则，你一旦被她们联手坑了，不管能不能嫁过去，麻烦的都是你自己。” 林若菡撇嘴，“我等着侯府这个游戏做完，把身体调养好了，准备出去散散心。” 林清江有些意外，挑眉问她，“与侯府婚事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林若菡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我有钱，有时间，不打算成亲，更不会入赘。不过，你放心，我会看着你成亲后，再出去游历的。” 林清江对她一副长辈的口吻有些哭笑不得，“父母给了你生命，你毫无感激之意，且就是这样浪费的？” 林若菡想起两世为人，笑得很是讽刺和悲怆。 “我感谢你们，让我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所有，既然我能靠自己活了下来，我绝对不会浪费我来之不易的生命。” “但是——”林大人，和我两世所有的父母。 “如果我能够选择，我哪怕选择成为一颗参天的大树，或者一缕眨眼就会远去的清风，我都不会选择再成为一个人。” 直到林若菡离开很久，林清江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若菡的话，看似轻飘飘，却实在够狠，犹如一把利刃戳破了皮rou，飞溅出鲜血，刹那间已经重重插进心脏。 林清江抬手摸摸心口，突然笑容满面。 没事，胸膛里空荡荡的，早就没有了任何东西。 夜幕降临时，寂静的街道边一个矫健的人影飞速进入了一座酒楼。 斩魂刀何飞燕进入一个包间时，只看见一条巨大的灰狼朝着她飞扑而来，刚要举刀出招，却听见了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 “雷彻，回来！” 雷彻半空中换了方向，姿势一变朝着边上轻盈落地。 何飞燕朝着马明宇行了礼，才在马明宇的示意下，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落座。 “在下已经将刘先生安全达到燕国，现奉李长老之名，将刘先生沿途的一切安排以及他交代的一些注意事项，亲自送过来。” 说完，拿出一卷厚厚的文书，交给马明宇。 马明宇一目十行的迅速看了一遍，就在何飞燕松口气，以为能顺利交差离开时，听见马明宇开口了。 “某有三问。” 何飞燕顿时提起所有精神，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听说不是很好打交道。 “请问。” “第一问，如何确保赵玥此时突然派人过去示好，燕国皇上却不起疑心，并确保将来赵玥一旦失利逃亡时他能接收康王，并留下把柄给萧国找到攻打的借口；” “第二问，蒋正青如何调整朝野关系，让燕国皇上相信，赵玥就算谋反不成，也有力量反扑，而燕国能从中牟利；” “最后一问，燕国皇上和赵玥都不是蠢蛋，一个细节的疏漏，都会让这些阴谋里打滚的人精发现端倪，刘越号称有张仪之才，合纵连横不在话下，可他如何确保燕国皇上发现之后，不会直接将赵玥推出来大义灭亲，确保边境不起战事？” 何飞燕有些愣怔，良久背后有些汗湿。 她只会杀人，不懂计谋。 可是，她既然担了这个差事，就不能一问三不知。 但是，她是真不知道，且似乎有些事情，刘先生也好像并不是很有把握，一路都在苦苦思索，甚至有一次还情不自禁漏了一句话。 “……主上真是，直接开了杀戒就行，何必……” 额头留下一颗豆大的冷汗，就在何飞燕以为会遭受一顿训斥，或者一顿奚落时，对面之人突然口气一改。 “哈哈哈，赵玥这只胖胖的大猪崽，可得好好长啊，一刀下去就见阎王，可就枉费我们主上这些年的苦心等待了！” 何飞燕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蒙得不敢开口说话。 “行了，大刀美女，多谢你大老远过来传消息。告辞！” 何飞燕赶紧站起来，抱拳。 却见对面桃花眼男人嘻嘻一笑。 “美女，黑色很适合你哦，配上你的大刀，够劲！” 