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挣扎
再然后，不知不觉中竟峰会开始了，白千没有心思去看这场战斗，反正对面的第一都被自己弄死了，剩下的喽啰梦如一定能应付的过来，于是白千把一切的事宜都交给宋荣子后，他一个人来到了小河边，他不是有意识的要来小河边，他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他没发觉有个人一直在跟踪他，自然也不会发现那个人以迈入中年。 他沿着那条河边的小路在走，一场雪后这些树上的叶终于落光了，依旧是那个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依旧是湖边落尽了黄叶的苍树，白千没发觉这些，白千只知道自己在走，至于在朝哪里走，他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良久，他看到前面湖畔青石板上依旧立着那把油纸伞，青石板的小路旁依旧是那个小屋，油纸伞上堆着好厚的一层雪，可以看出梦如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回来过了。 小屋上也堆了好厚的一层雪，他把油纸伞收了起来，挂在了门上的挂钩上，然后他进了小屋。 小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和他第一次，第二次，第好多次来到这里一样，只是未关严的窗漏了些许的积雪进来，落在那把古筝上，然后有一些化成了水，还有一些结成了冰。 白千上前缓缓的掸去古筝上的积雪与冰屑，他想尝试弹奏这把古筝，他也学过几个下午，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有模有样的弹出些什么来，毕竟他...很认真的学过，然后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弹的一塌糊涂，他自己听着都难受不已。 他来到另一个小桌旁，小桌上依旧躺着那副画像，画像中的男孩是有条理的长发，白千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短发，暗想自己留成长发会不会与他有更多的相像。 他又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画像后便离开了，画上的人是他此时此刻的目标，是他要超越的人，所以他多看了两眼，他！必须要记住他！ 他来到小屋外，看了看天他发现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可他的肚子还没有饿，他准备再向前走一会儿。 白色的衣衫走在冬季有些方便又有些不便，因为白色的衣衫容易脏，因为白色的衣衫和雪的颜色是一样的，恰好今天的白千穿的就是白色的衣衫，下人给他送来什么，他自然也就用什么，他对此并不挑剔。 就在前面一个转口处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前路被人挡住了，那么...他要怎么做呢？像那些传奇人物一样碾碎他吗？不，他不会，他是千烬，他不是白千，他...并不是什么传奇。 “既来之，则安之”叶百桦缓步朝他走来，微微笑道。 千烬退后了一步，然后又退后了一步，白千想与他拉开些距离，白千很恐惧，他想继续活下去，即便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个优秀的人，即便自己有了些罪过，但“活下去”一向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不管你是否罪恶滔天，想活下去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有错。 白千不停的退后，脚步有些凌乱，踩在雪地里发出“哧啊，哧啊”的声音，白千听着这声音便觉得有些刺耳，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快死了，何须要这些卑微、供人践踏积雪来提醒自己。 叶百桦却与之不同，叶百桦听着这声音便觉得自己一生的夙愿即将完成，便觉得叶家的神器又有机会重归叶家，即便有梨仙这个难题也觉得前方一片坦途，所以他的微笑变了，变成了疯狂的大笑，画面有些可怖，不知者便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叶百桦止了笑道“难得的机会，多么难得的机会，宋荣子要主持大会，留香梦如要参加比赛，你心境受挫独自离开...实乃天助我也...” 白千现在才突然想起，他想到，现在的自己正孤身一人，现在的自己没有父母，没有师傅，没有伙伴，没有家乡，不仅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前路，就连曾经走过的路他也所剩无几，他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连道心...都稳不下来了，那么现在的自己岂不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便...等死好了，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如此想着，心中突的就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悲伤，他有些想要流泪了。 “看看你的背后，便是这庞大的离烬宗，你小如蝼蚁般的存在竟然配做着庞然大物的主人，你不觉得你很该死吗”叶百桦此时终于走到白千的面前，他的一只手缓缓掐住了白千的脖子，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用力，一点一点的往上提。 白千没有反抗，也不知道如何反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前不久产生的罪恶感向融合，使得白千此时便只有一个念头，’死吧，早点死吧，反正该死，那干嘛活着？’。 “你最后的一天里其实做了挺多的事情的，你给小猫起了名字，你和梦如之间的感情有所回升，你得知自己杀了人，你还弹了古筝，所以你也不必太难过，较之你，还有很多人一生连人都没杀过”叶百桦很认真的接着说道。 “监视我？”