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在下姓陈 草字近南
第194章在下姓陈草字近南 我与王提标来到门口，确有一人，书生打扮，年纪约30余许，正缓步而来，气定神闲的走在前面，也未带从人，后面三位押送他的战士反而像是他的随员，微微仰头向他瞧去，见这人神色和蔼，但目光如电，直射过来，正是父亲陈永华到来了。 不由得吃了一惊，双膝一曲，便即拜倒。父亲俯身扶起，微笑道：「我儿怎么会正巧在此？」 旁边一干人等更是大吃一惊，自己主公的父亲却把他当人犯押送，还把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好汉，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直接就把他领进来，这个笑话可闹大了。更令人难堪的是江湖上盛传，他就是天地会龙头，又说「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 还好江湖上因为天地会遍布大江南北，有点口音差别，再说帮会里文化层次不齐，领会精神就可以了，因此另外有三种说法「平生不见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为人不见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 因此虽然不识陈近南，但最少已见到陈近南，虽有些难堪；但是总共四种说法之中，就有两种说法已认可，「只要见到陈近南，也就不枉称英雄了」。众人心下稍安，将来若有人要笑话，最少自己有了回嘴相骂的本钱了。 但是把主公的父亲当人犯押进来，虽然主公平日待人和蔼，但这次可是冒犯了他的尊长，不知主公作何想法，心下又开始忐忑。 且不说众人心里的小九九，都各自算得劈劈啪啪的响个不停。父亲扶起我之后，又微笑的说道：「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发生在我们父子之间！」父亲忙着高兴有仔细的端详着我，陈梦纬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孺慕之情，翻江倒海，沛然而出。 我心情短暂地非常地激动起来，应是本尊的反应还在，立即凝神将他平复之后，也仔细的端详着父亲陈永华，但见他年纪不到四十岁，却已然两鬓飞霜，显然是cao劳过度，感觉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有甚么忧思压着心头。 但他现在应是郑经阵营里的头号重臣，在政治方面深受重用的辅弼大臣，封官咨议参军兼东宁总制以行宰相之职，统领六官、建文庙、祭祀孔子、建太学、举办科举考试、推行军屯、制糖外销、引进淋卤晒盐法，提升盐的质量、建立保甲制度，整顿治安，应该正是最为意气风发之时才对呀！ 我抚平了心中的激动之情，回答父亲：「我军于中秋开始撤退，不巧遇上台风，直到八月二十一日才抵达吕宋中部，于这个月初一逼降西班牙总督，次日接受西班牙所有水、陆师战士、军官、将领的宣誓效忠，一人一船都没让走脱。 安顿好马尼拉及其周遭后，儿于九月四日开始巡视领地，正准备于明日南下，取道吕宋中央平原，继续巡视各部后返回马尼拉，正好父亲大人到来，否则我们还不一定见得到面呢，上天待我们父子俩不薄呀！」 王提标在一旁说道：「看主公父子俩人，父慈子孝骨rou天伦情深，但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面，快请入内叙一叙衷肠吧！」我扶着父亲的手走进大厅，问道：「父亲大人此次怎么能放下繁重的公务，亲自远道前来？母亲及弟妹们都好吧？」 父亲说道：「延平郡王府细作发现泉州、漳州、金、厦一带有大规模军事动作，全府震动，以为清廷以举国之力来犯，侍卫队长冯锡范、武平伯刘国轩与郑家一干吃闲饭的人，由郑哲顺领头都主张投降，因此人心动荡不安。 但十数日后仍不见动静，为父推测，说不定与你有关，因此自请率领三艘战船出来一探究竟，以安人心。 只用了短短六个月不到的时间，你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呀！至于你母亲及弟妹们都好。 只是因为两个月前，太学国子监生员发现监军宁靖王朱术桂的府邸远逊于延平郡王府，因此群情哗然议论纷纷，我认为只一些未成年生员逞口舌之快，妄论国事，训诫了事就是了。 但是延平郡王居然听信冯锡范、刘国轩等人的偏激话语，不听为父的一再劝阻，当众杀了五位生员，你弟弟梦球现也被幽禁在家，不准外出，但应暂无性命之忧。 五位生员都是为人正直的中阶军官之子，为父认为冯锡范、刘国轩等人是有选择性的杀害，此事非同小可，因而为此烦忧不已，延平郡王一但失了民心，恐酿成过去金、厦逃亡潮的再现，那一切就无法挽回，大事去矣。」 我也将我在这半年内的努力成果，细细的向父亲作了一个完整的报告，其中天地会众的贡献与受到的尊重，父亲感到最为安慰，对于掠取澳门、吕宋不但未费一兵一卒，而且敌人也丝毫未有折损。 这一点更是让这位公认武功造诣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已是无敌天下的当世第一英雄乍舌不已，久久嘴巴都惊讶得合不回去，对于短时间之内能动员六十余万人，粮草、锱重、牛只、马匹、药材等需用之物应有尽有，也频频点头赞赏不已。 我进一步劝父亲，现在父亲对于郑家可谓仁至义尽，已然尽得《孟子.