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殇
云殇 “滴答......滴答......” 一滴滴嫣红的鲜血缓缓地从一柄朱红色巨剑上滴落,云澈双眼的猩红也渐渐变淡,他握着剑柄的手亦渐渐在颤抖。 一抹笑容在一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只是那张绝美似花的脸上此刻却透露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你......终于......醒了......” 茉莉的声音轻轻地在云澈耳边响起,将他那冰封已久的心缓缓融化。 “砰......” 茉莉手中的一个漆黑魔轮落在了地上,她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云澈静静地看着她的那抹笑容渐渐凝固成了永恒。 “啊......” 随着一阵响彻寰宇的悲鸣,云澈缓缓地松开了自己握着诸天始祖剑的右手,无数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喷薄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云澈两世为人从未这样肆无忌惮地哭过;上一世面对云谷的死,苏苓儿的死他也死死忍着,以屠杀仇敌来掩过心中的悲苦;但今日,他两世为人积攒的眼泪似乎就一次流了个干干净净。 “茉......莉......” 云澈的声音嘶哑而生涩,似久未言语一般。 他几乎是毫无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抱住了即将倒下的茉莉;他能清晰地感受着她的体温慢慢消失;他那惊天绝地的医术救过无数的人,但唯独这次,诸天始祖剑造成的剑伤,他除了绝望之外毫无它法。 云澈的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甚至连近在眼前的茉莉都看不真切。 他足足哭了有三天三夜,直到眼泪渐干,再无泪可出。 突然,云澈温柔地将茉莉放在了地上;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些他难以置信的东西,或者说人更加合适。 十六个全身浸满鲜血的绝美身影安静地躺在他周身不过三丈的位置,他清醒过后,眼中唯有茉莉一人,且双眼前尽是泪幕,竟让他没有发现这十六个人的存在。 一个可怕的感觉突然出现在了云澈心中。 “不可能的……” 云澈那可怕的感觉越来越挥之不去。 他浑身颤抖着靠近了其中一个身着金衣,身材娇小的女孩;女孩身上的金衣大部分已被染成血红,但云澈却还是一眼能认出来这件他们成亲之日所穿的衣服。 他无比地希望自己现在眼睛出了问题,抑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在走近看到那女孩的脸庞之时,他的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彩衣......彩衣......” 这个女孩果然是小妖后,是幻彩衣,是他的妻子;幻彩衣身上有两处剑伤,明显也是诸天始祖剑造成的,那也就是说她必然也是死于自己的手上。 “我......做了......什么......?” 云澈仰天长啸,此时的他已无泪可流,他的双目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是猩红的鲜血。 云澈将小妖后温柔抱到了茉莉身边,又缓缓地走向了一个红衣女孩;女孩的衣装火红似火焰燃烧一般,上纹的凤凰生动如真凤临世,这也是他们成亲当日的衣装。 “雪児......” 云澈死死地抱着凤雪児的尸身,看着她身上的剑伤,他用右手温柔地,轻轻地抹净了凤雪児脸上的鲜血,而后吻住了凤雪児的额头。 “雪児,云哥哥来带你回家了。” “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云澈又轻轻地将凤雪児抱到了茉莉与小妖后身边,紧接着他又走到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孩身边。 没有一丝意外,安静地躺着的正是萧泠汐。 萧泠汐的双眼安详地闭着,腹部那道剑伤毫无疑问便是诸天始祖剑造成的, “泠汐......小姑妈......” “我是小澈呀,我来接你回家了......你先睡一会,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云澈此时的脸上已遍布血痂,但他的双眼还是在不断泪血;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那个女人。 他将萧泠汐轻轻抱到了茉莉身边,唯恐惊扰到了她们一般。 云澈又慢慢走向了一个绿衣女孩。 “苓儿......我是云哥哥,你不要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再伤到你......没有人。” 云澈看着苓儿胸前那道透光的巨剑剑伤,一时竟欲引剑自刎,但他却不能,连死亡都不能自己选择,因为还有人在等待着他。 云澈将苏苓儿抱到了茉莉身边之后,又走向了一个身着紫金华丽衣装的女子身边;毫无意外,这便是苍月。 “月儿,雪若师姐......你为什么这么傻?” 苍月的玄力修为本就低微,所以她身上倒是没一处剑伤,不过那是因为诸天始祖剑爆发的剑气就足以杀她十次。 云澈又将苍月抱到了茉莉身边后,缓缓向一个白衣女子走去;云澈的脚步一顿一顿地,因为这个白衣女子好像一个他最不希望是的人。 “小仙女,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那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原冰云七仙之首,楚月禅。 云澈一生极少有愧于人,但楚月禅无疑是他最对不起的一个;是他把她从高高在上的冰云谪仙的位置上拉下了凡尘,害得她被逐出师门,被逼自废玄功;怀有身孕还独自在外漂泊。 而且在那时,他偏偏被困在天威镇魂阵之下;在小仙女独自面对来自整个冰云仙宫的压力,来自整个苍凤帝国的流言蜚语之时,他却连一丝安慰都未能给她。 云澈毕生最大之愿便是找回小仙女,但却未曾想过她会在此时回来;小仙女身上那道道剑痕如刻印在云澈心中一般,那种疼痛,非撕心裂肺可以形容。 