何飞燕朝着男人瞬间消失在暗门前的身影眯了眯眼，手中厚背大刀紧了紧，也快速离开。 雷彻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抖了抖一身威风凛凛的长毛，心中不屑的冷哼。 愚蠢又肤浅的人类！ 赵衍从工部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擦黑。 路过重涛院时，赵衍看见马明宇一手粘着一朵娇艳的鲜花，正和一个婢女调笑。 马明宇桃花眼弯弯，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距离婢女不远不近的距离，正说着什么。婢女一脸娇羞的接过鲜花，似嗔似怨，眼波荡漾。 只到远远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马明宇迅速结束这场短暂的游戏，收起一脸的调笑的意味，一本正经的跟在赵衍身后，往倾澜院而去。 那一脸的正经和认真，仿佛刚刚从学堂出来即将赶赴考场的莘莘学子，刚才的调笑和玩闹，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跟在赵衍身后的刘庆不知道第几百次目瞪口呆。 被姑娘一见逃离十丈远的刘庆，永远也不会明白，马明宇为何就能像变戏法一样，把脸皮变得如此飞快。 书房中，赵衍将马明宇呈上的东西看了一遍。 马明宇以为赵衍会和以前一样，总会对刘越的计划有所调整，再安排天一阁跟进，可今天却没有。 “那个唐侧妃，该动手了。”赵衍如是道。 马明宇一脸恭敬听令得样子，似乎突然遭了雷击，随即，脸上出现了一种暧昧又阴险的笑容。 刘庆暗暗嗤之以鼻。这个暧昧有阴险的笑容，比刚才那个似笑非笑难度更大。 马明宇似乎听见了刘庆的腹诽，偷偷一个眼刀甩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 刘庆铜铃眼微微一瞪，你都没看见你什么恶心的表情。 马明宇没搭理刘庆，一脸正色看向赵衍，“赵玥身边的四个侧妃，如今只有唐侧妃恩宠依旧，想来赵玥应该很是喜欢她。照这样看来，唐侧妃动手，应该比较容易。”到时候，一窝猪崽，一锅端，给大猪崽一个大大的喜讯。 赵衍看马明宇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让他离去。 马明宇拱手行礼，离开前，对着满是满脸疑惑的刘庆，抛下一个标准的媚眼，差点把刘庆的嘴给气歪了。 雷彻甩着长长的尾巴，飞跃这扑倒赵衍怀里，嘴巴微微张开，满满都是久未见面的欢喜。 赵衍一个快速侧身，雷彻扑了个空。 赵衍看着它，越来越笨！ 雷彻扑了个空，却依旧热情满满，大脑袋蹭着赵衍，一副如隔三秋的模样，我想是死你了！ 赵衍走开几步，是想小鱼干吧！ 雷彻sao包的贴上去，小鱼干也想，我任务完成得不错，照理应该是有小鱼干的！ 赵衍走过去，从一个小柜子拿出一个小纸包，给你。 雷彻屁颠屁颠跑过来，黑眼圈十分委屈，怎么只有这么点！ 赵衍理所当然，任务简单，酬劳当然不多，你懂的！ 雷彻微微露出獠牙，你已经失去我了！她管够！ 赵衍不再理它，开始处理公文。 雷彻挨挨蹭蹭过去，肿么啦？你们有什么事？ 赵衍快速处理公文。 雷彻头抬高，尾巴搞搞竖起，肯定有事！你又欺负她了，是不是，你这个白眼狼！ 林若菡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并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念叨她。 “你想不想弄死林清江和林若菡那对父女？”林若莹站在离床榻一丈远的距离，开口问林燮。 林燮已经躺了三天了，一把原本就要散架的老头头，断了四五处，虽然接了骨，却至今还不太能动弹。 能如此熟悉老宅，躲过他这么的侍卫，应该及其熟悉老宅。 除了林清江，林燮不做他想。 林燮眼珠凸出，盯着林若莹一动不动，等着她的下文。 林若莹笑容阴冷，“还是叔爷爷你，给了我提示，真是一条妙计啊！