白千无力的低着头呢喃道，原来一切都在这人的监视之中，原来一切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可别想多了，我只是一大早来确定你死没死罢了，毕竟你昨天便就应该已经死了，要是没有梦如，要是没有崇天丹，大罗神仙怕是都救不回你”叶百桦的手再次缓缓运起了力道，他就是要这样缓缓的捏死他，他就是要这样慢慢的惩罚他，惩罚他什么呢？惩罚他凭什么活了这么久！ 白千觉得呼吸变的困难起来了，他被缓缓的提了起来，他的脚已经接触不到地面了，身体的沉重感与昨天所受的重伤相结合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疼痛，再加上呼吸困难那便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白千本觉得自己应该死的比较绅士，死的比较安静，死的像在熟睡，可他发现他错了，他死的...更像一条狗。 于是他开始思考，他开始到着去回想，他想找到一些自己还能继续话下去的理由。 ‘今天早上有个女孩告诉自己杀了一个好人，然后昨天晚上梦如救了本就应该死去的自己，自己给猫咪起了名字，自己还学了一段时间的古筝，自己想着超过白千，自己每天都要打理这庞大的离烬宗，自己还要面对每天那么多学员不屑的眼神，好在这些眼神在今天有了些许的变化，真的好累，还是...死了算了’。 想到这些白千动了，他的手如同龙蛇一般，速度奇快，动作直接了当，一只手按住叶百桦的手肘部，一只手按向叶百桦的指关节，他不知道这一招叫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快死了，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因为他才看透，活着其实不需要理由，或者说“活着”有太多的理由，数不过来多的理由。 白千体内本就为数不多的真元开始狂爆起来，他那巨大的识海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这一次白千不再克制，这一次白千要用尽全力，这一次千烬要！碾碎他！ 只是一瞬间，整个空间里所有的元都被白千抽的一干二净，白千不加消化全部都集中在指尖，自己身体内已经被消化的真元也不用什么运转法门直接暴力的运至指尖，然后白千离地镜巅峰的rou体修为也不用什么运转法门疯狂的绷紧了全身的肌rou。 然后发生了什么？ “哄”的一声巨响，叶百桦整个人陷入了地里，叶百桦的手不见了，叶百桦的衣服破碎不堪，是的，叶百桦的手被捏成了粉末，叶百桦也被打进了地里，白千的面前只剩下一片血雾，染红了他的衣衫，染红了地上的积雪，在世界这幅巨大的画纸上，点下了一抹耀眼的红... 白千很强吗？不，白千当然不强，就是因为白千不强才让叶百桦松懈下来。白千当然不强，但那一招很强，那个机会...很恰当！ 叶百桦开始认真起来，他要开始认真的杀掉眼前的这个少年了，他只是微微的一震，就震裂了困住他的地面，他的脚掌微点便跳了出来，虽然失去了一只右手，但他似乎并不如何介意，只是微微抖了抖手臂便又长出了一只手来。 这一幕看的白千目瞪口呆，但他还是要继续战斗，他不要等死，他要挣扎。他立刻忍着身体上无处不传来的疼痛开始准备迎战，即便他已经倾尽所有。 “你会的东西真不少，佛家的第三奥义－大力金刚指，你都会，你可真是了不起啊”这是嘲讽吗？不！这是事实，叶百桦运起真元再次向白千走来，边走他边笑道“说实在的，你哪一记倾尽全力的大力金刚指确实对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这伤害...并不影响结果” “知道原本丧失斗志的我为什么要开始反抗吗”白千尽力了也就释然了，于是他松下心来笑道。 “为什么？” “我一直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但其实我发现这种想法并不对，我还有一只猫，我还要超过白千，我还要学会古筝，我还要管理整个离境宗，我有整个离境宗，就连你...都是我的！虽然接下来你会被开除离烬宗”白千指着叶百桦的鼻子说道，不卑不亢！ 说罢白千转过了身，他发现留香梦如和宋荣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梦如的身上带着很多的伤口，看着这一幕他含着泪水接着道“我有理想、有目标、有斗志、有潜力，你又怎么能说我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又转过了身看向叶百桦，他道“看吧，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一个疼我的师傅，我还有一位善良的姑娘，我还有一个忠臣的下属，我还有一个无耻的敌人” “哈哈哈”闻言叶百桦笑了起来，叶百桦知道今天想杀白千怕是杀不成了，既然如此那便是时候走了，他对这白千笑道“竟峰会你必输无疑，到那时我不杀你梨仙也会杀你，她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啃啃”白千清了清嗓子然后抬起了手，再次指着叶百桦的鼻子，他酝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嗓音道“关你屁事！” “哈哈哈，好一个关你屁事，小朋友～我们...后会有期！”叶百桦说罢便消失了身影，宋荣子已经来了，叶百桦当然要走，因为他受了些伤，难说是不是打得过宋荣子，更何况还有个留香梦如。 与他同时消失身影的还有宋荣子，可想而知宋荣子追他去了。 此间只剩下白千与梦如两个人，良久的安静被打破，白千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梦如一身的伤，他道“对不起” 因为一切都摆在眼前，所以一切都不需要解释。 梦如上垒之后发现白千没了身影，接着她发现叶百桦也没了身影，然后她看见师傅竟然在台下处理大小事务。了解了形势的她便立刻采取疯狂式的进攻，因为她必须尽快结束战斗离开那里，然后...她必须去找到白千，因为对他来说，千烬不能死。 进攻变的猛烈，自然的，防御就会变的薄弱起来，所以此时的她身上才带了这么多伤，否则实力上的碾压根本不至于如此。 梦如低着头，没来由的锤了白千一拳，她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她从没像刚刚那般的那么急切，她勉强控制住哏咽的声音，道“以后...你不需离开我五十米范围！” “啊...为什么？” “啊？...你...死了...谁带我进离烬宗的禁地啊” 白千犹豫了一下道“好的”，说罢他摇晃了一下便脱力倒了下去。 很可悲的，他用掉了所有的力气，不可悲的，他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