云澈绝望地把小仙女抱到了苏苓儿身边,又紧接着走向了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玄音......” “冰云......” “小蓝......” “千雪......” “怜妾......” “蓝依......” “月璃......” “寒雪......” “寒月......” 她们虽非全与云澈有夫妻之名,却已是全有了夫妻之实;她们身上的剑伤也表明她们也无一例外地全死于诸天始祖剑下。 云澈此时的心情非绝望一词可言,他的女人们全死于了他的剑下;除了那个人,那个他必将手刃之人。 云澈想起了初入苍凤玄府内府之时,进天兵阁选兵器之时。 “为什么?重剑笨重无比,不易掌控,你也非力大无穷之人;或许单是适应这柄重量的重量都需要你数年光景。” “因为这是一柄守护之剑,我今生有太多必须拼命守护之人;若是轻剑,守护三两人便已是极限;但重剑不然,我只需将守护之人置于身后,横剑一挥;虽千万人,吾可挡矣。” “除非我死,没有人能越过我的重剑伤到我身后的人。” 曾经和茉莉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云澈看着地上的诸天始祖剑却自嘲地笑了起来: “的确没有人越过我的重剑伤到我身后之人。” “因为她们都死在了我自己的剑下。” “我的剑算什么守护之剑?” “我连我的妻子们都没能守护好,连一个都没有。” 云澈竭尽全力用冰凰封神典凝聚了十七口洁净透明的冰棺,以他现在的实力所凝成的冰棺足以千万年不融,亿万年不化;将尸体保存在冰棺之中亦可长存亿万年。 但这又有何用? 他温柔地将他的妻子们一个个地放进了冰棺,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庞;云澈双手捶地,状若疯癫;全然不顾他引起的地裂山崩。他现在的rou体又早已是神之级别的强悍,如此自残却未能感到一丝痛楚;这或许就是强者的无奈吧。 等他杀了她之后,他就去陪他的妻子们。 十天十夜,云澈寸步未离此地;双眼流出的鲜血足有一个小湖泊大小;但身负大道浮屠诀的他,造血速度却远胜他失血的速度。 “够了,云澈,你不要这样了。” 一阵悦耳空灵的声音在云澈耳边响起,浑浑噩噩的云澈猛地一个激灵;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的身影。 她十天前便来到了这里,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变成一条只会狂吠的疯狗一般;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值得的。 “主人,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夏倾月细声地喃喃道。 “夏......倾......月......” 云澈死死地咬住牙齿,看着那个他曾爱过,现在却憎恨着的女人。 “你......还敢......来找我?”云澈的声音一顿一顿地,中间还夹杂着牙齿摩擦的声音。 “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歹毒?” “我是你指腹为婚,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所以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夏倾月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平淡地说道: “她们从我这里抢走了你,所以她们该死。” 夏倾月的声音依然空灵悦耳,但在此刻的云澈听来已是刺耳之极。 “住嘴,我杀了你......” 云澈大吼一声,而后右手一握,诸天始祖剑便已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后狠狠地向着夏倾月刺去。 夏倾月面对这云澈的攻击,毫无动作,只是双目紧闭,仿佛根本无力闪避一般。 “对,云澈,把所有的怨恨都推到我的身上吧;只有这样你才能解脱。” “主人是个好女孩,她一定能给你幸福的。” “希望你能记得我,更希望你能忘了我......” 夏倾月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她感受到了巨剑穿过了她的胸膛;而后一只宽阔有力的肩膀托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躯。 九天云层之上,一个身着金衣的绝美女子;待看到下方发生的事情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万花皆羞的笑颜。 “倾月……” “做得好。” 怀抱着倒下的夏倾月,云澈再次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啊......” 云澈拿起诸天始祖剑疯狂地劈砍天空。 “老天,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无数的剑气撕裂了苍穹,粉碎了星辰;火山喷发,海啸狂涌;世界如迎来了末日一般。 诸天始祖剑之重,非亿万斤可言;云澈挥出百余剑便已是近乎脱力。 云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夏倾月抱到了那空着的一口冰棺之中,毕竟夏倾月是他第一位指腹为婚,明媒正娶的妻子。 “茉莉,彩衣,雪児,泠汐,月儿,雪若,苓儿,小仙女,小蓝,冰云,玄音,千雪,怜妾,蓝依,月璃,寒雪,寒月......” “你们本是我倾尽一切守护之人却全死在了我的剑下。” 云澈轻轻地抚摸着那诸天始祖剑,而后把诸天始祖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红儿,主人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这柄你献祭灵魂换来的剑却在我的手中成了杀戮之剑。” 云澈很清楚他无力毁掉诸天始祖剑,不然这终极之剑早已成为一堆碎片。 “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了。” “砰......” 