如果此计成功，林清江父女身败名裂，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燮听着林若莹一句一句说着对林清江的计谋，心里禁不住再想，林若莹如果成了下一任的族长，林氏一族将会如何。 林若菡当然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惦记她。 需要制作九转乾坤丹的所有药材已经全部准备齐全，大部分药材需要特殊炮制，也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只需要最后几道关键的步骤，九转乾坤丹就能初步成型。 林若菡日夜颠倒的连轴转了好几天，居然有种时差倒不过来的感觉。 今日上午，她特意早早起床，恢复了负重锻炼。 灰灰像是得了肥胖症的少年，皮球似的鼓了起来，而小宝像是永远也长不大，一如来时的这么精致玲珑。 几圈走下来，林若菡终于赶走了瞌睡，准备今日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工作。 靠在窗前的小塌上，翻了几页书，掏出荷包里的琉璃瓶子，给自己点了点眼药水。 正好半夏进来，第一次看见亮闪闪的瓶子，“小姐，这个琉璃瓶真好看。” 林若菡毫不在意，“我用完了，就把瓶子给你玩。” 半夏喜出望外，拿过那个琉璃瓶，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小姐，里面是什么？” 林若菡翻过一页书，“只是一些眼药水。” 半夏疑惑，“什么是眼药水？” 林若菡回答，“就是让眼睛滋润一些的药水。” 半夏点点头，“那应该不值钱，外面很多药铺都有明目去馨的药，可便宜了，十文钱一副，可我看这个琉璃瓶应该工艺不凡，且好像是整块白水晶雕刻而成的，如此澄澈的水晶可罕见了呢，每个几千两，根本买不到！” 林若菡被半夏这么一说，对立面的眼药水也有些疑惑。按照她的使用感觉，和后世普遍使用的玻璃酸钠作用差不多，很滋润，很舒适，除了有些冰凉的感觉之外，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正在疑惑，王嬷嬷正好进来，带来了前院的消息。 林若菀似乎不顾王妃反对，执意要回林氏老宅，最后不知为何，林若菀没有回去，林若莹却去了显王府，据说林若莹现在像是众星拱月一般，被众多侍卫、丫鬟婆子和嬷嬷们围在中间，仿佛被保护得十分小心。 说完，王嬷嬷嗤之以鼻，“这种货色！哼，老天不开眼！” 林若菡只当没听见，王嬷嬷有些急，“我的大小姐，你可得小心了，那些人可惯会作妖的！” 林若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半夏举起手中瓶子对着阳光细看，还拼命摇了摇里面粘稠的液体。 王嬷嬷不经意看了一眼，顿了顿，刹那间脸色大变，一把从半夏手里夺过那个琉璃瓶。 “我的小姑奶奶，有这么糟蹋宝物的吗？”王嬷嬷连忙用袖子盖住，不让它见到一丝阳光，“你从哪里弄来的冰雪凝晶？简老夫人给的？” 半夏茫然的摇头，看向林若菡。 林若菡也有些茫然，“这眼药水，哦，对了，冰雪凝晶，是璀璨阁的人给的，用来治疗眼睛的。它是宝贝？” 王嬷嬷恨铁不成钢，一脸宝贝被糟蹋的心痛。 “那是萧国最北面的一个人口不到十万的小部落的特产，炼制方法奇特，储存方法更是奇特，要放在透明的水晶瓶里，却要存放于没有阳关的地方。他们这个部落尽全族之力五六年也治不了几瓶，也全部用来上贡了。据说这个部落不灭，只是萧国看重它的这瓶凝晶而已。” 林若菡没什么感觉，玻璃酸钠后世能提炼到可以入药，现在只做肯定很困难，她慢悠悠翻着书，没说话。 王嬷嬷又说，“听说，前几年有个富商伤了眼睛，高价去求这凝晶，最终以一百六十九万两，在一家拍卖行里，得了这么一小瓶。” 一百六十九万两？ 林若菡瞬间腾一下站了起来。 好……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