尽心上》所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最高境界，此时正应急流勇退、脱离郑家的泥沼、建立不世之功业。郑家杀业太重、不得人心，况且jian人盈朝、事已不可为，不宜久待矣。 况且郑家以明臣自居，藉此以收揽民心，不用说监军宁靖王朱术桂的事了。就儿在金门时，听父老言及监国鲁王朱以海，在永历帝于云南遇害后，张煌言一度上书朱以海，要求「争取闽海勋镇，速正大号，以求正统」，但由于郑成功与郑经的不支持而未成。 郑家不支持他称国也就罢了，竟然也无人服侍朱以海，在金门期间，朱以海都只能食用番薯果腹，至今金门民间仍称他为「番薯王」，最后朱以海也是死得不明不白。郑家对于监国居然如此对待，连做作一番表面工夫，摆个样子遮掩过去，都懒得为之，是人臣所应为吗？还能称忠臣吗？ 此外，朱以海死得不明不白，盛传是郑成功将鲁王沉入海中杀死，儿是不敢相信有此逆天之事，但遍寻其故居附近，却都不见其陵墓。但听说其世子朱弘桓被挟持到东宁，我也不相信，但有人看见他随延平郡王郑经到东宁，或许他知道一些事实，说不定他可以还两代延平郡王的清白。 结果父亲居然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但求无愧于天理良心，无负于东宁的十万余父老兄弟，个人的成败、生死、荣辱、毁誉，为父早就置身度外，不予理会了。 正如南宋爱国诗人谢枋得在《与李养吾书》所云『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志之所在，气亦随之；气之所在，天地鬼神亦随之』。 为父受人涓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因此早已决定尽心尽力，辅佐延平郡王郑成功的后人，跟随三国.蜀.诸葛亮在《后出师表》所云『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的作法行事。 正因为延平郡王府jian人盈朝、事已难为，所以需要一个中流砥柱，因此为父就必须留在东宁，希望能力挽狂澜，虽不一定能化险为夷，但是最少也要保护延平郡王郑成功的后人之性命无忧。」 我说道：「既然父亲大人以『保护延平郡王郑成功的后人之性命无忧』为终极目标，如果儿出兵为延平郡王府『清君侧，靖内难』，并因郑家拓展海疆之功，将东宁地区的承天府划为专属食邑，让延平郡王郑经及其后人当个无忧王，而且让其世世代代得以传衍，可乎？」 万万没想到父亲的答复却是：「虽然冯锡范、刘国轩与郑哲顺等人的言语勃豁，但并无反意，因此『清君侧，靖内难』，名不正言不顺，于理不合。因此如果有外侮时仍会一致对外，为父也不能置身度外，其代价不小喔，我儿可要谨慎思量呀！」 我一听立刻起身一拜，说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不能做出亲痛仇快的事，父亲的高风亮节，不因私而废公，忠贞不二，一切善行嘉言，均足堪为天下人之表率，儿敬领受教了。」 我看父亲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为报答当年延平郡王郑成功当年的知遇之恩，说是愚忠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信息不发达，外在情势不易掌握，若有多一些的信息，让父亲充分了解后再衡量，说不定还有转机。厨房已开始布菜了，我们父子俩不知不觉，已经谈了两个多时辰。 因此我建议父亲先用午餐，下午巡视佬沃市市区及八个屯垦区，明日南下约400里到新圣市，取一些金、银让随同而来的战船先回去，献给延平郡王以助军饷。请父亲与我一起巡视吕宋中央平原，之后到马尼拉为儿子主持婚礼，儿子再亲自送父亲回去，可好？ 父亲一听长子要结婚，顿时来劲了，高兴地问道：「我儿看上哪家的闺女，可知书达礼，能夫唱妇随，百年好合吗？」 我有点赧然的说道：「我本是一个学佛的人，奉行的是『众生平等』，更何况男女之间更应该平等相待。我原想学习父亲，一生就娶一个妻子，互相依赖扶助，长相厮守到终老，做一个男女平等的好榜样。 却没想到我会同时受到几位杰出女孩的青睬，我虽然不会滥情，但我确实也都很喜欢她们，我是受宠若惊了，但也绝对不会辜负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原本我请玄苦师父为我带着聘礼，正式上门提亲，却有些为难他老人家做这等俗事。 后来有了当世第一名医汪昂，自浙江丽水附近的山村缙云县前来投效，他是玄苦师父的俗家侄儿，也曾跟随玄苦师父学佛一小段时间，可算是我的师兄，已请他为我正式上门提亲，现在父亲大人亲自前来，就可以名正言顺，不假他求了。」 父亲微笑着说道：「你说同时受到几位杰出女孩的青睬，到底是哪几位，说来听听，为父的心脏够强，撑得住的，你尽管说罢！」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了：「有黄公爷黄梧的次女、三女，芳兰、芳菊，有吴军门吴六奇的长女、次女，吴仪、吴芊，有承恩伯周全斌的独生女周令慈，有钦命荣禄大夫郑袭的独生女郑绵，还有左都督杨富的女儿杨欣，一共是七位！」 父亲又笑着说道：「你一下子要娶七个妻子，分散在五个家族，不怕把为父的一双腿跑断呀！」说罢，哈哈大笑！难得看到一值郁郁寡欢的大英雄开怀大笑，回去可要好好谢谢我这七位准妻子。 我说道：「过去我中华的传统嫁娶风俗太折腾人了，儿正想趁此机会简化，让嫁娶的程序既简单又不失隆重，而且我也想请各位亲家、亲家母一起来马尼拉，看看我军的临时首府。希望父亲也能接受简化的嫁娶程序，那就不至于会跑断腿了呀！」