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云澈手中的巨剑轰然飞出了数十丈远。 “梵蒂神女,你还来这做什么?” 云澈并未理会飞出的诸天始祖剑,而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虚空。 在云澈盯着的地方,一个女子倩影缓缓出现在了云澈身前,她一身金衣,有着一头直垂至臀部的耀金色长发,金衣稍稍紧身,勾勒的线条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癫狂。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梦思。” 梵蒂神女的声音似一缕清风,一汪甘泉;竟能让此时的云澈短暂的失神。 “神女请自重。”云澈淡淡地道。 “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这样?”梵蒂神女的声音总能让云澈的心泛起波澜。 “爱?我还能说爱吗?我还有资格说爱吗?如果我当时回应了你的爱,你现在就会和她们一样......死在我的剑下。” 云澈的声音充满了悲苦与绝望。 “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在我死后,请你将我和我的妻子们合葬在一起,云澈万世永感大恩。” 云澈作势又欲引剑自刎。 正在此时,梵蒂神女却欺身上前,一把将云澈抱住;而后那淡粉如莲花的香唇便覆盖住了云澈的双唇。 “呜......呜......呜......” 云澈也没有想到梵蒂神女会有如此举动,极力地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梵蒂神女本就稍强于云澈,更遑论云澈此时毫无锐意;所以云澈面对梵蒂神女的强吻竟毫无办法。 梵蒂神女边吻着云澈,边解下了自己的衣带,而后褪下了衣衫。 在本能的趋使下,二人相互抚摸,吮吸。 但她似乎并未满足,她的双手在云澈衣服上不断地抓出一道道裂痕;待云澈的衣服全抓成了一对布条之时,她轻轻将一条条取下丢远。 两人此时一人为水,一人为乳;水乳-交融,正是天地间最美好之事。 半年之后,随着一抹阳光的照射,云澈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一声悦耳轻灵的声音在云澈耳边响起,云澈这才发现,梵蒂神女竟靠在他胸膛之上,而他的右手也放在神女的雪白峰壑之上。 这半年之间,他们的身体没有一刻是分开的。 “梵蒂神......” “叫我梦思。”一根如玉石雕琢的手指突然出现在了云澈嘴前,但酥麻的声音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梦思。” 云澈此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他本欲随他的妻子们而去;可梦思又该如何? 云澈竟感觉到了不知所措。 “走吧,跟我回梵蒂界;你便是梵蒂界的新界王。” 梦思轻轻地说道: “而且你的女儿也在那里。” 在梵蒂神女的计划中,云澈是必不可缺的一环;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她了解云澈,只要他的女儿还活着,他就绝不会自寻短见;不论怎样地痛苦,他都会活下去。 只要她能掌控他的女儿,那她终有一天能掌控他;在这个诸神消亡的时代,掌控一个能修成逆世天书的真神;那便相当于掌控了整个混沌宇宙。 女儿? 云澈本已死寂的内心如被彗星一击,女儿?莫非是? “没错,就是你的那个小仙女为你生下的女儿;她叫云兮,长得非常可爱,在梵蒂界应该生活得很好。” “快快快,快点回去。” 云澈极不温柔地从梵蒂神女身上离开,而后直接用玄力幻化出了一套衣衫;再用天毒珠将那十五口冰棺和邪婴万劫轮与诸天始祖剑全部吸入了天毒珠内。 “抱我......” 梵蒂神女脸泛潮红地对着云澈说道。 “???” 云澈有些面露不解。 “我站不起来了。” 梵蒂神女娇羞地说道。 云澈失神了一会,而后会心一笑,为梵蒂神女幻化了一套衣衫;然后抱着她飞向了梵蒂界。 在飞行过程中,云澈虽然紧紧地抱着梵蒂神女,但他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左手手心的天毒珠。 梵蒂神女看着这样的云澈,心里一疼;而后轻轻说道: “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们都复活呢?” 梵蒂神女的声音轻若蚊蝇,却在云澈耳中如惊雷乍响。 “你真的有办法能够复活她们?” 云澈急速地停了下来,那巨大的惯性差点让梵蒂神女从云澈怀中飞出。 “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你会不会也有一样的反应?”梵蒂神女轻抚云澈的脸,似有些吃味道。 “你真的能复活她们?”云澈的脸板了起来,谁也不能开她们的玩笑。 “我没有这个本事,当今天下也无人有这个本事。” 梵蒂神女轻轻地说道: “但是,你可能有......” “我该怎么做?” 云澈看着梵蒂神女,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逆世天书被始祖神一分为三,你有其二,我有其一;你我合力就能得到完整的逆世天书。” “而你有着承载着始祖神生命碎片的邪神留下的传承,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可能修成逆世天书的人。” “逆世天书,凡修可成神,神修可逆世;你若是能修成逆世天书,必将成为新时代的第一位真神;真神之力足以创世灭世,何况复活几个凡人?” 在她的设计下,云澈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们;只有那样,云澈的心中才能出现一个足以让她挤进去的空洞。 但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此时的云澈却已然全无锐气;那些女人复活的希望或许能成为云澈修炼逆世天书的动力。 好累,终于改好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