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消逝的童年
回到家里，苏言翻着手机。 叶妍生这一天都没有给他发来消息，他眼神凝视了片刻，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可能上次那个事情，弄得有些隔阂。 他目光复杂，叹了一口气。 “妍生，你在做什么？” 良久之后，消息才回来。 “我还在加班…” “嗯，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苏言说。 “好，你也是。” 顷刻后，苏言放下手机，拿起挂在墙边的吉他，轻轻地弹起来。 音调不对，苏言用调音器调了下琴弦。 “迷路的鸽子啊…“ “砰砰~” “哥，我能进来吗？” 苏言停下，说：“进来吧。” 苏余进来了，刚刚洗完澡的她，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散发着热气，穿着宽大的粉红色丝质睡衣，衬托出娇小的身材。 “哥，你在弹吉他啊？” 苏言拨了下琴弦，点头。 苏余走到旁边坐下，道：“哥，我还没听过你当着面给我弹琴呢。” 苏言惊讶，说：“小鱼，我没有唱歌给你听吗？” 苏余撅了撅嘴，说：“没有，你之前只是发过视频给我。” “是这样啊？” “对啊，自从你上大学后我们就很少见面，后来你工作、旅游，就更少，就是过节的时候你有时会回来，你要不多见见你meimei，以后我就把你给忘了。” 苏言颇有些歉意，道：“是我的错。” 似乎，真的好久没这么长时间看着meimei了。 对她最多的印象，也就停留在过去那可爱的面容上。 “哥，你唱给我听听吧。” 苏余坐在床上，穿着凉拖鞋，脚上的水还未干，脚指甲上还泛着水渍的光泽。 看着可爱的meimei，苏言笑道：“好啊，我给你弹一首。” 他再次拨动琴弦，那单调的琴音，干净而寂寥，只是刹那，那忧伤的曲调似乎就出来了。 “迷路的鸽子啊” “我在双手合十的晚上，渴望一双翅膀” “飞去南方南方” 带着磁性而略带烟嗓的沧桑感飘然而出，又像黑夜里的喃喃自语，慢而缓和。 苏余的心一下子被合拢了。 “尽管再也看不到，无名山的高” “遥远的鸽子啊” “……” 苏言抬头，对着她轻轻唱。 “他们在别有用心的生活里翩翩舞蹈” “你在我后半生的城市里长生不老” “鸽子啊你再也不需要翅膀” 苏余的脸上不禁挂着淡淡的微笑。 那声音，温暖而一丝寂寞，带给了苏余莫大的安慰。 苏言也是掀起唇角，眼睛里浮现笑意。 伴随着歌曲的，总不是离不开的回忆。 那是… 每次在放学后，那个小小的影子就会抱着的他的腿。 “哥~哥。” 苏言偏着头，摇晃着身体，微微沉醉，还在弹着吉他。 …… 而每次，哥哥都会蹲下来，捏捏她的脸，那时候，她总会觉得很开心，破颜一笑。 “昨天我数到第二十五颗星星” “在京海，第二十五个秋天的夜晚” 歌声飘过，勾起了更深的回忆。 “哥哥，你给我讲讲故事好吗。”小苏余抱在苏言的怀里。 “可是哥哥现在要学习啊，你找爸爸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小苏余鼓着脸，对着他说，“我要听哥哥讲故事，要！” “唉，好吧。”哥哥把她抱起来，说：嗯…，让哥哥想想啊。“ “嗯嗯！”小苏余点着头，那双纯洁的眼睛，就想天空的星星一样。 “我们来讲一个小王子的故事吧。” “好！”小苏余娇笑道。 哥哥摸着她的头，声音是那么柔和，说：“从前，在宇宙中啊，有一颗不起眼又很小的星球，那里住着一个叫小王子的人，整个星球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孤独。” “他的星球很小，小到他很快就能走完。” 小苏余问道：“有这么小的地方吗？” “嗯…，也许有吧。” “嗯。”小苏余点头。 “他的星球有两个死火山，也有着树，他会每天按时地除去杂草，从宇宙中接来飘来的水，来浇灌那些树。” “什么是死火山啊？” “死火山，就是沉睡的火山，它们睡觉了，不能爆发。” 小苏余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抱着哥哥，挤动了动，说：“哥哥你快讲，你快讲。” “小王子每天做完这些后，就会去看日出，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的星球很小，他可以走到一处看一会日出，然后走到另一处继续看，结果他一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整个星球都没有人，唯一陪伴的，是他最爱的日落。” “那时候，小王子很开心，他笑出的声音很好听，会让你不自己也跟着笑出来，这样，小王子，就感觉不到孤独了……” 小苏余靠在苏言的怀里，说：“可是，我觉得小王子一点都不开心。” “你又不是小王子。”哥哥笑着说。 “可是我感觉不到快乐啊，小王子为什么会开心呢。” “因为你不好小王子啊。”哥哥笑起来了，说，“好了，就讲到这，该睡觉去了。” “嗯嗯。”小苏余抿着嘴唇答应，从哥哥的身上跳下来，马上跑到房间去，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马上又跑回来了。 “怎么啦？” “你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 小苏余点着脚，指着自己的脸，噘着嘴说：“你说呢。” 哥哥一笑，道，“没有都不能睡觉吗？” “是的，是的，因为那样我就和小王子一样很开心了。” 哥哥弯下身，在小苏余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嘻嘻嘻~”小苏余开心地跳着脚。 “好了，快去睡觉啦。” “好！” 看着小苏余的离去，哥哥笑了。 不一会，门又开了。 哥哥回头一看，发现小苏余在门后面偷偷地看着他。 “小鱼啊，怎么还不去。” 哥哥走过来，小苏余一看马上跑开了，带着咯咯的欢笑声 哥哥无奈地摇头，抓住她，然后把她带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要好好睡觉知道吗，不然爸爸就要打你的。” “好~”小苏余奶声奶气。 “马上睡觉，不能再跑了。”哥哥命令道。 “要乖，知道吗！” “嗯！”小苏余点了点头。 哥哥对她一笑，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小声说：“晚安了。” 说完，转身离去。 “哥哥~，晚安。” 哥哥最后看了她一眼，关上灯，关上门，轻轻地走了。 房间内，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来了。 苏余睁开眼，说：“哥哥，唱完了吗？” “嗯。”苏言说。 这次，是苏余轻轻地蹲下，她看着苏言，说：“哥哥，你还记得那个《小王子》的故事吗？” 苏言怔住了，那遥远的回忆闪过他的脑中。 “那个孤独的小王子，在他的那颗偏僻的小星球上，一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苏余笑着说。 苏言点了点头。 苏余继续笑，说：“那哥哥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指了指脸颊。 苏言愣住了，他看着苏余的目光，目光闪动，像是在期盼和渴望。 他伸出手，在回忆中恍惚，那一刻，苏余闭上了眼睛，勾起唇角。 停顿了一下，苏言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小鱼，晚安，去睡觉吧。” 苏余微微颤抽，带着温和的笑意，说：“知道了，哥哥，晚安！” 随后，她转身走出去，带上了门，直接回到了房间内。 似乎，变了… 她的食指拭过眼角的湿润。 一片黑暗，她躺在床上，却缺少了一丝童年的温暖，多了一丝陌生的冰冷。 …… 门，微微开了。 他看过去，没有人。 苏言看不到的是，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门外的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